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争天下,但陆凡可没有现在就扯旗造反的意思。
    如今明朝虽然已经衰落严重,但毕竟是盘踞在东亚这块大陆上的庞然大物,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率先出头的,绝对会死的很惨!
    自古以来率先起义的,都没啥好下场,反而那些苟着发育,直至天下局势明朗后才开始争天下的,大都最终坐稳了江山。
    如今他陆凡是正儿八经的锦衣卫千户,待将魏忠贤的尸体和四十余车财物运回京城,必定还会得到升迁。
    届时找个理由出京外放到某地,正儿八经的管辖一片区域,苟住慢慢种田发育,不比直接造反被官兵到处追赶要容易地多?
    至于缺钱的事情,对于锦衣卫来说,无非就是多制造几个案子,多抄几个家的事情,虽然麻烦一些,但总比留下魏忠贤这个定时炸弹要容易地多。
    “几百万两银子,陆千户说舍弃就舍弃,没有任何迟疑,心志之坚定,咱家还是第一次遇到!”
    魏忠贤赞叹道:“想必古来成大事者,也无过如此!”
    陆凡不为所动,扭头看了一眼窗外还在继续飘落的雪花,道:“天色不早了,你若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便上路吧!”
    说话间,陆凡的手掌,握在了刀柄上,大有随时动手的意思。
    “陆千户且慢!”
    魏忠贤有些急了,“咱家本名李进忠,河间肃宁县人,自阉入宫前,曾娶过妻,有过一女儿,嫁给了当地一户姓杨的商户。
    咱家后来虽然权势滔天,但结下的仇人也多,为了保全他们母女安危,这些年,一直没敢相认。她们至今也不知道,权倾朝野的九千岁,其实就是她们的丈夫、父亲!”
    “所以.......”陆凡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微笑,他已经明白魏忠贤的意思了。
    “陆千户,咱家看得出来,你是干大事的人。三百万两银子买不了咱家的命,但这些钱,能否买得了她们母女二人的平安?”
    “这个,可以!”陆凡深吸一口气,给出了承诺。
    “哈哈,如此,那陆千户且附耳过来,藏宝地址,咱家可只说一遍........”
    ........
    吱呀,旅舍的房门被打开,陆凡腰挎绣春刀,手里提着一个包裹,迎着漫天风雪,在沈炼等人的注视中,一步步出。
    “大人!”
    沈炼连忙上前,眼神带着一丝探寻,似在询问千户大人是否已经得手。
    陆凡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当下沈炼、殷澄等亲信一个个顿时了然,脸庞上,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
    “兄弟们忙了一整天了,这些黄白之物,你看着分下去吧!”
    沈炼接过陆凡递过来的包裹,打开一看,赫然是一堆金灿灿如豆子般大小的金子。
    “大人!”沈炼心有疑惑,该不会魏忠贤私藏起来的财产,就这点金豆子吧?
    虽然也不少,至少有几百两,但比之他们之前所猜测的,可是相差甚远啊!
    “不必多说,先发下去吧!”
    “是!”
    沈炼不敢再多言,自家千户大人什么性格他可是清楚的很,做出了决定便不容置疑,惹恼了对方,真的会一言不合就杀人的!
    分赃,呃,发福利的过程是极度欢快的,此次出京执行任务的锦衣卫们,是真没想到自家千户大人竟然如此豪爽,几百两的金豆子,竟然眼都不眨的全都分下来了。
    一般来说,锦衣卫执行任务,多少会有些油水。但油水一向不多,上官拿大头,下面办事的能分润点零散银子,这已经是体恤下属的好官了。
    而像陆凡这般一点不留全都分发下去的,在一众锦衣卫缇骑眼中,那简直就是活生生地财神爷啊,试问谁不想在这种上官手底下做事?
    一番分发后,每个锦衣卫都到手七八两的金豆子,对于这个时代的底层公务员来说,这绝对算是一笔不小的进项了。
    可以预见,今年,他们这些人,可以舒舒服服地过个肥年了!
    “大人威武!”
    “愿为大人赴汤蹈火!”
    “誓死追随千户大人!”
    拿了银子,在殷澄等人的带头下,一众锦衣卫缇骑各个开始呼喊着表忠心,生怕喊的慢了,以后再有这等美差,千户大人会将他们落下。
    陆凡笑着与众人寒暄交流了一番,随后转头向着旅舍内里看去。
    此刻魏忠贤所在的房门内,突然传出一阵有些沙哑的戏曲声,走到人生末路的魏公公,捏着嗓子,唱完了他最后一出戏。
    “随行的是寒月影,呛喝的是马声嘶。似这般荒凉也,真个不如死......”
    声音落寞,有不甘,有哀怨,还带着几分对于死亡的恐惧,在一众锦衣卫的聆听中,突然戛然而止。
    屹立在旅舍门口,此时风雪竟然稍稍停歇了几分,陆凡沉默片刻,对着殷澄招了招手。
    “带几个人,将魏公公的尸体收殓了吧!”
    魏忠贤上吊自尽了,曾经权势滔天,显赫无比的九千岁,在这漫天风雪的萧瑟旅舍中,走完了他人生的最后一程。
    而陆凡,则是见证他人生走向终结的最后之人。
    看着被殷澄等人用大衣卷着抬出来的魏忠贤,陆凡此刻心有所感。
    大明气数,或许在这个阉党头子死去的那一天,也跟着到头了。
    之后的大明,不过是在苟延残喘而已,灭亡,只是时间的问题!
    “大人,咱们回京吗?”
    收拾好了魏忠贤的尸体,殷澄很是兴奋,这阉党头子死了,曾经压在他们身上的大山,终于被解决掉了。
    曾几何时,面对魏忠贤的外甥,他们几人为了自保,都被逼的不得不杀人灭口。
    而如今,曾经在他们眼中高不可攀比之皇帝还可怕的九千岁,此时却如同死狗一般躺在马背上,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种小人物翻身把歌唱的畅快感,殷澄很喜欢,跟着千户大人做事,比待在明时坊中每天混日子要爽快多了!
    “不急!你带人去县城里找些会赶车的马夫,这四十余辆车的财物,总不能你们自己推回去吧?”
    “之后,随本官走一趟肃宁县,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为弟兄们置备点年货!”
    殷澄嘿嘿一笑,领命后便带人向着县城中赶去,他毫不怀疑,将这些财物运回京城,自家大人绝对是大功一件,或许他殷澄,也能混个总旗、百户啥的当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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