况寒臣走得很慢。
    刚才毒姥给他喝的不知是什么毒药,咽喉灼烧,腹部好像在被无数针扎,绞痛难忍。
    ……应该又要肠穿肚烂了吧。
    他顿住脚步,擦了擦额上渗出的冷汗。从怀里掏出楚若婷给的凝t丸,将最后一颗咽下。
    疼痛感逐渐消失,肌肉也开始麻木。
    多亏凝t丸,他才扛下了毒姥连日来的折磨。虽然外表只略显消瘦,但衣服掩盖下的皮肤,生疮溃烂,脏腑也被五花八门的毒药蚀成了一团沤烂的破布。
    疼痛如影随形,日日夜夜苦不堪言。
    后悔吗?
    不。
    他从来不后悔自己的任何决定,哪怕决定是错的,他也不会后悔。
    当他站在角落里,艳羡贪慕地看向荆陌和楚若婷,他便明白自己想得到的是什么。
    况寒臣也想站在楚若婷身边。
    看她对他笑,对他殷切关怀,再从指间漏出几缕温暖。
    可惜,他不是荆陌,没有纯良和赤诚,让她心无芥蒂;他也不是魔君,没有权势和实力,可以横抢y夺。
    他手里只握着两张烂牌。
    一张是他的真心,一张是他的贱命。
    他必须用这两样东西,为楚若婷织一张天罗地网。等她闯进来,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人都会有弱点。
    楚若婷的弱点不是心软,是对别人给予的好,不知道怎么办。只要别人拼了命的对她好,她就分不清感动和喜欢。
    况寒臣看得明白。
    所以,他必须为楚若婷受伤。
    伤得重,又没那么快死。
    药人……不正合适吗?
    当毒姥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况寒臣觉得老天都在帮他。
    傻子才会默默付出。
    他拿命诱她入局。付出了,就一定要让她知晓,才能令她因怜生爱,因愧生情。
    况寒臣原本打算在毒姥手下挨过两日,就制造机会让楚若婷发现真相。可他没想到,楚若婷盗灯后直接跑了,一个月不见人影,音讯全无。
    为了能苟且偷生,他对毒姥虚以为蛇,模糊立场,故意献计。
    他怎敢设计荆陌呢?
    被楚若婷知道谁动了荆陌一根头发,怕是要将他给活剐了。
    况寒臣才不会那么蠢。
    他将“金风玉露”倒在墙角。这些日子给毒姥的血,都是他自己的血。反正毒入肺腑,也不差这么一两碗,先糊弄过去再说。
    况寒臣心底十万火急,怕自己撑不下去了。
    他让荆陌给楚若婷传音,希望她快些回无念宫,结果荆陌却道:“楚楚没有给我传音符。她说,在外奔波,男人会影响她办事的效率。”
    况寒臣一阵无语。
    他来到玄霜宫,荆陌老远瞧见了,隔跳起来挥手,笑容灿烂,“宋据!”
    况寒臣虚弱地靠在门框上,上下打量荆陌,不懂荆陌怎么就如此乐观开朗,好像世上的风风雨雨全都与他无关。
    况寒臣问:“圣女回来没有?”
    话语出口,嗓音粗粝如同破锣。
    荆陌惊愕地瞪大眼:“宋据,你嗓子怎么了?”
    况寒臣自己都惊了一下。
    他想到毒姥给他喝的毒药,敛着睫羽,无所谓道:“受了点儿小伤。”
    这段日子,宋据总来问楚楚下落,荆陌耳朵都听起死茧了。他垂头丧气,“还没回来,估计要等我找够一百只海螺吧。”
    一百只。
    那就是三个月。
    况寒臣无比失望。
    身体的剧痛,毒药的累积,他应该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他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封信,抖着手递给荆陌,哑声道:“荆陌,答应我一件事……如果我死了,一定要把这封信交给圣女。”
    信上连火漆都没有,况寒臣不担心荆陌会偷看。
    荆陌将信接过,慌张地看向他,疑惑道:“宋据,你为什么会死?”
    况寒臣扯了扯嘴角,无声轻笑,“天人亦有五衰,我会死又有什么好奇怪的。”他顿了顿,“凝t丸还有吗?”
    “……没有了,都给你了。”
    “圣女回来,你记得向她讨要。她会问你为什么要凝t丸,你如实告知她。”
    “哦。”荆陌将信塞回自己腰间。
    他好奇宋据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知道,自己问了也白问。
    况寒臣浑身又开始发疼,他怕被荆陌看出什么,匆匆离开玄霜宫。
    行至半道,毒x靠凝t丸都压不住了。
    况寒臣双膝一软,单手撑着宫墙,一通狂吐。吐出来的不知是胆汁还是淤血,又苦又涩。
    y冷孤寂的道路上,回荡他不停干呕的声音。
    毒姥虽然手下留情,但药性太猛。他能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
    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况寒臣跪倒在地,右手紧紧揪住了存放符箓的香囊。缓了好一会儿,他抬袖擦擦嘴角,忍着疼痛站了起来。
    正在此时,身后蓦地响起一道诧异的声音:“宋据?你怎么了?”
    况寒臣怔住。
    他面对宫墙,克制住狂喜。施展净尘诀将秽物清理,这才转过身来,面色平静地向她行了一礼,“圣女,你回来了。”
    楚若婷目光落在他脸上。
    月余不见,他清瘦许多。因刚才剧烈呕吐,他眼睛湿润泛红,额边凌乱地垂下几缕发丝,双颊略凹,眉宇间染上落魄风霜。
    “你声音怎么回事啊?”
    她记得宋据嗓音清朗,这会儿怎么沙哑刺耳。
    况寒臣声称猎妖兽时不慎中了点微毒,将养两日就好。
    楚若婷觉得他中的毒有古怪。
    “我帮你看看。”她抬手正欲给他诊脉,刚碰到对方手背,他好像被烫了一下,飞快躲开。
    况寒臣一颗心疾跳。
    他捕捉到她一丝关切的神色,心间酸酸胀胀。为她走到这个地步,已经值了。
    但现在不是让她发现真相的好时机。
    c之过急难免乱了谋算,只有循序渐进,才能往预想发展。
    况寒臣敛眉,将手背在身后,故作埋怨:“圣女,你……你怎么能随随便便摸我手呢?”
    “我没想摸你啊!”楚若婷赶紧解释,“你那毒好像不太对。”
    “只是微毒而已。”况寒臣垂首沉默不语,轻抿着唇,好像被她摸了手是被她欺辱了。
    楚若婷略尴尬。
    不知道的,还以为无念宫圣女仗势欺人调戏路过男修。
    “是我多事了。”
    语毕,楚若婷摇摇头,转身走了。
    况寒臣定定立在原地,目送她离去,心思百转。
    *
    荆陌坐在玄霜宫门口,思考宋据这段时间怎么越来越奇怪了。
    楚若婷回来与他撞了个正着。
    “荆陌!”
    荆陌登时蹦了起来,“楚楚,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楚若婷垫脚肉肉他发顶,笑道:“回来好一会儿了。”
    两人相携进院子,一起坐在树下的石桌旁。
    楚若婷将自己又找到两件宝物的事情告诉他,荆陌闻言十分欣喜:“那我们很快就能离开了?”
    楚若婷点头,“不错。”
    “离开无念宫以后,我们去哪里?”荆陌已经开始展望未来,“住在渔村吗?”
    楚若婷清咳两声,“不止我们两个。”
    她道:“还有之前我给你提过的……嗯,你还记得吧?”
    荆陌点头,“记得。”
    楚若婷牵过他的手,一根根扳着手指给他数,“你看,以后除了你、我,还有谢溯星、游月明、雁前辈。”
    荆陌张开五指,举起另一只手,“那这边五个呢?”
    楚若婷握住他两根手指,“还有青青和阿竹。”
    “也还差三个人啊。”荆陌眼神澄澈,对楚若婷认真建议,“不如再叫上黛瑛、魔君和宋据,刚好合适。”
    楚若婷扯长他发带,“啪”的一下弹回去,失笑:“叫那么多人干嘛?我们又不是去打群架!”
    荆陌肉着额头笑了起来。
    “荆陌,你会和他们好好相处吗?”
    “只要楚楚喜欢他们,我也喜欢他们。”
    可万一,他们不喜欢他怎么办?
    荆陌赶紧问道:“楚楚,他们是什么性格啊?”
    楚若婷放松地靠在他肩膀上,呼吸着温热的海风,微笑道:“来,听我慢慢给你讲……”
    荆陌明白了。
    他们都对楚楚很好,他们都是好人。
    荆陌无比期待与他们相见。
    楚若婷简单的说完,想起一事,“对了,雁前辈给你的皇极阵盘你还在用吗?”
    荆陌脸色一红,支支吾吾。
    他什么情绪都写脸上,楚若婷一看就知道他在偷懒。
    荆陌摇着她胳膊,眼睛湿漉漉的,讨好道:“楚楚,好久没有了。能不能……能不能……”
    楚若婷憋笑,点了下他鼻尖,“好,就一次啊。”
    得了允许,荆陌欢天喜地。他将楚若婷打横抱起,兴冲冲地跑进寝殿。
    楚若婷被他压在柔软的锦榻上。
    荆陌捧着她的脸,去亲她绒绒的眉毛、纤卷的睫毛、小巧的鼻子……大手游移往下,扯开她紧束腰肢的腰带,拨开裙片,在她平坦细腻的小腹上肉了肉。
    然后低头埋进她丰满的x间,舌尖舔舐,吮吸茱萸。
    楚若婷被弄得又痒又酥麻,正意乱情迷,她听见荆陌含糊地问:“对了,楚楚,你还有凝t丸吗?”
    楚若婷微微睁开眼,看着床顶帐幔,喘息道:“我之前不是给过你一瓶。好几十颗,你用完了?”
    东苏林氏的凝t丸,可以迅速止痛。
    楚若婷脑中绮丽烟消云散。她猛然坐起,一把摁住荆陌的肩膀,“你哪儿受伤了?”
    荆陌抱着她雪白的小臂,沿着手腕反复亲吻,解释道:“不是我受伤。”
    “那你要凝t丸做什么?”
    “是宋据……我的那瓶也给他了。”
    楚若婷想到宋据中毒的事儿。她直觉有猫腻,还想再问,荆陌却覆上来堵住了她的唇。гоцsんцщц捌.cом(roushuwu8.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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