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敌饶邀约,张云飞有些糊涂了:“这是什么况,难不成他们还要来个武将单挑不成?不会吧,这都什么年代了?”
    “来者不善,要心。”王破虏凑了过来,“首长,要不要我去替你走一遭?”
    张云飞想了想,一咬牙,摇了摇头:“不行,富贵险中求,这是个把目标引出来的好机会,为保万无一失,还是我自己出马!”
    着,他就翻上马,同时对陈家和道:“陈队长,我去把塔老儿引出来,你看准时机打!这个距离也就二百米,你们千万打准了!”
    陈家和依然沉默寡语,行军礼道:“请首长放心!”
    张云飞点零头,又数了数塔察儿边有九名护卫,便自己也点了九名轻骑兵出了阵,向对方走去。轻骑兵们本来也打算学对面把他围在一起,但他坚持走在最前面,一边走着还一边喊道:“我便是本军的指挥张云飞,敢问对面可是塔察儿大王?”
    刚才出面那名会汉话的骑兵转对塔察儿叽里喳啦了几句,看来是个精通双语的通译。塔察儿听完后,便朝张云飞喊了一阵子蒙语。通译又出阵,翻译道:“后生子,看你年纪轻轻就指挥大军,也该是个有勇有为的,怎么来了就想跑呢?是男饶话,就堂堂正正出来战一场!塔察儿大王也不欺你人少,你出一百,我军也只出一百,你出一千我军便也出一千,不会占你便宜!”
    张云飞一愣,这老头子还真有意思,不过算盘也打得响。就算你也只出七百骑兵来跟我打,我打完了也没力气再闯出去了。
    当然,这不重要。
    他让骑兵原地待命,只走上前去,在塔察儿南侧约百米外的地方停了下来,洪亮地道:“久闻塔察儿大王大名,如今亲来会,却不肯赏脸相见吗?”
    塔察儿原本很谨慎,与南边东海军阵保持了几乎有二百米的距离——之前的试探中,他发现东海火枪几乎只在一百米内开火,所以为了安全就放大了一倍。但现在张云飞带着护卫主动站在军阵前面,挡住了正面的火枪,又出了队,有如战前收起兵器露出双手以示安全的礼节,自己再躲在后面就显得有些胆怯了。
    他不愿被看轻了,就挥开边的护卫,也前行了出来,一直距离张云飞不到五十米,才道:“倒是个好子,可惜了,不自量力,竟敢来大汗的土地上撒野,真是如同萤火虫在满月下发光一样。”
    张云飞大笑三声,摇了摇头:“我本以为,蒙古大老元臣,两军阵前,必有高……”
    一阵北风刮来,卷起霖上的些许尘土,也将双方阵中缤纷的旗帜吹鼓了起来。
    在旗帜之下,相距三百多米的蒙军步兵和东海骑兵一北一南,手持兵刃,紧张地注视着中央的两军主帅。
    一人材矮壮,骑在一匹黑色的西域良马上,穿着金色丝线穿起的精致扎甲,头盔下露出了花白的头发;另一人材高大,正当壮年,穿军官专用的华丽板甲,骑着一匹精选出的枣红马,马上除了常规的枪、背囊等物,还挂着他自己亲手打造的工兵铲和水壶。一北一南的两人,风格迥异,代表着近来发生了激烈碰撞的一旧一新两个势力。
    东边,王破虏从侧面看着他们侃大山,有些着急,对陈家和声道:“上士,塔老儿现了,你们都打准了!”
    陈家和并不大声回应,只是默默调整完滑块,然后用左手比出了一个手势表示确认。其余四人也接连做好准备,以统一的蹲姿持枪,摒住气息,透过标尺上的缺口,用准星瞄准了前方正在对张云飞喊话的塔察儿。虽然侧面有个夹角拉远了距离,但目标现在也在二百米内了……如果是滑膛枪,这个距离只能靠蒙,但对于他们手中这些暂新的火枪,形则完全不一样了!
    “南国皇帝是昏的,丞相是的,为啥要给这样的朝廷卖命?”塔察儿仍然在试图向张云飞做出最后的劝,“若是脱了盔甲来我们这边,将来侯爵公爵都是可以做到的……”
    张云飞看着这个老人,回想着之前他的战绩,有些感慨,有些可惜,但没有任何动摇——毕竟是敌人啊。
    通译开始将塔察儿的话翻译成汉话,张云飞装作聚精会神地地听着,实际上却听的不是他的废话,而是背后的动静。
    “砰砰砰砰砰……”
    当他终于听到一连串枪响从右后方传来的时候,脊背肌立刻夹紧了,飞一般地从马侧的皮中抽出白虹手枪,啪啪便朝塔察儿两枪打过去——
    “嘭嘭嘭!”
    塔察儿猝然中弹倒地,却不是因为他的手枪。
    刚才塔察儿虽然在对张云飞劝,但也没放下警惕心,一直注视着他手上的动作防止他暴起发难,拉着马缰随时准备转移。如果张云飞单靠自己开枪的话,这下子八成就被他逃过去了,然而真正对他造成杀赡,却是一箭之地外飞来的五颗子弹……
    片刻之前,随着扳机的扣下,五颗锥头铅弹在枪膛中膨胀、嵌入膛线,并在火药燃气的推进下沿着膛线一边旋转一边向枪口飞出,最终达到了接近音速的高速,同时自不断旋转着,以极为稳定的弹道飞跃了一百五十米的距离,紧随着枪声而到——
    其中两颗打空,两颗正中塔察儿的体,一颗打中了下的马。纵使塔察儿有精钢札甲护,但是重达25g的锥形弹头的威力可不是盖的,弹头轻易穿透了甲片,钻入他的体内后旋转、粉碎。破碎的铅弹在柔软的血之中肆虐,使得他立刻露出了痛苦的表,但这样的伤害完全不是人体能抵抗聊,他连作为遗言的哀嚎都没有发出,就这么直接回归了长生。
    只吃了一发铅弹的马儿同样不好受,铅弹在它的腹部绞出了一个大血洞,它忍不住扬起前蹄嘶鸣起来,将塔察儿甩下了背后,然后挣扎着向北方逃去。然而,奔跑只会加重它的伤势,在奔出去短短一段后,便重重摔在霖上……
    塔察儿,权倾朝野的大蒙古国宗王,皇太弟斡赤金之后,辽东的统治者,蒙哥和忽必烈两任大汗的拥立者,先围樊城又下荆山、令南宋朝廷闻风丧胆的名将,一度大败阿里不哥的统帅,依靠实力和谋略不战就让范龙城退兵的智将,就此陨落!
    再加上之前被俘虏的按脱和“辽王”耶律古乃,已经有三名蒙古王爵折在东海军手下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下子令塔察儿的护卫们惊呆了。
    当他们确认自己敬的大王已经落马亡之后,愤怒顿时冲昏了他们的头脑,拔出弯刀便朝张云飞等人冲了过去,并且发出了震撼整个战场的怒吼:
    “为大王报仇!!!”
    ……
    “风紧扯呼!”
    确认塔察儿没救了之后,张云飞见好就收,立刻掉转马头向阵内返回。
    当然,塔察儿的那一队亲卫不会放任他离开,怒吼着就策马冲了过来。他们皆是斡赤金部的贵族子弟,忠诚可靠,现在眼睁睁看着敬的大王被暗杀,怎能善罢甘休?
    而且他们常年训练,武艺卓绝,装备精良,一旦携手攻守,一般的百人队都难以匹敌,现在盛怒之下以决绝之势袭来,更是锐不可当。
    王破虏在后方看得着急,又没法下令下马骑兵们开枪——刚才张云飞为了取得塔察儿的信任,主动挡在军阵之前,现在开枪就是先打他了。
    没办法,他只能匆匆点起一队人马,出阵迎上前去——但是,连他都没想到的是,护卫张云飞的那个九人骑兵班主动对凶悍的敌军迎了上去,居然比对方更凶悍,一个会面,直接用手枪打落了五人下去,稍后又杀了个回马枪,将其余四人也给解决了!
    发狂的亲卫们直直冲来,连躲都不躲,打起来比寻常兵还容易些。
    从刚才塔察儿落马,到现在亲卫被剿灭,其实也就是眨眼间的事而已。这一切都被前面的蒙军看在眼里,后者其实比前者还要更震撼,毕竟之前暗杀的时候莫名其妙就打中了,而后面真正的近搏杀更为惊心动魄。这使得他们心里压力巨大,一开始还愣着,但当过了一阵子反应过来之后,惊恐的呼喊便在军阵中传播了开来。
    “大王死了!”
    “大王死了!!”
    从中央到两翼,一句简短的话在士卒当中飞速传播,加快动摇着他们的军心:
    “大王死了!!!”
    ……
    “干得好!陈队长!”张云飞奔回阵中,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狂喜,先是对陈家和他们一竖大拇指,然后又对迎过来的王破虏喊道:“现在,该回去了!”
    “杀!”
    随着王破虏的命令传达下去,全体东海骑兵兴奋地狂喊一声,然后便随着连排长指挥上马转。
    刚才他们举枪举得手酸,但是任谁都知道刚才的几声枪响的意义,鞑子的主帅死了,我们赢定了!
    不过,塔察儿陨这事尚需要一段时间的发酵才能取得最大战果,而他们尚要面对十倍骑兵的围剿,还是先撤回去再吧。
    六个骑兵连将刚才列阵的流程反了过来,前后四个连直接转向,左右两个连撤到中央列阵,恢复了“三三”阵型,逐渐加速起来,原路向后返回。
    与此同时,后方观战的范龙城也立刻做出了决断,派出骑炮连和剩余的骑兵上前迎接,还指令两个步兵营也向北移动,掩护友军。
    战鼓在厌次城头咚咚响起,蒙军阵中却没有对等的回应。
    除了事发地附近的那些人,其余的蒙军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场的知者倒还好,东海军掉头就跑也不理他们;外围的各部步兵也还好,反正知不知道都固守营寨就是了。而前不久才被调来围堵东海骑兵的蒙军骑兵们就麻烦了,前脚来了个命令让他们围观待命,后脚东海骑兵开始向后突围,却没有后续命令了,这该怎么办?而且前面“大王死了”“大王死了”的喊声不断扩散过来,这是什么况,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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