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九点多,萧楚开车接上老师、师娘,一起去往石大元主任的住处。
    老妈腰有伤,自然不用去,小姨留下陪她。
    石主任住在一个高档小区里,师娘跟她的同事,也就是石主任的妻子党燕打电话,党燕亲自出来接的他们。
    萧楚递上了买好的礼品,和小姨从老家带来的土特产。
    党燕和师娘贺娟关系很好,没跟他们生分,直接拿进了屋里。
    石主任五十多接近六十岁,是三院骨科的第一把刀,看起来却跟个普通小老头似的。
    去到的时候他正在泡茶,他跟李文谦也是老相识了,乐呵呵地让他们就坐。
    闲聊几句后,党燕拉着师娘,去阳台看她养的花了。
    石主任、萧楚、老师三人留在客厅里。
    萧楚真挚地感谢石主任,愿意把专家号留给他妈妈,让他老妈能够那么快就看诊。
    这在石主任看来却是小事,给谁看病都是看,正好这几天医院那边,也没有特别严重病人,需要他亲自开刀。
    聊起来后,当听李文谦说萧楚是一位编剧,文学水平很高,石主任十分感兴趣。
    因为他算是一位老文艺了,虽然学的是医学,可是从高中起,就对文学很感兴趣,到现在没事的时候,也喜欢在朋友圈里,发发自己写的诗词什么的。
    随即两人便加上了微信,石主任还当场让萧楚给他点评斧正一下,他近期看《中国远征军》后,有感而发写的两幅对联。
    第一联挽全体阵亡的远征军将士。
    上联:悲矣,八百缅川收劲骨;
    下联:壮哉,千秋史册奠英魂。
    第二联上表全体将士,下颂牺牲的戴安澜将军。
    上联:舍家弃土,十万精兵擒远寇;
    下联:投笔从戎,一袭寒士筑长城。
    萧楚看完两幅对联,很是惊艳。
    一般喜欢在朋友圈里写诗写词的中老年男人,大多水平一般,好多充其量只能算是打油诗。
    但是石主任写的这两幅对联,从内容到韵律,都很好,也符合对联格律,称得上是佳品。
    确实有水平。
    萧楚由衷夸赞。
    石主任却不满足,笑着道:“小萧,老李这个人我是知道的,虽然有时候爱说大话,但是绝不会毫无根据地夸一个人。”
    “尤其是这么夸奖自己的子弟后背。”
    “你看了老夫这拙作,不表现一下,怕是不太好吧?”
    连“老夫”、“拙作”这样的词都用出来了,石主任看来真是要来一场风雅交流了。
    李文谦鼓动道:“阿楚,你也露一下手吧,要不然石主任就要把老师我看轻了。”
    “你妈妈的病,他说不定不高兴,也不给你治了。”
    石主任洒然笑道:“病还是会好好看的,不过小萧同志要是不露一手,带来的这些东西,我就不收了,你得带回去。”
    这意思是,不展现点什么,就看不起他老石,也就没这个交情,公事公办,出了个门,就谁也不认识谁。
    萧楚笑了笑,这也是个有趣的老头。
    行吧,被逼到墙角了,没得退路了。
    “那小子我就献丑了,石老容我思索一下。”萧楚微笑道。
    石主任摆手道:“你慢慢想,一盏茶的时间够吗?”
    萧楚道:“用不了一盏茶。”
    石主任有些意外,“哦?这么自信?”
    李文谦插话道:“阿楚素有急智,老石你且看着吧。”
    石主任淡然笑道:“行,那咱俩先喝茶,看小萧是不是真的不需要一盏茶的时间,就能写出来。”
    李文谦突然不怀好意地道:“老石,咱俩要不要打个赌,看向阿楚究竟能不能在一盏茶之内写出来?”
    石主任兴趣盎然,反问道:“高水平?”
    李文谦:“高水平!”
    石主任:“那时间怎么量化?一盏茶到底等于多久?”
    李文谦:“就算半个小时,如何?”
    石主任:“好!那彩头呢?”
    李文谦瞟了一眼他刚收起来的上乘铁观音,笑道:“要是我赢了,这罐铁观音,就是我的了。”
    石主任一点也不怯阵,“那要是你输了呢?”
    李文谦大手一挥道:“你上次不是惦记我书房里那瓶二十年的茅台吗?输了它就是你的。”
    石主任竖起大拇指道:“行,有豪气,你那茅台,可比我这小罐铁观音值钱多了,赌了!”
    随后两人拍了一下掌,这赌约就算是成了。
    萧楚看着两人跟两小孩似的耍起来了,有些哭笑不得。
    李文谦和石主任,却都认认真真地对表,开始看时间,又让他这个赌斗的关键人物,赶紧想他的,没事别发傻。
    得,还不落好。
    萧楚摇摇头,走到沙发那边坐下,认真思考。
    十几分钟之后,他已经有腹稿了。
    不过看那两老头那认真样儿,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先等等。
    老师输了,固然不好;可赢了,更不合适。
    时间在老师和石主任泡茶,师娘和党阿姨看花中,很快就过去了。
    到了二十七八分钟的时候,两老头看向他。
    “小萧,如何,想出来了吗?需要高水平的哦,可别拿打油诗,或者什么梨花体诗来应付我。”石主任调侃道。
    李文谦则挑眉道:“阿楚,你其实早就想好了吧?以你的才华和向来的急智,十几分钟就应该有了。”
    还是老师了解他啊。
    不过萧楚却摇了摇头,“还差一点。”
    时间继续往后走。
    二十八分。
    二十九分。
    眼看就要满半个小时了,李文谦有点急。
    石主任却安然地坐着,脸上带着笑意。
    “还差十秒,十、九、八、七……”石主任开始倒计时。
    当他数到“一”的时候,萧楚站了起来,笑道:“有了!”
    李文谦大喜。
    石主任倒也不失望,能赢老李的那瓶茅台固然是好,可真能看到萧楚在半个小时之内,写出高水平的东西来,他更加高兴。
    本来想看的也就是这个。
    他问道:“会写毛笔字吗?”
    萧楚回道:“学过几年,不过写得一般。”
    石主任笑呵呵道:“会写就行,走,去我书房,那里笔墨纸砚都是现成的。”
    随后三人便来到了书房里。
    石主任给萧楚拿好笔,倒好墨,铺展好宣纸,问道:“写什么?诗、词、曲,还是对联?”
    又打了个补丁,“可不能是你以前写好的哟,最好内容跟今天的事情有关。”
    萧楚微笑回道:“石老您写的是对联,那我也就写一联,而且也写远征军,也写戴安澜将军。”
    “也写戴安澜将军?”这下石主任是真有兴趣了。
    “请小萧下笔!”
    萧楚也不矜持,拿起毛笔,蘸好墨水,便在宣纸上挥洒书写起来。
    很快,一副对联,就出现了。
    “上联:一袭寒士竟从戎,指点江山,岂分豪气意气?”
    “下联:七尺男儿当誓死,血扬宙宇,哪管故国他国!”
    “挽远征殉国之戴安澜将军……”
    石主任、李文谦一人念半片,然后相识一眼,同时震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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