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桂娘听到丈夫认得凶手,惊得差点叫出声。幸好嘴巴被计如风及时捂住,才没喊出来。
    “嘘,不要让人听见。”
    等杜桂娘点头照办,计如风才松开手。
    他道:“你可知此人在做什么?他很有钱,有很多很多钱。我来县衙本想告发他领赏。可这破县衙能出多少赏钱?不如去找这凶手要钱。”
    计如风确实知道凶手是谁。他正是想来告诉县令,看能拿多少悬赏。若是悬赏不多,便不说出来。
    宁小七让捕快寻访凶手,并没有说有赏金。计如风问查案的捕快,捕快自然也会说没赏金。
    计如风觉得是捕快想昧了赏金,抓到凶手后把赏金装入自己口袋,便亲自来到县衙想找县令谈谈。
    谁知来到县衙,正好遇到妻子杜桂娘。现在听到杜桂娘又正好与此案有关,不由心生此计。
    杜桂娘被丈夫的话惊到。
    “找凶手要钱,那不是去找死吗?”
    “富贵险中求。不冒点险,哪挣得来大钱?”
    “不要。如风,那人连飞雪帮帮主都敢杀,你去只会是送死,要不得钱。”
    “怎要不得?若是我自己一人,当然要不得。可不是还有人吗?你能证明他是凶手,他便不敢杀我。”
    “为何?”杜桂娘有点想不明白。
    “你看,我拿着这画像对他说,你是多妻子,你能证明他是凶手。倘若他给我钱,我便让你不作证。只要你不作证,他便不会被定罪判刑。倘然他还想杀我,我便告诉你,我已把知道的一切告诉你,我若回不去,你便会带宁神捕去抓他。”
    “不行,我怎能不作证?是我去锦肖城万里迢迢将宁神捕请来,如今你让我不作证,我怎对得起宁神捕!不行,绝对不行。”杜桂娘不愿意。
    计如风继续劝说道:
    “你不是想让我回乡下重开武馆吗?没钱怎么撑下去?没钱回去,一起挨饿喝凉水吗?只要你帮我,我答应你,弄到钱就跟你去重开武馆。即便武馆生意不好,有了这笔钱,我们也能过上快活日子。”
    杜桂娘摇头想要说不行,就见计如风突然跪下,抱着她的脚哭诉道:
    “桂娘,你就可怜我,为我做此事。你可是不爱我了?我这般向你下跪,都不能让你帮我?”
    计如风何时向杜桂娘如此哀求过,这一跪,顿把杜桂娘慌得不知所措。她拉计如风起来,计如风不起。她武功不如计如风,只能惊慌道:
    “你起来,莫要这样。”
    “你不答应我,我便不起。”
    “可我如何能答应你,如何向宁小七交待?”
    计如风心中又生一计,说道:“你这般对宁神捕说,就说凶手就是那个朱阿三。画像上的人,不过是你来冬安城时曾对你轻薄之人。你为了报复他,才想出这办法去锦肖城找宁神捕来抓此人。”
    “如今你良心上过不去,不想再骗宁神捕,决定说出实话。”
    这是让她欺骗宁小七,杜桂娘心中过意不去,不想这样做。
    “这……”她迟迟不愿答应。
    计如风看到哀求不成,又生一计。他突然抬手打自己的脸,打了一边,又要打另一边。
    “啪!”
    吓得杜桂娘连忙拉住计如风的手阻止他。
    “如风,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杜桂娘哀求。
    计如风流泪道:“桂娘,事到如今,我不想再瞒你。我一直在骗你,我不想让你担心,更不想让你伤心。”
    “你可知我为何不回家,连爹过世我也没回去?”
    杜桂娘摇头,期望着丈夫说出这个困在心头的答案。
    “你可知我为何总问你要钱?只要钱,从不拿钱回家?”
    杜桂娘又是摇头,她在乡下不在冬安城,又怎能知道?
    计如风道:“桂娘,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们的爹啊。”
    “我初到冬安城,对一切都很新鲜很好奇。那时我初出江湖,不懂江湖险恶。见到冬安城的飞雪帮势力庞大,想要结交飞雪帮。于是经人介绍,认识了飞雪帮帮主种化水。”
    “种化水请我喝酒,说与我一见如故。那时我哪里懂得人心险恶?以为种化水是堂堂飞雪帮帮主,自然值得相信,便与他成为朋友。”
    “他带我去飞雪帮开的赌坊玩,还给了我十两银子,让我随便玩,不够再找他借。”
    “当时一起喝酒的人也都在玩,我见大家都是朋友,没理由他们玩,我不玩。那样的话,谁还会与我做朋友?”
    “当日,我用种化水给我的十两银赚到了十两银。十两银变成二十两,只一个晚上。”
    “后来,那些人又拉我去赌坊玩,我都是赢多输少。我曾经赢过一百两!”
    “那个时候,我有钱了,也开始回请种化水与那些江湖朋友。渐渐的,我花钱开始大手大脚。”
    “半年后,我开始输钱。钱越输越多。越输钱,我越想赢回来。我曾经赢了那么多钱,没理由不能赢回来。”
    “我把赢来的钱,全赔了进去。我开始向赌坊借钱,越借越多,直到他们不再借给我,要我还钱。”
    “桂娘,他们盯着我,我根本出不了冬安城。以前初识他们时,他们骗我说出家在哪里,家中有谁。等我欠赌坊钱后,赌坊就威胁我。若是我不还钱,若是我敢逃走,他们就会去家乡把你抓来冬安城。他们要把你卖到青楼替我还债。”
    “桂娘,我怕他们去抓你,伤害你,我才不敢回家。即便你来信说爹病重,我也无法离开冬安城,回家为爹守孝。”
    “桂娘,我入赘你杜家,从无怨言。你爹是我师父,也是我爹,我对他只有感恩之心,怎可能忍心不回去?”
    “我不能回啊!”
    “我苦啊!”
    “我心里痛啊!”
    “我难受,却无人可说。只能把这自责深深埋在心底。”
    “他们让我找家里要钱。我若不找你要钱,他们就去把你抓来。我不能让他们抓你,只好托人让你将钱给人带来冬安城。”
    “桂娘,如今迫不得已,我只能告诉你实情。只有你能救我!”
    “等我找那凶手拿到钱,还给赌坊,我们就可以离开冬安城。我也不用担心他们去抓你,把你卖到青楼。”
    “桂娘,你何必为那种化水一根筋?种化水不是好人,飞雪帮也不是好帮派。你去冬安城打听打听,冬安城几乎所有的赌坊,都是飞雪帮所开。”
    “那朱阿三,不也是被飞雪帮逼得杀种化水么?”
    “种化水就是个不得好死的恶人。他死不足惜!”
    “桂娘,你就答应我吧。等宁神捕回来,你还不答应我,我就完了。我死了,他们也不会放过你的。”
    “宁神捕不会抓赌坊的人,否则,这些赌坊怎可能开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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