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永中走出人间和地府交界的结界时,看到乐鸣等在那里。
    乐鸣看到永中平安出来,松了一口气说:“你平安出来就好,我在这等了几天了,把守的死神说什么都不肯让我进,师父不准我动武,我是来接你的!”
    永中看着乐鸣,他们几百年没见了,乐鸣还是老样子。
    乐鸣语重心长道:“师父说,把你带回去传道受教,天界肯定就没办法再追究你了。你还是与我一同回去吧。”
    永中点点头。
    永中和乐鸣一起回到崆峒山修炼,他修养好了身体,日日听广成子传道,内心平静了不少。短短数月,永中过人的天资成为了广成子门下最优秀的弟子,只是乐鸣再也没有在永中的脸上见过笑容。
    夜深人静的时候,师兄们都酣睡如贻,只有永中总是在冷汗中惊觉而起。他望向窗外的一轮满月,总是悔恨不已。
    如果当时再修炼得厉害一点就好了,如果和朱雀对战时自己没有筋疲力尽,那么是不是有一丝希望救下美姬?
    他夜夜坐在屋顶上,东方的壮丽日出再也让他得不到感动,他日日打扫、听学、打坐、吃饭,像一个面无表情的行尸走肉。
    一日,已经被尊为人间黄帝的轩辕氏来到崆峒山求见广成子寻求治国之道,他看到山门石阶前扫地的永中,惊讶得唤了一声。只见永中穿着一身灰色的袍子,头发束起一个发髻,脸上完全没有了曾经他在有熊见到永中的那般英姿焕发。
    “你可是……永兄?”黄帝激动地说:“当日你在涿鹿之战不辞而别,我遗憾不已,想不到在这见到了你。”
    永中漠然道:“贵人认错人了,师父在大殿等你,让我的师弟带你前去吧。”
    黄帝错愕,以为自己真的认错人了,这人脸上面如死灰,看起来毫无生气,确实不太像从前的永兄。
    永中有时去山中采药,看到灵芝,驻足了很久,然后轻轻将它割下,放在枕边。
    这一日,他在打坐时,突然惊觉玄烛的灵压熄灭了,他猛得睁开眼,飞速起身,望向山间的云海,他的心头一痛,玄烛……
    巫阳怀胎十月,和玄烛住在那间茅草屋里,日日打猎和采摘野果,这是巫阳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然而,巫族的女巫们最终找到了这里,那天正巧玄烛去村子里给巫阳买即将生产的准备用品,几十个巫族的女巫围困这间草屋。
    “巫阳,你私闯神境盗取陨丹、用邪术狐火临刑逃走、带走我族圣物镇魂珠、还与外族通婚,条条可诛,今天,我们就要洗刷族群的耻辱。”为首的女巫说道。
    巫阳摸摸自己的肚子,自从怀孕后,她的法力大减,她望向明媚的阳光,嘴角却带着幸福的笑容,与玄烛共度的这段时光,生命已经完美。
    玄烛回来后,看到草屋外血流成河,一个个女巫的尸体倒在地上,巫阳躺在院子中央,还剩最后一口气。
    玄烛手里还拿着一只木质的波浪鼓,看到此情此前,他扔掉东西跑过去跪倒在巫阳的身边。
    巫阳手里拿着一只匕首,说:“快……将我的肚子剖开。”
    “都怪我,都怪我,我不去就好了!巫阳,你坚持住,我剖另外一只眼救你,你不能死!”
    这是巫阳第一次见到玄烛哭,他每天都高高兴兴的,变着花样哄巫阳开心,草屋里天天都充满欢声笑语。
    “不,玄烛,答应我,将孩子抚养长大……不要再为我浪费一只眼睛了,我知道,我已经气数将尽了……”巫阳含着泪笑道:“以前,我总是骂你,其实,你真的很好……谢谢你……我真的很幸福……”
    巫阳抬起的手,重重得落下,她的瞳孔散大,在玄烛的怀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那一天,整个山谷都充斥着龙啸悲鸣的声音,这一场巫族内战,被目睹的土地公报告给天界,据说,女巫斗法,现场惨不忍睹。
    独眼的玄烛将巫阳的尸体安葬在了空明山一座隐秘的山洞里,他抱着啼哭的婴儿坐在坟前发呆,这个女婴天生畸形,四只短小发育不良。玄烛很自责,他觉得因为他是一条龙所致。他懊悔不已,若是他这一天没有外出就好了,巫阳就不会死,若巫阳还在,两人一定会好好抚养孩子,哪怕是残疾,也会给她足够的呵护。
    玄烛抱着女婴独自上路,来到昆仑山下美姬的家乡,他找到美姬的兄嫂家,偷偷将孩子放在了门口。
    清晨,美姬的嫂子背着已出生的男婴走出来,看到自己家门口的竹筐中有婴儿的啼哭,惊奇得跑过去抱起来一看,是个先天发育不良的女婴。
    美姬的哥哥也跑了出来,看到妻子抱着孩子心疼道:“谁家父母这么狠心,孩子有病就扔掉了?!”
    美姬的嫂子说:“这孩子长大后八成会是个侏儒,肯定是她父母看咱们家是医家,便将孩子遗弃在了咱家门口指望咱家能救她一命,多可怜的女娃,要不然我们就收养了她吧,你和爹爹想想办法,看看有什么法子能治好这孩子!”
    “只能这样了,咱俩正好也没有女儿,就把这女娃当做自己的孩子吧,你看,她长得多可爱。”美姬的哥哥说。
    “是啊,就留下吧。”美姬的嫂子开心得说。
    嫂子将孩子抱回房内,解开衣衫给孩子喂奶,孩子止住了哭声。
    玄烛躲在暗处,他放心得离去,接着,他只身去了巫族的领地……
    当玄烛再次飞回到埋葬巫阳的空明山山洞里,他躺在巫阳的坟冢旁,眼神空洞得喃喃自语:“巫阳,那些害你的女巫,都被我杀了,我替你报仇了。”
    就在这时,洞外狂风大作,一群天兵从天而降,真武将军降临于此。
    “玄烛,你屠灭巫族,今天我奉天命来捉拿你!”
    玄烛呵呵一笑,说:“随便吧。”
    永中在空中急迫得飞行,当他顺着玄烛的气息找到空明山的山洞中时,看到玄烛已经化成了石头盘旋在洞中,他被永久得封印了,真身石化,他身下守护的,就是巫阳的坟冢。
    永中呆立在玄烛面前许久,然后缓缓离开,他竟有些羡慕玄烛。
    美姬、巫阳、玄烛……他们那样热烈和鲜活得出现在他生命中,让他寂寥的人生变得热闹又温暖,然后,他们全都消失了,永中又恢复成了一个人。
    永中回到倥侗山,拜别师父,乐鸣惊讶,多次挽留。
    永中答应师父,再不会祸乱人间,他只想去人间做个乡野村夫,他想试着找到能让美姬重现的方法,哪怕根本不可能,但这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力量……
    时光飞逝,人间朝代更迭,转眼已过四千年……
    今夜,月光如水,青山孤儿院的大堂内烛火通明,永中给孩子们讲着故事,灵珠、水岚、炎燚、叶轸、时越、青云、月亮全都一脸震惊得坐在沙发上,屏住得呼吸听得心提到了嗓子眼。
    炎燚哭得面前一堆面巾纸,不住得擦眼泪:“师父太不容易了!呜呜呜,原来师父心里这么痛苦,四千年怎么过来啊!我还老不听话惹您生气!”炎燚哭着擤了一大坨鼻涕。
    灵珠也哭的抽泣,她被师父和美姬的爱情深深震撼了。
    青云低着头捂住脸不断得摇头:“我的三观震碎了,原来这个世界,神话都是真的,原来科学并不能解释一切,我们人类自以为是是世界的主宰,其实探索到的只是这个世界的冰山一角!”
    时越拍着胸口震惊得说:“好想穿越回师父的过去看看啊,天呐,这是什么神仙爱情,我可不要尝试啊,太痛苦了。”
    月亮也哭得咬住衣角,他看着灵珠说:“要是灵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喵呜呜……”
    炎燚duang得一下拍了月亮的后脑勺,说:“瞎说什么呢!”
    叶轸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师父在运动会看到灵玉和灵珠时会有那样异常的反应。不过,既然镇魂珠都无法镇住美姬的灵魂,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回生炉?而且还是真身!难道阎魔真的找到了将美姬的灵魂拼凑出来的办法了?”
    就在这时,千明从房间走了出来,冷静得说:“既然阎魔能将受了天极之刑的美姬的灵魂拼凑出来,那他为什么没能救下自己的爱人?据说阎魔不是因为爱上一只鹿精而发了狂吗?”
    永中说:“关于阎魔的故事,我知道的并不详细,我被阎罗找到请求协助制服阎魔时,他那时已经疯魔了,也可能是我封印了他,他还来不及挽回爱人的灵魂吧!”
    时越惊恐道:“想不到连阎魔那么冷酷的男人都没逃过情劫,爱情太可怕了!”
    大家突然惊觉到了什么,纷纷转过头看着千明,之间千明穿着睡衣,光着脚站在他们面前。
    大家异口同声道:“你竟然下床站起来了!!!”
    “嗯,我好了。”千明站在大家面前,完全一副健康得正常人模样。
    灵珠擦着眼泪道:“太好了,雪樱如果看到你站起来,一定会很高兴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客厅里一阵热闹,只有水岚全程看着灵珠和师父,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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