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玲带着笑接过扣身小袄,与洗春一起服侍着韩璎穿上了扣身小袄,把绣花盘扣扣上了。
    忙完之后,韩玲退后几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直觉姐姐乌发如云容颜娇艳,肌肤晶莹眉目如画,更兼樱唇微肿身材丰润有致,简直是绝代尤物,便情不自禁道:“姐姐真尤物也!”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忘情了,忙道:“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韩璎这时候已经取下了靠东墙摆着的西洋穿衣镜上的锦套,正立在镜前欣赏自己的侧影,闻言眯着大眼睛甜蜜一笑,脸颊上一对小小的梨涡现了出来:“我很美吧?哈哈!”她觉得自己真是绝代妖姬!
    韩玲也笑了。
    穿好衣服后韩璎带着韩璎去了堂屋,分别在锦榻上黄花梨小几两侧坐了下来。
    徐妈妈用托盘端了两盏砂糖百合梨水进来,一盏奉给了韩璎,另一盏奉给了韩玲。
    韩璎慢慢饮下梨水,这才吩咐润秋漱冬:“去把那几个锦匣拿过来,让四姑娘挑选!”
    润秋漱冬答应了一声,掀开绛纱幔进了卧室。
    韩璎笑盈盈看向韩玲:“四妹妹,该过年了,你也挑选两套头面吧!”
    韩玲惊喜莫名,眼睛微湿看向韩璎,咬了咬下唇:“谢谢姐姐……”她今年都快十四岁了,可是每年过年都只是得支银簪子,偶尔得支粗糙的金簪就要偷笑了,能见人的首饰都是韩璎给她的,如今韩璎还要让她挑选头面,这如果还不是恩情的话,什么是恩情?
    随着韩璎住了这段时间,她心中那些酸意渐渐消融,如今只余满腔的感激与感念。
    韩璎觉得韩玲愈发清丽,见她如今长高了不少,瞧着却瘦伶伶的,不由有些怜惜,便道:“你我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妹,如果姐妹间还不彼此帮衬,那姐妹还不如外人了。”
    韩玲“嗯”了一声,低头若有所思。
    润秋和漱冬拿了四套头面出来,最后韩玲自己挑选了其中最不显眼的一套珍珠头面,韩璎帮她选了一套赤金镶翡翠头面。
    选完头面后,姐妹俩披上各自的羽缎斗篷,带着丫鬟前往桐院陪林氏用晚饭去了。
    用罢晚饭,韩璎和韩玲陪着林氏到廊下散步。
    天早就黑透了,廊下挂了一排琉璃芙蓉彩绘灯,烛光透了出来,映着藻饰的房檐和外面的皑皑白雪,瞧着如仙境一般。
    韩璎正挽了林氏的胳膊立在红漆栏杆前仰首看灯,忽然听到大门处隐隐传来一阵喧哗声,便吩咐小丫鬟:“还不去看看?”
    小丫鬟一溜烟跑了过去,很快就又飞跑了回来,气喘吁吁道:“夫人,姑娘,镇北将军府的大少夫人、二少夫人、梁姨奶奶、江姨奶奶来了!”
    韩璎一愣:这么晚了,这两位不请自来,有什么急事?
    林氏也是一愣:“这么晚了,她们来做什么?”她们一家三口虽然住在镇北将军府隔出的院子里,可是因为将军府内宅太乱,她们很少和将军府的女眷交际,对方这样不顾礼节闯进来的情形还不曾有过呢!
    韩璎心念急转,当下便吩咐徐妈妈:“妈妈,你先扶我母亲进屋歇下,然后你也不要出来了,就在屋里陪着我母亲!”
    大少夫人蓝氏是安国公傅远程庶长子傅松的妻子,韩璎见过两次,深觉蓝氏瞧着端庄,心胸却着实狭隘,眼中只有自己没有别人。
    二少夫人连氏是傅远程庶次子傅栎的妻子,长得精明外露,性格也甚是张扬,只是明明是口无遮拦生性霸道,却认为自己是将门虎女性格爽朗。
    梁姨奶奶是傅松的生母,江姨奶奶是傅栎的生母,这两位因为诞下了庶长子和庶次子,所以一直被傅远程带到任上,虽然不太受宠,却因为生子有功,颇有些脸面,她们不但和将军府内宅那些花朵般的年轻妾侍争斗,还常常挑拨两位少夫人,从来都没消停过。
    林氏正是嫌她们太乱斗,所以才不肯让韩璎和她们多来往。
    韩璎担心即将生产的母亲受到冲击,因此让徐妈妈进去陪着母亲。
    送了林氏进去后,韩璎带着洗春漱冬金珠银珠到了外面。
    前方一阵急促纷乱的脚步声传了过来,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蓝氏、连氏和两位衣着华丽的中年美妇走了过来。
    韩璎深吸一口气,端直地立在堂屋门前,等着迎接她们。
    韩玲原本站在韩璎身后,此时便上前一步,握了握韩璎的手,站在韩璎的身侧。
    梁 姨奶奶和江姨奶奶是平生第一次来怀恩侯韩忱的内宅,还没见过韩璎。她们一过来,便瞧见廊下挂着一排玲珑剔透的琉璃芙蓉彩绘灯,散发着清幽莹润的辉光,灯下 几个华衣丽服的丫鬟簇拥着两个女孩子站在那里,其中个子高一些的那个既艳丽又清雅,眼若春水面带微笑,恍如神仙妃子又若天上妖姬,容光逼人,不由都愣了 愣。
    江姨奶奶悄悄拉了拉连氏的衣袖,低声询问道:“二少奶奶,那位是——”她和管家娘子傅财媳妇是手帕交,傅财媳妇私下里和她说 国公爷给了未来的三房少夫人十万两银票和汴京一座价值十多万两白银的房产做见面礼。得知这个消息后,江姨奶奶气得差点厥过去,又不敢找傅远程去闹,便去撺 掇老对头梁姨奶奶。
    梁姨奶奶一听差点气死,忙忙地去寻大少夫人蓝氏去了。
    江姨奶奶也不肯坐以待毙,眼睁睁瞧着三房把国公爷的家产都给弄走,让大房和二房落一场空,便也去寻了二少奶奶连氏,这才有了今晚之事。
    连氏素来爱敬丈夫傅栎,对傅栎的生母也分外客气,当下便大声笑着挑衅道:“姨奶奶是问那位小妖精似的姑娘么?那可是三弟的未婚妻子呢!”
    韩璎闻言笑了笑,居高临下道:“我是妖精么?多谢二少夫人盛赞,真是不敢当!”
    连氏:“……”要脸不要了?
    她冷笑一声道:“我正有话要问韩姑娘呢!”
    她上前一步,脸上带着恶意的笑,大声道:“我说韩姑娘,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能从国公爷那里弄到二十多万两白花花的银子?”
    跟着她们的人都笑了起来,因为人人皆知国公爷风流多情从不拘束。
    韩璎恨她嘴贱,正要开口斥责她,却听得一个声音从穿山游廊那里穿了过来——“她是我的妻子,国公府未来的冢妇”——声音清冽中带着森森寒意,不是傅榭又是谁?
    韩璎当即看了过去,大眼睛里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她原本告诉自己要坚强,可是在听到傅榭声音的那瞬间,所有的武装全部瓦解,剩下的只有委屈和娇气。
    头戴金冠披着宝蓝斗篷的傅榭沿着游廊从东边走了过来,在韩樱身旁停了下来,与韩樱并肩而立,凤眼微眯,俊俏的脸带着一丝傲然看向台阶下这些女人。
    见傅榭突然出现,下面的女人们顿时噤若寒蝉,一声也不敢吭了——谁不不知道小霸王傅榭杀人不眨眼,连国公爷的面子都敢驳?
    蓝氏和连氏虽然害怕,却还算能勉强稳住,惟有梁姨奶奶和江姨奶奶是被傅榭修理怕了的人,当下浑身哆嗦起来。
    作为庶长子之妻,蓝氏最计较冢妇这件事,虽然害怕傅榭,却依旧大声质问:“傅老三,你凭什么说她是‘冢妇’?”
    傅榭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凭我是嫡子。”
    蓝氏被他看得哆嗦了一下,却不肯后退,大声道:“可你不是长子!”
    傅榭懒得搭理她,便淡淡道:“把这以下犯上的贱婢拖出去!”
    一阵整齐的靴子的“橐橐”声传了过来,中间夹杂着甲胄与刀鞘的碰撞声,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从东边穿山游廊跑了过来,唰的拔出了腰间的长刀。
    梁姨奶奶颇有几分歪才,见儿媳妇要受辱,当即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假装被傅榭两口子给气晕了,好为以后找国公爷告状埋下伏笔。
    她一“晕”过去,下面的丫鬟婆子想去扶却又不敢动,连氏见傅栎的生母晕了,正要硬着头皮去扶,却听到傅榭不耐烦道:“都拖出去!”
    ☆、第61章
    傅榭的这些扈卫都是跟着他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真刀真枪杀过人的,自是不将这些女人放在眼里,当下就有两个率先出列预备去拖梁姨奶奶。
    梁姨奶奶吓得一激灵,再也不敢装晕了,一下子便睁开眼睛跳了起来,以她的年龄罕见的速度转身蹿了出去,很快便跑远了。
    蓝氏见势不妙,撂了句“傅三,你给我等着”,也拎着裙摆飞快地跑了。
    连氏和江姨奶奶也带着其余丫鬟媳妇婆子做鸟兽散了。
    傅榭挥了挥手,那些扈卫自有头目领着撤了出去,守在了内院出口外面。
    韩璎又好气又好笑地看完了这一幕活剧,此时便仰首看向傅榭,眯着大眼睛甜蜜地笑:“哥哥,你回来了!”傅榭原本就好看,现在凤眼狭长肌肤微黑,猿臂轻展高挑挺拔,看上去更男人了,也更好看了!
    傅榭低首看着韩璎,见她大眼晶莹闪烁,似揉碎了星光在里面,不由自主便被吸引,柔声道:“阿璎,这些日子你在家里乖不乖?”
    琉璃芙蓉彩绘灯的辉光下,傅榭俊俏的脸被灯光笼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俊美如九天神祇,令韩璎浑身作痒娇气满盈,非要撒一撒娇不可,当下水汪汪的大眼睛缓缓扫过傅榭的脸,娇滴滴道:“我就不乖,哥哥能把我怎么样呢?”
    傅榭被她这么一看,觉得自己全身服帖,简直像是五脏六腑被熨斗熨过,无一处不伏贴;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无一个毛孔不畅快不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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