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西院,演武场中。
    人声鼎沸,热热闹闹,热议声不止。
    每一个族人,都因为少年觉醒出九品武灵而感到兴奋,此刻如众星捧月般围绕着少年,哪怕是楚震南也没有话说,反而还连连点头。
    要知道,连楚家主脉这种血脉贵族,近些年才出了个楚浪。
    但在这个偏远小城里,居然能出一个九品真灵武者!
    这的确是光宗耀祖,惊人无比的奇迹。
    “不对,不是这样的……不对……”小光点却抖动,神念不断起伏。
    在他的记忆里,曾经的自己,当时是觉醒出一柄断剑。
    与现在的情景,显得截然不同。
    什么是九霄龙神剑?
    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更没有家族赏识这种事。
    自己得到的,乃是天罪。
    是一柄断剑!
    “呵呵……看来记忆恢复得差不多了,一缕残魂还有着这般能耐,可真是意想不到。”时轮尊者轻笑,哑声道:“来,继续看,这就是第一个‘你’的命运,也是所有分叉宇宙的起源点,可以说这个世界,就像是种子一样,衍生出了无数个平行世界。”
    小光点几乎已经没有自我意识了,只有断断续续的记忆、念头和神绪。
    它对老人的话,也是似懂非懂。
    但,种种景象和画面,源源不断展现开来,让小光点一直感受着。
    就像在经历另一段人生,走马观灯,应接不暇。
    可以看到,这个“楚云”的命运,以及其起点,与记忆中完全不同,自他得到“九霄龙神剑”武灵之后,便是走上光明的道路。
    旭日升天,前途无量。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除了家族视他为明日之星以外,整个白阳城都对其非常看好,这可谓是少年得志,声名鹊起,“楚云”二字,传遍了东夏国北部。
    但没想到的是,之后的历史走向,跟记忆中几乎相同。
    楚山河失踪。
    楚震南夺权。
    六长老暗藏异心,勾结冥殿。
    苍骨引分家出城,夺其命,抽其血,导致分家灭门。
    最终,楚云家破人亡,与姐姐楚心瑶相依为命。
    灾星消失了,毕竟没有残灵作为借口,但落魄天才的下场,没有变。
    只不过对照起来,这起源宇宙中的发展,也与小光点记忆中的经历,有着很多不同之处。
    首先,楚山河的失踪,与寻找替代武灵无关。
    之所以被捉,是因为急于为儿子打造根基,独自前往鬼岩域的西幽皇陵,以求找到朱雀遗迹的宝物,乃至伐毛洗髓的天材地宝,最终被冥殿所捕捉。
    过程不一样,但结果一样。
    楚山河,还是被控制住,成为不死邪王。
    然后,在起源宇宙当中,楚云十六岁的时候,白阳城并没有发生兽潮!
    分家族人,之所以被坑杀,是因为六长老和苍骨里应外合,先把楚菲引至凶险的野外,然后分家族人被指派救援,最后落得团灭的下场。
    当然,楚云对楚菲的憎恨,仍然存在。
    之后的剧情,跟记忆中差不多。
    得到九霄龙神剑武灵的助力,又因为族人的惨死,楚云兑现了天赋,他拼命修炼,修为突飞猛进,在夏阳会武之前,就达到凝气境巅峰!
    他一路战、一路拼,没有人敢撄锋,甚至在龙脉陵墓中,一剑杀死了盗墓的楚霸。
    而得知六长老与冥殿勾结的事,“楚云”震怒不已,杀心暴起,以横扫千军之势,手执赤渊剑,杀回夏阳会武的擂台赛。
    少年得志,本就意气风发,却又遭逢灭门祸劫。
    得知幕后黑手后,自然是热血上涌!
    千不该万不该的,楚菲不服气,偏偏在“楚云”兴头上撞过来,誓要一决高下。
    结果,很惨。
    或许是因为“九霄龙神剑”的关系,楚云进步得太快了,实力来得太强了!这种巅峰境界的力量,他根本无法掌控自如。
    所以,错手杀死了楚菲。
    血溅当场。
    六长老趁机发难,要当场处决楚云,最后反被虐杀。
    事后,楚族大乱。
    而楚云,也因为违反擂台规矩,错手杀了人,被关进白阳城大牢思过。
    当其时,楚震南本来也没有利用楚心瑶联姻的打算,但女儿被格杀,他始终心怀怨恨,于是为了报复楚云,就趁机带走楚心瑶,前往吹雪城相亲!
    看到这里,小光点愈发颤动,神识混乱起来。
    他没想到,当初就算觉醒出强大的武灵,命运还能够这样发展……
    过程不一样。
    但结果,差不多。
    “继续看下去吧……前方,就是你命运之中,最重要的分歧点之一。”时轮老人轻声提醒,让小光点稳定下来,继续感受着。
    四周,画面变换,流光溢彩。
    正如记忆中的一样,得知姐姐有难,“楚云”在慕容欣的协助下逃狱,两个人跨越暮色森林,迅速赶往吹雪城,以求阻止联姻。
    整个过程,居然无惊无险。
    因为,没有兽潮。
    要知道,当初暮色森林深处,之所以出现兽潮,是因为那里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新生的阳火圣魂,使得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爆发兽潮灾祸。
    而这个所谓的起源宇宙中,没有阳火圣魂。
    当然,也没有《神炼诀》,没有吞噬圣魂的功法,更没有断剑武灵。
    但值得一提的是,兔子还在。
    它在暮色森林深处生活,并因此结识楚云和慕容欣,后来它被猎人捉到,并被楚云解救之后,就一直跟着楚云。
    直到此时,事情的发展,与记忆中是相当的一致。
    唯独是没有圣魂。
    而那一个神修灵魂体,幽谷子,是在联姻大典的时候方才出现。
    不过,虽然没有兽潮的影响,但慕容欣还是被家人追上,无奈之下,只能让楚云一个人上路,之后的事,就是遇见雪如烟、扮演野人云初、混入吹雪城、与姐姐见面。
    直到联姻大会的时候,发展终于又有了可怕的剧变……
    因为楚云,没有认识幽谷子,所以无法以假冒的身份,进行比武招亲,他使用了另外的一种方法,就是用赢回来的蛮兽卷轴,当场释放出来,引起一场大动乱。
    想要浑水摸鱼,趁机带走姐姐。
    奈何到场的强者太多,最终还是失败,更被当场擒获,押到台上,眼睁睁看着姐姐被迫下嫁。
    而就在楚家主脉,要惩戒楚云的时候,楚心瑶果然是冲了出来,挡住了那一记血凰印,场面无比的凄艳惨烈,让人痛心。
    没有阳火圣魂,没有天罪剑灵,甚至……没有梦梦……
    在这种情况之下,起源宇宙的楚云,抱住心瑶,双目猩红,魔血爆发,杀心暴涨,手执赤渊,当场杀死了楚震南、杀死了吹雪城主、杀死了楚家主脉的使者。
    杀死了无数人!
    连慕容欣也不能幸免。
    她在混乱之中,被楚云的魔血剑芒斩中,香消玉殒,死于非命。
    直到令狐烈到场,这一场灭城之祸,才得以终止!
    从这一刻开始,起源世界中楚云的命运,虽然与记忆中大同小异,但慢慢产生了无数的分歧,最终走向了不一样的结局……
    “姐姐……心瑶……”小光点神念荡漾。
    他记得吹雪城之后,是与楚心瑶一起逃亡。
    但起源世界中,他和楚心瑶,是被直接带到无极宗。
    没过多久,楚心瑶就被北斗圣使带走,同样是怀有身孕,只是这一次,楚云是已经知道,楚心瑶有了自己的骨肉。
    所以骨肉分离,妻离子散,误杀红颜的经历,让他变得更加的暴戾、狠辣、冷血!
    得益于强大的武灵,楚云在剑晨宫大放异彩,甚至一入剑冢,就与七杀魔剑产生共鸣,根本不需要梦梦的指引。
    其后,杀顾长空,杀古尘道人,潜入冥殿,刺杀苍骨,参加圣武试炼,踏上充满凶险的灵路,一切都顺理成章地进行下去……
    值得一提的是,没有阳火圣魂的楚云,凭借兔子的关系,也跟月舞有着不明不白的情愫。
    不过很快,起源世界中楚云的命运,就发生了第二次巨变。
    那是在磐隐海路的时候。
    不死邪王,带着一支船队杀上门来,要取回朱雀古图。
    但最终,不死邪王,楚山河,居然死在楚云手上。
    因为,楚云早早就解放七杀剑的剑力,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距离入魔只有半步之遥,实力非常的强大,夜龙之血,被激发到极致。
    当然,意识到自己亲手杀死了父亲,楚云已经彻底崩溃,当场入了魔。
    那一支船队,包括水先生在内,所有人都不复存在,全都变成了碎片,而楚云,自然也没有进入无序荒域,更别说穿越时空。
    再然后,便是大闹四王群岛、死戒岛之变、魔子出世、封王殿封号、闯无涯圣域、决战楚浪,一直到神柱崩塌,天魔入侵。
    结果都是大同小异。
    而直到进入无涯圣域以后,楚云才开始修习精神力,这是最大的不同点之一。
    但,最为关键,且最为震撼的是。
    之后,修复神柱的大计,失败了。
    因为,楚菲早早就死去了,被楚云所杀!楚族里面,合适的女朱雀传人,已经没有了!
    代表朱雀阴极的人选,就只剩下楚彤。
    结果楚彤血气不足,直接导致最后的修复失败,还惊醒了大量荒古尸魂!最终四神远征军,虽然侥幸逃了出来,但……苍风壮烈牺牲。
    这是一环扣一环,因果报应,牵一发而动全身。
    到得最后,四极崩坏,天地失序,整个天辰界与不停降临而来的荒古尸魂,展开了长达多年的苦战,血腥气冲天,有无数人惨然战死。
    武行空也是其中一员。
    而且,两界打通以后,鬼气弥漫,破败气交融,引起无穷无尽的疾病,叶心瑶还有两个孩子,都不幸病死了,无比凄惨。
    甚至到最后,怀孕的月舞还没把孩子生下来,就已经撑不住。
    结果一尸两命。
    “啊啊啊啊啊啊——”
    种种因果叠加起来,起源世界的楚云疯了,堕落了,癫狂了,无可避免地化身为一尊杀神。
    没想到,错手杀死楚菲的因果,成为了一根导火线。
    “这是……我?不对……不是我……”小光点念头颤动。
    通过接二连三的可怖画面,他知道了,原来那种杀人的疾病,是无终邪神在搞鬼,见天魔界与天辰界混合在一起,它趁机创造出一种混沌毒雾,用来杀死所有生灵,这比武灵体系还要好使,好让自己顺利吞噬整个世界。
    到最后,没有什么断罪清算,没有什么诛魔大典,更没有楚云的牺牲……
    天辰界,就此陷落。
    “这是……最初的结局……”小光点神识荡漾。
    此时,只见整个世界,天崩地裂,虚空塌陷,三界寂灭,苍生化尘,无尽的黑暗翻涌而来。
    两道经天长虹,杀破大宇宙,裂开了乾坤,在对撼、交锋,生死搏杀,无比的惊人。
    很快,画面戛然而止。
    停留在一处群星坠落、宇宙倒悬、时光崩坏的景象,可以见到,一柄漆黑的巨剑,直接穿过了大日,绝望而苍凉,星月在不断崩碎。
    “嗷嗷嗷嗷嗷——!”
    一道寂寞的人影,站立在碎星上,浑身浴血,血泪长流,仰天恸哭,哭得是如此的撕心裂肺,悲壮得无以伦比。
    “小家伙,这就是第一宇宙、起源世界的结局。”
    “最后,无终邪神成功飞升,成就神界之主。”
    “而你……却一败涂地。”
    时轮尊主似笑非笑,话音沙哑而沧桑,让小光点听得忽明忽暗,如同一团幽冥的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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