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而深邃的宇宙中,显得冰冷而孤寂,茫茫无边,神秘无穷。
    此刻,剑虹激射,横贯星海,如神桥般交炽在每一个角落,分别连接着一幕又一幕景象,那都是一具庞大神体,被剑光刺杀的绝命画面。
    这是玄奇的伟大神迹,放眼看去,就如同一个镜像世界,投影无数,重重复复,幻光流转。
    “终于要结束了么。”
    楚云缓缓收起天罪,目光淡漠地看向前方,然后朝着无终走去。
    他战袍猎猎,背后神环普照,状若剑神下界,一步一幻灭,一双璀璨神目,能洞穿万古时空,识破森罗万象,看清了所有。
    只见这个时候,原先磅礴而巍峨的那一尊神体,已经不似人形,且毫无庄严之意。
    就像一尊破碎的神像,此时的无终邪神,居然只剩下一堆肉块,面目全非,溃不成形,可以见到,那整个扭曲的身体,包裹着一团至玄至奥的混沌雾气。
    这般外貌,简直可以用凄惨来形容,全无神灵的神圣样子。
    反而像是一个黑暗生命,扭曲而腐朽,阴暗而怨毒。
    显然,无终被楚云打回了原形,那一团黑暗雾气,才是它最原始的模样。
    “有什么遗言要说?”望着那一个扭曲生命,楚云平淡出声,语气很从容。
    无终邪神立马颤抖起来,使得无数肉块崩灭,一团扭曲的黑暗雾气,顿时清晰地呈现开来,可以看到,它居然在瑟瑟发抖,明显已经害怕了。
    “楚云……你……你是杀不死我的……永远也杀不死,别白日做梦了!”无终邪神尖叫道,但再无此前的肃穆语气了,听起来,反而像是孩童一般。
    “杀不死?”楚云环视四周,望向无数个平行宇宙的镜像,镇定道:“无终,你引以为傲的无限界神力,已经被我最强一剑所破了,毕竟你有时空神力,我也有,你能无视因果道律,进行生命力的跨宇宙共享,我也能无视时空逆流,进行跨宇宙刺杀。”
    “事到如今,还要挣扎?认清现实吧,已经没有永恒了。”
    “你的永恒,已经被我所埋葬。”
    言罢,楚云缓缓剑指前方,对着那一团混沌的黑暗生命体。
    但,无终邪神在慌张过后,忽然又笑了起来,凄惨而竭斯底里,狞笑道:“没想到有一日,竟然有存在能做到这个份上,能破解我的无限界神力……这着实出乎本尊的意料!”
    “只不过……”无终语气一变,疯狂而暴戾起来,傲然道:“只不过楚云,你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点!不……与其说是差了一点,倒不如说,是你从一开始,就没有彻底杀死本尊的希望!这是根源的定律!”
    “什么?”楚云眉头微皱。
    “到现在,难道你还感应不到吗?”无终桀桀邪笑起来,嚣狂道:“就算你的至高神技再怎么强大,甚至能跨越平行宇宙,来进行跨次元斩杀,其最终的结果,也只是像现在而已……如你所见,本尊眼下的确很惨,前所未有的惨……你是第一个将本尊打回原始状态的存在……”
    “但也仅此而已,毕竟有一些因果,是你永远无法触及的!哈哈哈……”
    还没听无终说完,楚云便是目光一凝,果然感应到,前者的生命气机,竟然还是能慢慢恢复过来,就像是死灰复燃,尽管速度很慢,但生机勃勃。
    在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如火种一样长存不熄,支撑着无终邪神。
    哪怕同时斩杀无数条世界线的无终,也还是没有斩断根源。
    “那是什么?”忽然之间,楚云神目闪耀,终于察觉到了什么,他意识融入时光长河,发现有一条支流,也是最庞大的支流,居然无论如何都无法进入。
    那是通往源头的支流。
    如果把一千多万个平行宇宙、平行世界线,比作河流的无数支流,那么其中必定有一条路线,是连接着顶峰的源头,连接着河水根源的。
    本来,无论哪条世界线,众生都只能顺流而下。
    但楚云的神力,却赋予了他“逆流而上”的能力,能让他从各条支流,追溯到主流,或者是跳跃到另外的支流,因此才能重创无终邪神。
    然而,当楚云来到时光长河的顶峰,却发现通往源头、也就是主世界的时光河流,竟然无法攀登而上,就像一面墙壁,死死阻挡着去路。
    要知道,所谓的“逆流而上”,讲究的是“速度”。
    只有自身的“速度”,比时光长河的流速大,方能“逆流而上”,最终到达顶峰的源头。
    但楚云发现,源头河流的阻力,可谓非常之高!这是一条如壁垒般的路!
    隐隐间,就像有什么因果,在阻止他前进,让他无法直达源头。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底气。”楚云望向无终,总算是搞明白,后者毫无忌惮的原因了。
    要知道,想杀死无终邪神,就必须要同时杀死,那无数条世界线中的它。
    但,唯独是起源宇宙,楚云进不去。
    这样一来,起源宇宙中的无终,就会成为生命的永恒火种!哪怕其余宇宙里的无终邪神,再怎么失败,最终还是能够恢复过来!
    是起源宇宙中的无终,支撑着这一切。
    “像你这种生命,真是让人恶心。”楚云忍不住冷声道,这也太让人无奈了,天地之间,竟能诞生这种时空生命,简直无法无天。
    “哈哈哈……”无终惨笑,本体渗出黑雾般的血,虚弱地讥讽道:“楚云,很无奈吧?如今你应该已经明白,自己只是无数平行宇宙中的自己罢了,如镜像一般,从生下来开始,便是注定不如大千世界中的本体。”
    “本尊……自出生开始,就明白到了这一点,明白到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影子。”
    “影子,虽然也有生存的权利,也是独立的个体,但归根到底,影子是依附主体而生的存在,根本就不可能伤及本体。”
    “楚云啊楚云……”无终惨笑连连,语气复杂,继续阴沉道:“就算你再怎么强大,神力如何通天彻地,也不可能摸到主世界的门槛,这是秩序!这是法则!这是规矩!分宇宙的存在,是绝不可能进入主宇宙的!更遑论斩断根源!”
    “说起来,你我皆一样,都是笼中鸟,纵使无敌当世,也不过是活在一个牢笼里。”
    说着,无终的话音变得怨毒起来,邪笑道:“但对本尊而言,这倒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本尊是绝对的永生!楚云,你只要进不去主宇宙,进不去那条起源世界线,那就意味着,永远都无法彻底杀死本尊!哈哈哈……哈哈哈哈——!!!”
    传音浩荡,宇宙颤栗,凄厉而阴寒。
    听完无终的解释,楚云也是深以为然,同时亦觉得有些棘手起来。
    因为无终,说得没错。
    历经无数次尝试,楚云确实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进不去起源宇宙,斩杀起源宇宙的无终!
    冥冥中,就好像缺了点什么。
    那么这样一来,就算楚云再杀多几遍,无终邪神一样不会死。
    眼前的路,是一条死胡同!
    “就算再怎么绝望,我心如故。”到得最后,楚云不再犹豫了,神目凛然,决定继续进行跨宇宙攻杀,猛然握紧天罪!
    在他看来,纵使自己进不去起源宇宙,但只要继续征伐,无终的生命力同样会持续减弱。
    当然,这只是他的想法,到这个地步,退却、迷茫和思虑,都不再是正途了,唯有背水一战才是王道,此时也只能这么做!
    如果鏖战万古,方能镇压无终,还家人一个安宁的话,他楚云愿意一战永恒,独自守望!
    “杀!”
    一声暴喝,楚云持剑向前,如一尊剑神降临,剑光亿万重,他横越大宇宙,粉碎玄黄,杀破乾坤,崩开星穹,要再次使出魔神开天第十剑!
    “哈哈哈!你就继续白费力气,战到最后一滴血吧!”
    “本尊说过,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无终邪神的惨笑,也是横贯宇宙中,它毫无畏惧,肆无忌惮,哪怕浑身的混沌黑雾,如烟雾般渐渐消散、流失,它也没有任何惧意。
    因为,只要起源宇宙的“无终”存在,它就能不死!
    然而。
    就在一场绝望的大战,要一触即发的时候。
    “嗡——”
    忽然之间,虚空摇曳,乾坤扭曲,时光涟漪无数,一道宇宙神光,如开天辟地般横穿而至,比闪电迅烈,比天刀锋锐,比命运神秘。
    那赫然是一柄古剑。
    一柄楚云无比熟悉的古剑。
    天罪。
    曾是武灵的天罪。
    很快,古剑直抵战场,拦在楚云前方,让他无法出手,楚云一怔,也不明白为何远在战云界的起源天罪,居然会突然来至。
    “天罪?”他猛然收剑,似乎察觉到什么,立马惊疑地问道:“梦梦……是你吗?我知道,天罪是你在驱使!你为何来到此地。”
    在出征之前,楚云就曾经跟天罪里的剑灵梦梦,许下过承诺,说战胜以后就立马回去。
    到时候,要让她说清关于自己的事,说清自己的身份。
    但没想到这个时候,天罪居然主动穿越虚空而至,这也太突然了!让楚云有些不知所措。
    而就在此时,梦梦也不给任何解释,也不打算说明什么,随后,一道虚幻而缥缈的空灵话音,便是自天罪以内缓缓荡漾而出。
    “主人,你如今面对的一切,梦梦早有预料。”
    “如果要了断一切……我,就是你需要的最后因果……”
    言罢,起源天罪发出淡淡的光晕,就这么静静悬浮在楚云前方,似乎在等待他紧握。
    而起源天罪的出现,也使得原先张狂的无终邪神,陡然间惊愕起来,整个黑雾躯体在纷乱,似乎察觉到什么,它直接大叫出声:“不……不可能的!不可能!”
    也不理会无终的惊叫,楚云先是一怔,再然后,当他意识到梦梦的话中深意,便是直接凛然反问道:“你,是我需要的最后因果?这是什么意思?”
    天罪剑,神光朦胧,氤氲缭绕,传出空灵的话音:“梦梦,生于起源宇宙,是在那里诞生的生灵,只要以我为媒介,全力冲击时光长河,就能击破宇宙界壁,逆流而上,最终到达起源宇宙,梦梦……就是一把钥匙,能助主人抵达起源,斩断一切的根源。”
    “然后呢?”楚云心中一震,料想到什么,也不顾此计的可行性,立马沉声道:“然后……梦梦你会怎么样?别告诉我,冲进主宇宙的世界线,不需要任何代价!”
    “不愧是主人。”梦梦不以为意,淡然说道:“梦梦自诞生之初,就是为了这一天而生,为主人你斩断根源,为主人你终结轮回,为主人你而牺牲……”
    “漫长的岁月流逝,永恒的轮回时光,无尽的因果旅程,这一切的结束,就在眼前了……”
    “主人,握住天罪,斩绝不死吧……梦梦,就是你通往主宇宙的最后希望……”
    听罢,楚云直接后退了无数步,不敢置信且惊怒地摇头!
    在成神以后,他还是首次流露出这种情绪波动。
    彻底杀死无终邪神,终结无限的黑暗岁月,竟然要以牺牲梦梦作为代价?!
    这开什么玩笑?
    不!他办不到!绝对办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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