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胡说!”方晟连忙否认,“小心点,让她知道了准得找你吵架,要求恢复名誉。”
    “她才不会找我,我跟她井水不犯河水,”她将长发扎成活泼的马尾辫,道,“那个冷冰冰碰了也没意思,上了床不说不动象个木头,毫无风情可言。”
    方晟心想“名器”的妙处你岂能明白,嘴里却笑道:“你见过她象木头的样子?”
    “她平时就是木头!”
    两人收拾妥当直奔机场候机厅,走到门口方晟猛地急速抽身钻到旁边超市里,姜姝险些被撞,不满地说怎么了,难道见了鬼不成?
    方晟轻声道:“真撞到鬼了,郑丰达也在候机厅!”
    姜姝一下子紧张起来,四下张望一番,问道:“会不会来捉我俩?”
    方晟笑道:“肯定不是,要捉昨晚就冲进酒店房间了,况且这种事哪要他亲自动手?八成到京都跑门路。”
    “那……赶紧改签,不跟他坐同一航班。”
    “嗯,改签成不同航班,防止在潇南机场被盯到。”方晟道。
    “你中午走,我改傍晚的。”
    两人躲在候机厅外窃窃私语时,郑丰达并没有在意,而是心事重重把玩着手机,脑海里浮现昨晚的一幕。
    省纪委书记一职悬而未决,引来多方势力空前激烈的争夺,夏伯真虽败走双江,却不甘心惨败结局,想利用人事调整契机在省纪委内部充实心腹力量,伺机对方晟进行反扑。
    夏伯真颇有自知之明,认识到在这场涉及到最高层角逐的人事布局里,自己连小棋子都算不上,无法染指纪委书记一职。他的如意算盘是,趁乱让之前分布在各地、各部门的心腹力量整体崛起,形成省纪委不容忽视的中坚力量。
    郑丰达是夏伯真最钟意的嫡系之一,是省纪委常务副书记的最佳人选。夏伯真深知官场规则,蔡阳代主持省纪委工作的时间太长了,如果纪委书记人选另有他人,中组部、省委会很不意思,蔡阳也没法在原单位呆下去,因此会帮他挑选个足以安慰的位置。夏伯真就提前瞄准即将空出的常务副书记!
    为达到这个目的,夏伯真通过老领导联系上一位中组部副部长,一位中纪委副书记,郑丰达此行就是根据夏伯真安排分别上门拜访。
    这两位虽然只是副职,都享受正部待遇,而且身居要职,普通省长、边缘部门的副部长想跟他们套近乎还不容易。上门拜访也无须重礼,两幅字画,一块玉石略表心意,交谈时间有限,无非是风花岁月、时闻杂事,跟工作、跟调动没有丝毫关系。时间一到就告辞,一杯清茶还没喝掉,高层交往就是如此,礼数到了,人情到了,心领神会即可,不必把话说到明处。
    出了门回到酒店向夏伯真如实回报,夏伯真很满意,随即布置了一项任务:吴郁明炒股事件让吴家非常恼火,有人希望给方晟上点眼药,一是泄愤,二是表示吴家知道于家做的手脚,警告他当心点!
    郑丰达听了哀声叹气表示正月捉奸失败被弄得灰头土脸,市纪委内部也有反弹,近期恐怕不宜动手。夏伯真沉吟片刻,说丰达同志,困难肯定是有的,但人家帮忙也是有前提的,说穿了就是交换,看不到你的诚意,人家怎么敢把你推到重要岗位?
    难道宣部长、汤书记是吴家的人?郑丰达失声道。
    夏伯真反问说你以为呢?好好想一想,赶紧拿个主意。
    此后郑丰达就陷入无穷无尽的苦思之中,因为想得出神,没看到方晟和姜姝肩并肩出现在候机厅门口,否则又是一条重要线索!
    没过几天,省委常委会突然通过一则有些意外但又情理之中的人事任免:
    任命蔡阳同志为清树市市委常委、市委书记,免去其省纪委常务副书记职务!
    不过这项任命还有个补充说明,即在省纪委书记正式上任前,蔡阳仍代主持纪委全面工作。
    官场一片哗然。
    只有省委高层极少数人明白,这项任命既是安抚蔡阳长期代主持却不能拔正之举,又是省委书记和省长互不相让的妥协产物,同时又倒逼中组部尽快确定纪委书记人选,不能一拖再拖。
    蔡阳虽没能迈出关键半步,如愿提拔副部级进入常委班子,但主政一方也不错,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其中奥妙大家都懂的。因此接到任命后,他倒有几分坐不住,想早日去清树上任了。
    三月中旬,春意融融。
    红河经济开发区进入新一轮投资潮、施工潮,到处都是隆隆的机器声、马达声,工程车在宽阔的路面上穿梭往来,一队队货车满载原材料驶入厂区,再满载货物运送到车站、码头,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潇南德亚投资的四层锌基双面电板正式投产后,在于云复的授意下,主流报刊、各大媒体进行声势浩大的系列报道,引起国内外相关企业和商家广泛关注,既然能节省成本,提高电机使用效率,便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从四方八方发来订单。
    “开路马力,工人们三班倒24小时连轴转都忙不过来,”芮芸兴奋地说,“我已要求二期扩建工程加班加点,争取九月份投入使用!”
    “人手不够继续招聘,不要让工人疲劳作业,同时要注意把好质量关,千万不能出妖蛾子!”
    “产品监理是德国专家领衔的小组,质量检查几乎到了苛刻程度,我很放心。”
    “工人福利和奖金不能含糊,舍得付出才能丰厚回报。”
    芮芸点点头,然后迟疑半晌道:“小容闷在家里没事干,能不能……到厂里帮帮忙?”
    “是你的想法还是她的主意?”方晟严肃地问。
    “小容她……有这个意思……”
    “绝对不能,”方晟道,“聚业和巨隆的麻烦还不够,她非得跟这条线扯上关系?尽管潇南德亚是新注册的公司,可你身上打着巨隆的标签,跑哪儿都能很容易地查到;周小容与我的关系也众所周知,更是敏感的聚业老总,她到潇南德亚帮忙,岂不是变相承认省纪委没冤枉我方晟,聚业和巨隆确实存在利益交换?你的聪明劲儿都哪去了,小容不懂这些,你也搅在里面起哄?”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已经非常严厉。
    芮芸吓得一颤,连忙说:“对不起方常委,我看小容实在可怜,也没多想就顺口转达她的想法……我错了,聚业的事远远没有结束,我不该草率行事。”
    “她觉得无聊可以自己注册公司、开个小店,省城很大随她怎么玩,但潇南德亚,还有你,都不准与她发生往来,明白吗?”
    “好的好的。”芮芸见他心情很差,不敢逗留,赶紧找个理由溜了。
    其实方晟自己都不清楚最近心情为何特别差,一点小事都会大发雷霆,尤其是领悟力差的安如玉,好几次被训得泪汪汪,以至于后来都拉明月一起请示回报工作,防止反应不过来挨训。
    樊红雨调任江宇区区长后,由于朱正阳只关注江业新城,其它事务都扔给她,工作量比在万水大了一倍不止,忙得脚不打停,双休日都难得坐下来喝杯茶。
    “姓朱的是不是整我?”一次幽会时她抱怨道,“还有你身边有了别的女人,要他绊住我的手脚?”
    方晟笑道:“你是不懂他的心思,身在曹营心在汉,他的心思早飞到市委常委那儿去了。多忙多好,让宋家和你爷爷使把劲儿,争取顺利接班。”
    “我留在双江不是为了晋升,”樊红雨幽幽道,“我恐怕鬼迷心窍了,自己都不清楚和你这样下去有什么好结果。”
    “我俩不是有了好果子臻臻吗?”
    她忍不住一笑,反手搂着他道:“来吧,我又想要了……”
    徐璃出手弹压市纪委后,不知郑丰达在冯卫军面前嘀咕了什么,没多久她接到去京都党校脱产学习半年的通知,表面解释是中组部后备干部轮训,私底下她和方晟都很清楚冯家对两人关系起了疑心。
    尽管刚刚与樊红雨多回合作战,分离在即,方晟披挂上阵梅开二度,度完之后象烂泥巴似的连呼吸都费劲,徐璃见了莞尔不止,难得地开怀大笑。
    三月下旬的一个周末,方晟在省城兜了大半圈,辗转来到西湖花苑,耐心将越越哄睡后,想在客厅沙发上欺负鱼小婷。她很不习惯光天化日之下欢爱,皱眉挣扎了几下,还是乖乖被压到身下,这时电视里一条新闻使方晟中止动作!
    “……王储结束了双江之行,这是他访华行程的最后一站,省长何世风、常务副省长于道明等省领导到机场送行……”
    方晟呆呆看着电视,等下一条新闻快要播完才如梦初醒,按回看键将王储访问的新闻又看了两遍,脸色愈发沉重。
    “怎么了?”鱼小婷不解地问。
    “白翎……”他长时间停顿,“执行的任务与这位王储有关!”
    鱼小婷以前执行过多起任务,一听便弄清事态的严重性:“王储昨天就离开双江,无论执行扫雷、警戒还是暗哨任务,两天前就应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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