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试。”叶云詹将竹笛递给她。
    景昔吓得后退一步,手足无措摇头,这笛子师父宝贝的紧,她可不愿再因它尿裤子。
    叶云詹心中生闷,面上却是淡然一笑:“听子沐说你懂音律,吹一曲让为师听听。”
    景昔皱眉,她是通些音曲,但还未到能在师父面前卖弄地步,但看师父这架势,今日是非要听她吹奏不可了。
    景昔伸了手,缓缓接过他手中竹笛,却仍是不甚放心问声:“弄坏了,师父可会把我扔崖下去?”
    闻言,叶云詹眉峰一颤,连带着嘴角都抽搐几番:“看你表现!”
    她这是将他视作什么?不说他两人如今已有了肌肤之亲,便是以往,他也是将她视作徒弟,照顾又加,又岂是那般冷血无情之人。
    叶云詹看她又将竹笛仔细擦了一番,眉峰跟着又皱了一皱,她还嫌弃他?
    景昔小心翼翼将笛子擦了一通,师父宝贝的东西,她也得宝贝,殊不知她这一番动作,看在叶云詹眼里却是变了味儿。
    崖风吹过,叶云詹看她将竹笛放至唇边,看她闭眸抬指,一声怅然之音自笛中溢出,合着风,荡然于耳。
    她的笛声,低沉压抑,是他从未听过的曲子,似笼中之雀绝啼,让他心中难安。
    叶云詹望向她,他也曾问过沐彦她的身世,得知她只是被富甲人家贩卖的奴婢,压往塞外做“劳奴”。
    “劳奴”,其不然是营妓,或许,连营妓都不如。
    倏然,那笛音嘹亮急促,似战鼓擂擂,似万马奔腾,更似困鹰充破牢笼直击苍穹。
    叶云詹眸中惊然,却见她顿声歇了动作。
    “怎么了?”他扭头问声。
    景昔端摩着手中竹笛,掩过心中一闪而过悲戚,她感到莫名其妙,又熟悉到心口抽痛。
    “师父,这竹笛,可是师姑送的?”景昔抚摸着那笛口“兰”字,低头问声。
    叶云詹怔了容,还未缓下心头冷意,便听她又道。
    “是定情信物?”景昔抬头,拿着笛子在他眼前晃了晃:“师父可是喜欢师姑?”
    景昔笑语嫣然,叶云詹却想将她踹下山崖去,还想收回之前所有仁慈。
    她懂什么是喜欢?还敢在他面前口出狂言问情爱之事!
    不等他发作,景昔已将竹笛塞进他怀中,适才之语已是大有不敬,她是吹笛吹得头脑不清醒了,才会口不择言。
    但那些却是她埋在心里,一直想问却未敢问出口的,虽她知道,师父不会回答。
    叶云詹心中冷怒在她转身时,皆化作轻尘,随风散去。
    不知为何,他看那单薄纤瘦背影,竟心生不忍。
    “师父,这是什么?”景昔指着崖上孤独矗立翠树,回头问声。
    叶云詹上前,望向那满树绯团:“是夜合,也叫合欢。”
    说着,他摘下一朵递给她,在她来接时,突然变了主意,将那粉朵向她鬓间别去。
    叶云詹从不否认,景昔生的绝色丽质,连游历天下见多识广的药师林沧海为她诊脉时,都忍不住叹声“丽人倾城,生得一幅好皮囊,可惜了”。
    是可惜了,叶云詹也觉得,也足见上苍很是公平,给了她绝色面容,却又给了她脑袋一记重击。
    不然如此之姿,再配得个心机满腹,只怕世上没几个男人能遭得住。
    幸然他不近女色,却又时常为她这榆木脑袋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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