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老头!”我冲进厨堂,一把把白爷从藤椅上拽起来,“快快快,看你的了!”
    白爷蒙圈的看着我,“怎么这么早就跑来了?你小子不是去执初轩第一天就闯祸了吧!”
    管家关上门,走过来,“赤目,何事如此欣悦?”
    “好事!”我掏出瞻星符,得意道,“你们看这是什么?”
    白爷拿过去,正反看了看,“上学时都没拿过小红花,这刚去执初轩半天,就拿到灵符奖了?”
    我问道,“老头,你看不出这灵符什么名堂吗?”
    白爷摇头,“白羽练的符,一般人都看不出名堂。”
    我叫道,“瞻星符!观星神器!说是要对着这灵符推出一道仙力,然后……哎哎你先别急着推!”白爷听我一说,手心当即燃起一团蓝光。
    我叫出肖愁,指了指悬在空中的瞻星符,“肖愁,你哥今天翘课带你看星星,待会儿别眨眼啊!”
    肖愁愣愣的看着我。
    我摆正他的脸,“你别看我,看符!”
    我给白爷递了个眼神,他对着灵符仙力一送,厨堂立马变成小黑屋,下一秒,整片星河出现在头顶上方,有些地方的星星甚至密集到几颗都连在了一起,每一颗都在竭力的闪耀着光芒。
    不只是星星,连夜空都太过真实,不远处的那一团深蓝色,像打翻了的浓墨,浓稠到星星也化不开它们。我记得这片星空,是那晚在塔克拉玛干沙漠看到的。
    肖愁早就看呆了,整个人激动的微微颤抖着,白爷也一脸愉悦的搓着胡子。
    管家感叹道,“不曾想过,天底下竟然会有如此美妙绝伦的星河。”
    我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曾经看过,跟我们一起。”
    管家不敢相信道,“当真?”
    我笑笑点点头。
    管家问道,“那晚也是我们四人?”
    我僵住笑,顿了顿,摇头道,“那晚是你,我,白爷,水墨,火哥,还有怅寻上仙。但是,只有怅寻上仙没有看到。”
    “为何?”管家不解。
    我说道,“他因为救我受伤了,当时情况很不好,在帐篷里昏睡。”
    白爷隔着肖愁,从后面拍了拍我。我勉强笑笑,低下头。
    肖愁忽然转身抱住我,力气极大,半晌才把我松开。我看着他一脸兴奋喜悦的样子,和那个再也不是隐隐上扬的嘴角,顿时觉得很满足。
    肖愁和管家站在灶台前看星星,我跟白爷坐在藤椅上,“老头,听说执初轩的灵符,因为白涣那事之后,都被白羽加了一道保险,我今天能把瞻星符拿到手里,是不是跟肖愁有关?”
    “灵符的事我还真不了解,不过现在除了这个可能,也没有其它了。不管什么说,小伙伴都是灵王啊,以朽灵符为家的灵王,拿个灵符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白爷问道,“你担心小伙伴暴露?”
    “开始是有点担心,不过今天白羽把过我的灵脉了,好像也没发现什么,但是他总拿我当张灵符一样琢磨,看我那眼神怪慎得慌的。”我搓着胳膊,“一个大男人对另一个大男人深情凝望,你能体会到吗?”
    “他看任何人都没有过那种眼神,那次我在仙灵廷上就发现了,那回是因为什么事来着?哦对,肖眸听判那次。”白爷笑笑,“这是殊荣,你就当是专宠了。”
    我打了个寒颤,“你行行好,快别这么说了!”
    “你怕什么!不是已经确定他不会发现小伙伴了吗?”白爷道,“你就踏踏实实的在他那描描画画,多画几张像那么回事的灵符拿回来给你老子看看。”
    “给你看你也看不懂。”我说道,“刚才白羽还说什么‘期待你在制符室的表现’,我还不知道制符室长什么样,明天赤墨应该会在他们规定的时间叫我起床的。”
    “执初轩练符没有特定时间。”管家走过来。
    我问道,“这么自由?想去就去,不想去就可以翘课?”
    管家说,执初轩的弟子都很自律,虽然白羽从来不会给他们设立条条框框,但是每个人都知道什么时间该做什么。那些会受罚刻冰块的人,通常是因为没有交出“及格的作业”。
    执初轩没有规定弟子什么时间一定要交出多少张练制成的灵符,你可以慢慢画,想画几年都行,但当你交出灵符时,你的灵符必须是没有半点纰漏的。
    练制好的灵符,都会悬立于符台,我今天看到的那些围绕在灵符周围的雪雾,也是出自白沁之手,它叫洵离沙,意为疏远,勿近。
    在我看来,这都是为了防白涣的。
    制符室也跟其他家的进修练制场所不同,它是单人单间,与寝房是成对称建筑的,有几个寝房,就有几个制符室,你住在哪个寝房里,到时候就去相对应的那间制符室里练符就可以了。
    “地主就是地主,家里地方大就可以随心所欲的盖房子。”我说道。
    “非也。”管家道,“会有如此建造,乃情势所迫。”
    管家说,他们在练符时,时常会有意外发生,最常见的情况就是失手符毁。
    符毁分两种,一种是因笔法处理不当,比如多画一笔,少添一道,会致使符不成符,变成废纸一张。
    另一种是内力输入不当,会出现这种情况,有可能是因为内力收放不精准,有可能是因为精力不集中,也有可能是受情绪波动影响。
    如果是这种情况导致符毁,手里的灵符会瞬间燃起,烧成灰烬。突然来这么一下,自己都会被吓到,更别说是周围练符的弟子了。如果因为一个人的灵符忽然烧起,而惊扰到了其他人,那最后烧起来的灵符,就不是一张两张了,所以安排单人单间,就是相当于是开了一个免打扰模式。
    练符跟练制法器的相同之处是,自己的处女座,都可以随自己的意愿去做。不同的是,绾尘殿的处女座可以随身带走,但执初轩的处女座要放置符台。
    等你的第一件法器做成,第一张灵符练好,执行上仙才会正式给你分配要做的物件。
    赤墨因为做成了送给我的这条手链,她现在已经可以正式接受白沁的任务了,像是我就没那个资格了,因为泥球只能算是仙器。
    我伸了个懒腰,“画个画也有这么多名堂,大家在一起画画就够无聊了,现在还要在封闭间里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难怪选择执初轩的人少,光想想就要自闭了。”
    白爷道,“所以起初不就跟你说了吗,不会要求你交作业的时间,你可以画几分钟后,出去堆个雪人,然后再回来接着画。”
    我想了想,“这是个办法,或者约赤墨打个雪仗。”
    白爷不悦道,“你别像上学那会儿,去祸害好学生啊!”
    我说道,“不知道那些曾经被我祸害过的好学生,现在都怎么样了。”
    白爷道,“放心,肯定都比你过得安稳!”
    我“切”了一声,“要安稳干什么,男人追求的应该是风浪!”
    管家道,“可是仙灵界里,何来的风浪?”
    白爷道,“是没有啊,所以他小子不就在仙灵界里兴风作浪呢吗?”
    “行了,我这就回去兴风作浪去。”我起身道,“肖愁,你是留在这看星星,还是跟我回执初轩?”
    肖愁指了下星星,又拉了拉我。
    我笑道,“你想跟我回执初轩看星星啊?”
    肖愁点头。
    白爷无奈笑笑,“就凭这小子那点内力,只能给你弄片乌云出来。”
    我说道,“肖愁,这几年你暂时忍耐忍耐,先将就看看白爷爷的星星吧,等我给你多攒点内力,再带你看。”
    白爷一听就不乐意了,“什么白爷爷?都把我给叫老了!”
    “当一个人开始在意别人对他的称呼时,就说明他已经老了。”我抬手收回瞻星符,厨堂瞬间明亮的刺眼,我看着肖愁,故作深情道,“虽然我不能给你浩瀚星河,但却能给你一米阳光。”
    “什么一米,我这堂顶最少五米!”白爷道,“赶紧回去吧,晚上早点过来吃饭,今天厨堂小饭桌加餐。”
    有了腰间的这支保暖毛笔,我悠哉的走在执初轩的石路上,之前光顾着发冷了,都没好好欣赏这绝美的飘雪。
    执初轩的这股冷清,很适合一个人独享。我四处望了一圈,见没人,轻手轻脚的踩在了石路一侧的积雪上,兴奋的原地踏了几次脚。
    玩够后跨步向前,“踏雪虽然寻不到梅,但也要听到这咯吱咯吱的声音才对味儿嘛!”
    “除了星雪,你还喜欢红梅吗?”
    我一惊,回身看到一个上仙站在我身后,心道,这执初轩的人,走路都是用飘的吗,各个都是静音出场。
    我连忙回到石路上,“弟子见过师兄。”
    我抬眼瞄着他,又是一个仙气绝群的清冷上仙,看样貌跟我年纪差不多,但是怎么总感觉这人身上,有一种跟执初轩的违和感呢……
    那人道,“听闻你初来执初轩,便能与瞻星符结缘。”
    我说道,“弟子因为太过喜欢,才忍不住触碰,不曾想,瞻星符竟没有防御弟子,大概是这瞻星符对弟子这种胆大莽撞的人,感到新奇吧。”
    那人道,“我竟不知,我练的这道灵符,还有如此偏好。”
    我惊讶道,“这瞻星符是师兄所成?”
    那人点头,“瞻星符是我来执初轩所练出的第一道灵符,此灵符可无限使用,但仅此一张。”
    听他这话的意思,该不会是想要回去吧?肖愁要知道灵符没了,还不急哭?
    “弟子不懂灵符,但看到瞻星符第一眼时,就喜爱的不得了,符身清透如冰,符文流畅如水,气韵出尘无瑕。执初上仙大概也是见弟子对此灵符极其喜爱,才会忍痛赠予弟子。”心说,是你们当家子送我的,想要回,就找白羽要去吧!
    那人淡淡道,“难得瞻星符寻觅到心中所望,想必你定会对其好好珍惜爱护。”
    我连忙回道,“弟子定会好好爱惜瞻星符,多谢师兄馈赠。”
    他轻轻点了下头,说道,“你应得的。”
    看他走远后,我松了一口气,拿出瞻星符看了又看。我的固有印象中,灵符都是一次性的,用一张补一张。这道瞻星符却能一张循环使用,不知道这人当初练了多长时间,耗了多少心血才练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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