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张本民没什么底气,是因为他没什么把握。
    制订计划掐断电源,趁着突发意外伺机进入郑得冠家中,可是,之后又能怎样?就算找到保险柜,能打开么?之前学到的开锁技术,在保险柜面前是无能为力的。
    张本民在办公室苦苦思索着,总不能把保险柜给拖走吧。
    “砰砰砰”,有人敲门。
    褚致永进来了,说在例行特殊行业检查时,发现一家典当行疑似被盗,但又没报案,有点蹊跷,该不该深查一下。
    “疑似被盗?还不报案?”张本民确实有点纳闷了,“有没有被盗,典当行自己都不知道?”
    “他们不确定,因为看上去了无痕迹,但东西好像少了。”
    “是不是东西太多搁错了位置,或者是记录有误?”
    “这个具体还不知道,也可能是丢失的是敏感物件,所以他们也才不敢报案的。”
    “你是说赃物?”
    “或者是文物或其他严禁品。”
    “私自典当那些东西是不允许的,得摸清楚。”
    “嗯。”褚致永点点头,“不过他们最后很肯定地说没丢。”
    “那肯定是有问题的。”张本民寻思了下,“最近没办什么像样的案子,整天都是地痞流氓打打闹闹的,所以典当行这个事情,要盯一下。”
    “好,只要你发话,保证办妥!”褚致永道,“我这就带人过去!”
    “等等,我也去。”张本民觉得作为刚上任不久的大队长,还是该多深入一线。
    当天下午,张本民便来到典当行。
    从硬件设施上看,典当行的安全性应该很高,有铁栅栏、钢筋网保护,地下也有水泥层,防止掏洞而入。另外,还有紫外线报警器。
    这些都是老板介绍的,因为是便衣行动,老板只是把张本民他们当成客户。
    正当张本民要开口切入正题时,门外传来一阵吵闹。
    丢失典当物件的主人来了,他听说了自己典当的物件被盗,怒不可遏地冲了过来。“老板存心不良!当时我跟你说了,到期后我肯定会把宝贝赎回的。结果倒好,你竟然说被盗了!”他大叫着,气愤难忍,“你骗谁呢!瞧你这儿的牢固程度,难不成是有人开坦克来抢劫的么!”
    面对质问和斥责,典当行老板摇头叹气,“真的,没骗你,你的宝贝确实被偷了。”
    “偷了,怎么不报案?!”典当物件的主人追问。
    “我这边一报案,名誉影响太大,以后的生意就不好做了。”老板道,“当然,开始我们第一反应也报警了,只是警察来后我们才意识到信誉问题,又撤销了,但是,我们也不是没有作为,这几天一直在努力。”
    “你们努力?管用么?你们到底把客户的利益放在哪儿了?”典当物件的主人连连责问。
    张本民见状,上前问道:“你丢了什么?”
    “你是谁?”典当物件的主人问。
    张本民没回答,亮出了工作证。
    “哦,警察,太好了!”典当物件的主人缓和了口气,道:“我家祖传的两个小宝贝,也可以说是小古董吧,虽说不是价值连城,但值个十几二十万还是足足有余的。”
    “哦,那是挺值钱的,贵重啊。”
    “就是嘛,不是手头缺钱吗,要不哪里舍得拿到这里来?”
    老板一看张本民是警察,不由得唉声叹气起来,道:“发生意外不是我愿意看到的,但确实也是没想到,这铺子是上辈留下来的,开了几十年,从未出过差错,谁知道偏偏在这一单上出了问题。”
    至此,张本民没察觉到有什么异常,反正跟文物走私或严禁品没什么关系,当下也不想多花心思,“你们自己协商吧,要么走法律途径解决。”
    “可以再宽限一段时间么?”老板显然真的还想努力一番,他对典当物件的主人道:“你那种宝贝,在我们兴宁古玩市场应该能探听到消息,我已经请人打探过了,现在只要找到一个姓唐的人就能追踪到。”
    “姓唐的人多着呢!”典当物件的主人道,“怎么找?”
    “那人有个绰号,叫唐老头,而且还是个惯偷,或者说,是个神偷。”老板连连咂嘴,“如果没判断错,你的宝贝就是他下的手。”
    “那还不报案?!凭你的能耐,能抓到他人么?”
    “事已至此,刚好也有警察在场,也没法不报案了。”老板对张本民道,“警察同志,你看,就给立个案吧。”
    “警情我们会接收的,但立不立案,要等我们进一步了解才能决定。”张本民说完,让褚致永做好记录,之后便离开了。
    离开典当行的张本民直奔古玩市场,内心澎湃着一股莫名的情绪,他觉得典当行老板口中的唐老头,应该是一个熟人!
    古玩市场有股自带的神秘力量,让初来者不免会心生敬畏。当然,常客则不然,他们知道这里的赝品数量,古董的气场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跟古董有关的信息倒不少,不管是古董本身还是玩古董的人。
    张本民没有亮明身份,装成一玩家,挨个摊点、店铺转悠,碰到有感觉的就多聊几句,聊被誉为世界第九大奇迹的三星堆,因为于2000年的第三次挖掘,出了六个坑,五百余件黄金面具、金箔、巨青铜面具、青铜神树、玉琮等珍贵文物信息,对当下的他们而言简直就是传说。此外,他还聊盗墓,重生前看过不少盗墓小说,可聊的东西真的太多。
    这么两圈下来,张本民马上成了“大家”。此时,他也开始了此行的目的,问起了唐老头的事情。
    没有人能说出唐老头的名字,但是有人知道他的某些特征,高矮胖瘦、肤色是不用说的,关键还有一个细节:左耳下面有颗痣,痣上有几根毛,很长。
    没错,就是他了!
    唐姓老茧底子!
    看守所的那段往事渐渐涌上心头,难免叹息连连。不过,那只是暂时的,张本民关注的还是眼前,他决定要找到唐姓老茧底子,完成眼前的大事。
    回春山,前往看守所。
    时隔仅几年,感觉却早已物是人非。经历的跌宕起伏,没法不让张本民感叹。
    看守所有些人工作人员,对张本民还是有一定了解和印象的,他们看到当初那个少年现在身着警服,一脸凛然,不由得有些瞠目结舌,甚至还有些惶恐。
    这些不需要理会,张本民明白一个道理:残忍的环境中,虽然到处都有伤害,但并非所有的人都嗜血,有些人,只是罪恶巨浪中一粒被动的沙硕,滚擦在别人身上造成伤痛,也是无奈。
    张本民直接提出要去存档室,这个要求当然不会被为难,而且看守所还非常客气提供了力所能及的帮助。也因此,找唐姓老茧底子并没有费事。
    在表示感谢后,张本民走了,没有留下来吃饭,这会儿他想快点回到市里,去找唐姓老茧底子。
    傍晚时分,市区一处老住宅区,一栋两层自建房中,一个矍铄的老头在二楼的平台上收拾着鸟笼,靠墙的花草精致而葱茏,檐下的古木桌椅透着奇幽,一切无不显示着主人的精明。
    老头就是唐老头,老茧底子。他收拾好鸟笼,又拿起个小喷壶开始润花,走到平台边时,注意到楼下不远站着个警察,不由得歪嘴露出不屑地一笑。
    几分钟后,唐老头发现楼下那个警察还在,仔细一看,脸色骤变。此时,张本民笑着对他挥了挥手。
    稍微犹豫了下,唐老头说话了,“哎哟,老朋友,上来坐坐吧。”
    张本民当然不客气,应声走到门前,推门而入,踏台阶来到二楼平台。
    “请,喝口小茶。”唐老头已经把茶斟上。
    “谢谢。”张本民端起茶盅,一饮而尽,“有些唐突,还请见谅。”
    “真是没有不可能,只有想不到!”唐老头叹笑了起来,“我也真是佩服了,大警官!”
    “我也很佩服你,宝刀绝对未老,身手还那么利索。”
    唐老头一抿嘴,慨叹道:“典当行的那案子,你负责?”
    “可以说是的。”
    唐老头没说话,走到屋里,拿出个盒子,“都在这里了,两件。”
    “我可没说那案子一定能破。”
    “你缺钱?”
    “不。”
    “你有事?”
    “嗯。”
    “说吧,刀山火海。”唐老头定定地看着张本民,“当初我说过,后会有期,看来,今天正是时候。”
    “难度有点大。”
    “我应该能克服。”唐老头笑道,“否则你也不会找我。”
    “是的,你是最合适的。”张本民道,“我的身世没必要对你说,只是与之相关带来的一系列事情需要解决,当然,其中也有很多棘手的事情,比如眼前就需要到某一个人家,拿到保险柜里的某些资料证据。”
    “就这事?”唐老头笑了,“那还好吧,不是什么难事儿啊。”
    “事情的难易、好坏,都因人而异嘛,我就觉得挺伤神。”
    “你说说看,难在什么地方。”唐老头抿了口茶,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张本民把郑得冠家别墅的情况仔细讲了,末了说可以协助断电。
    唐老头沉默了会儿,说家中一直有人,的确有点不顺当,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保险柜是在书房。至于断电,确实有必要,能制造许多便利条件。
    张本民说院子里的狗也是个问题,当然,这不是说狗比人难对付,而是狗一直都有警惕性,人嘛,很多时候会麻痹大意的。
    唐老头一笑,说行走江湖,连条狗还对付不了么?他让张本民放心,除了断电的事,一切由他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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