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修士严阵以待,各自结成阵法,祭出法宝、符箓,此刻月夜,便被法宝之光照得通透。
    远处凶猛黑潮迅速袭来。
    第一批修士直接跃下城头,在离城墙百米处断开战线,法宝阻挡于身前。
    兽潮淹没而来,很快与修士法宝灵光混杂一起,血雨不止。
    城墙上那一批修士便投掷符箓,飘扬撒去,如催命黄符,落于兽潮之中,剧烈爆炸,就算不能炸死妖兽,断其四肢还是轻易,再配合其下修士斩杀。
    陈九坐于塔楼之上,有些无聊,像他这般的塔楼,城头之上一共有二十四个,居中那处尚且无人,不知去哪。
    随即向两边排开,陈九位于右边最后一位,正在摇头晃脑,打量着周围几人。
    二十四人,除了陈九,其余皆为五境压阵之人,就是城中最高战力。
    城北一脉还给了陈九一副品秩颇高的宝甲,有玉露甲之称,可挡一般术法,且防守稳固。
    陈九觉得难看,不想穿,自己也不需要,但又舍不得,就把它放到了紫金葫芦里存着,以后找个时间当了,得些钱两也好。
    城北一脉修士对陈九这二十四人毕恭毕敬,丹药符箓,要则有之。
    不论战力与地位,这二十四人,都是极高。
    陈九坐在塔楼上,单手撑着脑袋,闲来无事,便打量自己身边那人,是个华袍男子,绣有墨色螭龙,面色冷冽,直直看着前方战场。
    陈九一直是个闲不住的,找其唠嗑,开场白找的极好,直接指着那条墨色螭龙,笑道:“兄台,你这四脚蛇真是威风!”
    冷冽男子瞟了其一眼,没有搭话。
    陈九吃了个闭门羹,也不气馁,继续在这没话找话,“道友,你这衣衫在哪买的,我也去给我这青衫绣一条你这般威风的四脚蛇。”
    男子皱眉,无奈之下只得回道一句,“少说话,多杀妖。”
    陈九一愣,随后抬了抬蓑帽,眺望战场远处,笑道:“行。”
    他身子从塔楼上一跃而起。
    城头修士瞩目,其余塔楼二十二人略感兴趣,想看看这被请来的修士到底有什么能耐,能够落坐二十四人之一。
    兽潮远处,一只号称最擅近战搏杀的猫儿牛,双脚站立,竟是像人一样狂奔而来,其身躯庞大,头生双角,却似猫敏捷,动作迅速。
    一头五境猫儿牛,若是被它冲入修士人群中,一场惨烈屠杀注定少不了。
    高空似有人影,如一抹流光,极速坠下。
    猫儿牛停下脚步,那双铜铃竖瞳,死死盯着天上流光。
    流光骤然坠下,崩碎四周大地。
    一袭青衫客悍然而落,身旁妖兽震颤而飞。
    青衫客伸手微微压着蓑帽,斜眼瞟了一下眼前巨大妖物,咧嘴一笑。
    猫儿牛铜铃竖瞳一凝,愤然一哼,鼻孔中便是有浓烈白气喷出。
    一触即发!
    ——————
    城中许多修士身披宝甲,手持法宝、符箓,不断向城墙高处赶来,便是想着奋勇杀妖,捞些战功。
    李仙背负大剑,亦去了城西方向的城墙。
    杀妖一事,怎能少得了他李仙?
    少年在征集处领了一副宝甲,一些丹药符箓,没要灵铁打造的利刃,自己背着大剑,上了战场。
    第一批去阻断兽潮的修士已经有人不支,退了下来,换第二批顶上。
    李仙排在第三批,正坐在城头之上,遥遥看着那处兽潮。
    确实很凶猛。
    他把身后大剑抽出,默默擦拭一番,很是仔细。
    年少时靠师父,快至青年时又靠陈九,虽然他们都不介意,但总不能一直靠别人的。
    师父说了,李仙是剑仙的仙。
    那日后,就理应由他李仙来护住陈九。
    少年擦完大剑,皱着眉头,对着剑身笃定一句,“我是剑仙。”
    他大踏步而走,出了城墙。
    ——————
    城南墙头,有剑修飞掠于战场之中,似一枚枚钉子,深深凿入兽潮,阻断其洪流。
    一些开了灵智的妖兽,便与这些剑修厮杀在一起,要将其生吞活剥。
    其中最耀眼一处,便是战线最前端,一位剑修孤身伫立,身前百米,无一妖兽,全是尸身。
    来则死!
    众人望向那人背影时,心神往之,满是憧憬。
    城南墙头,亦有高坐二十四人,靠居中一处极近的位置为空,应该是那战场上出剑的剑修之位。
    其余二十三人尚未出手,看着那位剑修,神色各异,心中多是赞叹。
    这靖正鸿不愧为太白四子之首,新晋五境剑修,此战之后若能稳固境界,再上一层,下一届城中十人,必有其名!
    靖正鸿出剑之时,稍许分心看着更前边处,有一位女子武夫独自凿阵,于兽潮中杀个来来回回。
    那女子杀得兴起,竟然是把身上宝甲脱下,露出短袖劲装,单手捶烂身前妖兽头颅,也不管飞溅血液,又是捏拳一下,捶杀身旁另一只妖兽。
    女子在这战场中,笑得开心。
    靖正鸿无奈摇头,对这一直想要找他打架的女子甚是无语。
    要是女子平时不这么豪迈,稍微有那么点姑娘家的羞涩,应该也是挺好。
    靖正鸿脸上难得有了点笑意。
    其实女子这般豪爽,也还不错。
    ——————
    城北墙头,修士大多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绕是那高坐塔楼二十四人,也颇为惊讶。
    兽潮中央,那青衫客竟然已经挽起袖子,追着猫儿牛在打了。
    猫儿牛浑身溢血,头顶双角被打断一只,瘸着一只腿,向着兽潮深处狂奔而去,一路上不知踩死多少妖兽。
    曾经赫赫有名的五境凶兽,此时便如丧家犬,惨不忍睹。
    城楼之上,众人便都觉得这青衫客立了一桩大功,虽然未能斩杀这猫儿牛,但是将其打至这般残疾,兽潮期间再不能参战,也和击杀一次差不多了。
    城头修士频频点头。
    这青衫客真是天生武夫,骁勇善战,就是不知道其腰间配的那柄剑又是为何?
    难不成还是一位剑修?!
    古往今来,这般修士不是没有,但往往高不成低不就,不过有极少修士碰上天大机缘,自己又恰好抓住,被其成就元婴境,那就极为恐怖,战力惊人。
    不管如何,众人是被陈九这腰间配剑给唬住了,实在没想到这般强悍体修,腰间配剑,只是为了图个好看。
    当下这猫儿牛也要跑入兽潮深处,众修士点头,觉得这青衫客也差不多要回来了,首战便立下如此功劳,甚是不错。
    这可在功劳谱上重重的记上一笔,只比直接斩杀五境妖兽差一点而已。
    陈九眼见那猫儿牛要跑,心中一急,掀起蓑帽,镜花水月这些时日与他越渐心意相通,幻化成了那条缚灵锁,锁头似倒卷钢针。
    陈九猛然甩去,扎入猫儿牛血肉之中,疼得其痛嚎一声。
    他用力一扯,硬生生将猫儿牛拉退数十步,拽至身边来,随即在猫儿牛惊恐眼神中,由上至下,一拳悍去。
    是血腥了些。
    青衫客甩了甩拳上鲜血,镜花水月变为蓑帽,重新戴于头上,单手拎着猫儿牛剩下的独角,慢悠悠拖回城头。
    周边妖兽皆避开,不敢靠近。
    城头修士已经是看愣了,好半响才缓缓回过神来,吞咽一口唾沫,面面相觑,皆是震惊。
    尤其听闻这青衫客还只是一位四境体修,就更为骇人。
    四境追着五境杀!
    还有这种道理?!
    绕是那城头二十四人也极为惊讶,其中一位中年男子,捋着胡须,笃定道:“此人若入五境,城中十人有他一席之地!”
    也有修士摇头,不赞同这个说法,“能入城中十人尚且不定,不过战力确实极强。”
    二十二人间有些议论,少数看好这青衫客能占城中十人之一,多数觉得还有待商酌。
    陈九拎着猫儿牛,在城墙底下,朝着上边螭龙袍子修士喊道。
    “这波单杀牛头,你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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