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米之外,一人一猫隔着玻璃窗,投过来两道看傻逼似的眼神。
    ——落地窗上倒映出晏栩的身影,黑衣黑裤黑帽黑口罩,在一群短袖短裤的人中忒显眼也忒“鲜艳”了点。
    “………………”晏二公子二话没说,转身掉头就走。出门打车直奔后海,认真思考了一路怎么才能死得其所,最后得出结论是:
    吊死在胡鹏的酒吧门前。
    去他妈隔着一个情敌的距离!去他妈缺一个偶像剧出场方式!
    这个时间段酒吧还没营业,服务生们认识这位三天两头来闹事的晏爷爷,各个乖巧如鹌鹑,眼睁睁看着这位爷一言不发走进吧台,从酒柜上取下了两瓶最贵的镇店之宝,转身出了酒吧,就在坐在对面河边的柳树下,一个人喝起了闷酒。
    从金红的夕阳喝到了月上柳梢,期间胡老板亲自来劝过两次,都被这位祖宗扔瓶子赶走了。
    河里是游野泳的大爷大妈,路上是吹着口哨的遛狗邻居,自行车铃回荡在闷热的空气中,风是世俗的风,蚊子是市井的蚊子。
    而晏二公子最需要的,其实是个空无一人的天桥、川流不息的车辆和灯火迷离的城市大楼,好衬托他的寂寞、空虚与事儿精。
    胡鹏站在酒吧门口完最后一根烟,懒得再陪戏精表演,随口吩咐服务生:“替我盯着点,真上天桥了,就打120。”
    晚上八点半,酒吧一条街准时响起了各种催人泪下的伤感情歌,晏二公子晃晃悠悠站起来,一把薅住了树根底下正进行每日排泄的哈士奇,将酒瓶子对准了狗嘴,指着它的额头,严肃说道:“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
    “…………”狗主人目瞪口呆,忙不迭牵狗跑了。
    观摩了全过程的酒保立刻给这位爷叫了个专车,没成想就一转身的功夫,只听扑通一声,酒保一回身,树下已经没人了,黑乎乎的河里水花四溅,紧接着河面趋于平静,半天不见人浮上来。
    操?!!
    胡鹏一听晏二投河的消息吓得脸都白了立刻找了救援队。
    几分钟后红蓝警灯在夜色中闪烁着诡异的光呼啸而至,桥上的大爷大妈指着黄线后的工作人员滔滔不绝讲着一定是那个谁家的小媳妇儿想不开跳河了。就在天下大乱的同时,一公里外,晏栩抹黑爬上了岸,他晃了晃耳朵里的水,招手打车去了东大桥。
    这已经是第二次乌龙了,做人可以傻逼,但不能一直傻逼。傻逼有成瘾机制,越犯傻逼,以后越是傻逼。晏·傻逼·栩如是说。
    对着人家打了两天飞机,然后捉奸捉了个寂寞,舔完人家那里,又躲在家里打了两天飞机,然后再捉奸又他妈捉了个孤独。
    二十多年傻逼值全他妈点在这里了吧。
    酒精还没消化,脑海里乱哄哄一片,即使在河里游了一圈,晏二公子都没找回重新做人的勇气,只知道他想见那个木头精,想见到发疯了。
    咣咣咣!
    崭新的防盗门在昏暗灯光中略微发亮,门上还有没散去的刺鼻气味。晏栩口袋里有备用钥匙,他心说一会儿好好和木头精说说,她要是不同意也别直接开门,免得吓到她,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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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同意,就再拆一回门,拆门总比陌生男人有家里钥匙……不可怕,嗯!
    刚拍了两下门,只听咔嗒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
    晏栩:???
    慕如笙穿着睡衣站在门口,面容沉静,神情淡漠。
    “………………”晏栩愣怔站在门口,脸上像个大染缸一样变幻莫测,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别随便给陌生人开门。”
    操,说这话说得得好像前两天拆门的人不是他一样。
    对面防盗门的猫眼镜后似乎闪过了一道身影。
    慕如笙侧身让开路:“你不是陌生人。”
    晏栩笑了:“那你知道我是谁啊。”
    话音一落,晏二公子如遭雷击,猛然间意识到,他还没有向木头仙女自我介绍过。
    ——我是谁?
    ——我是那个大热天穿皮衣热中暑了,晚上尾随你回家对着你打飞机被警察拷走了,第二天继续跑到学校打了一下午飞机,晚上冲到你家把门拆了从六楼跳下去又爬上来钻你裙底舔了半天的“催你麻痹催”?!!
    “晏栩。”
    慕如笙轻声关门。
    她嗓音清冷,语调平静,没有南方姑娘那种软糯糯的口音,是很标准的普通话,近似于冰冷的机械,但又因为尾音轻而飘渺得像仙乐。
    仙女叫出他名字的一刻,晏栩仿佛被十万伏高压电当头劈中,电得白骨在躯体中猛地亮起,连骨头都酥到外焦里嫩。
    “你再说一遍。”
    “什么?”
    “叫我的名字。”
    “晏栩?”
    “再叫。”
    “……晏栩。”
    “操!”晏栩大步上前,一把将慕如笙推到了墙上,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深深盯着她的眼睛,低声问,“你现在知道我在追你吗?”
    “知道。”
    晏栩几乎将她圈在了怀里,阴影笼罩着她平静的面容,彼此间呼吸交织在一起,只要他一低头,就能吻到她的嘴唇。
    ……太近了。
    小腹下的火一路烧上来,烧得五脏六肺化成血水,烧得喉咙发紧舌尖滚烫。
    ……也太热了。
    客厅空调嗡嗡响动,晏栩带着满身水汽站在出风口下,却感觉不到一丝冷气,只有带着电的火流从心底往外蒸腾成汗珠,黏糊糊地沾在皮肤上。
    他贴在慕如笙耳旁吹了口气,故意舔着她的耳垂,低声问:“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听说的。”
    晏栩目光温柔,手指摩挲着她的侧脸:“怎么说的?”
    “你要听?”
    晏栩疑惑:“嗯?”
    “那是老晏家的老二,整天没个正经事儿干,不蹲大狱全家人都烧高香了。这次几次秋风扫落叶他们家是没事儿,以后可说不准,晏家老虎一倒,第一个进去的就是他,傍上这么个二世祖,少奶奶屁股还没坐热呢,就得去送牢饭,还不如老老实实从讲师往上熬。”
    慕如笙的语调冰冷到诡异,好像这段话录进了她的大脑,复述只是调出文件,她的言语里察觉不到任何情绪也没有告状的意味,单纯只是满足晏栩的要求讲一遍而已。
    而深知人情世故的晏二公子额头青筋直跳,撑在墙上的手都紧攥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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