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肯先生突然提出这样的问题,让我深感意外。”
    法莎沉默思索许久,才抬起头来直视着顾判的眼睛。
    而当她看到那抹幽冷绿色光芒的一刻,不由自主便挺直了身体。
    就连会客厅内的温度,似乎都在刹那间降低了许多。
    顾判却仿佛毫无察觉,依旧面带笑容道,“没有什么意外可言,曾经有位伟大的文学家曾经说过,世界上本来并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就像是魔术师乃至于魔法使的诞生发展历程,也可以说世界上原本并没有魔术和魔法,也正是因为先贤研究的多了,才终于能够走出了从第一法到第十三法的种种道路。”
    法莎移开目光,低头看着纹理分明的红木桌面,这一次沉默了更长的时间。
    才缓缓呼出一口浊气道,“弗兰肯先生的意思是,准备在十三法系之外,开辟走出通向第十四法的那条道路?”
    “小了。”
    “小了?”
    她不由得一愣,脱口而出道,“什么小了?”
    “格局小了。”
    顾判放下一直端在手上的瓷杯,摇了摇头道,“如果我所设想的内容全部都能实现,那么所带来的将会是极其丰厚的成果,至于开辟出通向第十四法的道路,或许只是那顶璀璨王冠之上的一颗明珠而已。”
    “当然,这是一项相当复杂的系统工程,按照我对于德罗巴帝国以及周围其他国家基础学科发展情况的了解,我的这一想法也可以称得上是有些超前太多的胡思乱想,想要将它做成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步步维艰、有着不小的可能会以失败而告终。”
    “不过对于我们来说,有没有一个完美的结果虽然重要,过程却同样重要,就算是走了弯路,也能从中寻找到足够有价值的东西,法莎女士如果有兴趣的话,便可以加入我们的队伍,让我们一起努力,朝着一个伟大的共同目标不断前进。”
    “弗兰肯先生所说的内容实在是……”
    法莎想了一下,才接着说道,“实在是太过艰深难懂,我们需要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才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答复。”
    “而且此次我和莫多过来,主要还是因为魔术师组织幽梦越来越出格的动作,已经影响到了里世界存在的两大根基,所以才在得知忒伊思先生的下落后,代表长桌会议前来商议对策。”
    没有得到正面的回应,顾判却并未表现出任何不快的表情,闻言却是点了点头道,“对于幽梦组织的存在,我也很有兴趣,也希望能够了解关于它更多的情报信息,不过……”
    说到此处,他话锋一转,面无表情道,“不过你们说自己代表长桌会议来进行谈判,对此我持怀疑态度,不仅怀疑你们究竟能不能代表长桌会议,而且怀疑两位所说的话,有几分可信的程度。。”
    法莎暗暗叹息,她刚刚还算不上是拒绝了对方的邀请,只是说了句回去考虑一下,结果没想到这位弗兰肯先生竟然一点儿面子都不留,甚至是连更好一些的理由都懒得去想,便直接就对她进行发难了。
    顾判向后靠坐在宽大的椅背上,闭上了闪烁着幽冷光芒的眼睛,以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继续说了下去,“毕竟我们都很忙,一般也不喜欢在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上面耗费自己的精力,所以开始讨论合作事项之前,我必须要确认一下两位的身份,到底是不是长桌会议的成员,也很好奇以你们的实力,究竟有没有坐在我对面的资格。”
    “这么说,弗兰肯先生是不相信本人的身份和实力吗?”
    “想让我相信,就要拿出来实实在在的证据,不然只凭着上下嘴唇那么一碰,我都敢说自己是天神下凡、世界之主,但是你敢信吗?”
    屋内的气氛陡然间变得极其诡异。
    一侧的忒伊思密切关注着法莎的变化,紧接着忽然抬起手来,按在了自己的胸前。
    会客厅的灯火毫无征兆变得黯淡,被猩红的颜色占据了几乎所有的空间。
    莫多双手按住桌子,低喝一声就朝着后面翻滚过去,但他的双手刚刚按住桌面,却发现自己倏然间来到了另一处地方,两手鲜红,正正巧巧按到了一方蠕动着的血肉上面。
    “这是忒伊思的神秘结界!?”莫多心头一惊,他自从进门之前就保持了高度警戒,没想到却还是让对方不知不觉间便布下了手段。
    这就至少说明他对于忒伊思的情报已经落后了,对方的实力层次早已经超出了他所了解的范围。
    依稀中,莫多似乎听到了老师法莎愤怒的质问声,但接下来,他便完全陷入到前后左右都是鲜血的世界中无法超脱。
    另外一边,法莎却并未受到影响,她面容转冷,目光幽深,一字一顿问道:“我们此次前来并无敌意,不知道忒伊思阁下为何突然对我们出手?”
    忒伊思微微欠身,露出一丝微笑道:“因为我的老师想要看一看,两位是否有和我们平等交流的能力,这就是不容置疑的原因。”
    法莎深吸口气,强压住心中怒火,抵制着一波波袭来的精神攻击,冷笑道“你们就这么肯定能把我们都在短时间内制服?难道就不怕引起我们身后组织的怒火?”
    “虽然你是第七法的传人,但在长桌会议的魔术师也有着那位的庇护!”
    忒伊并没有继续开口,只是伸出两根白皙如玉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胸前一枚水滴形状的红色吊坠。
    法莎在见到吊坠的一瞬间面色大变,桌底下修长的双腿猛然发力蹬地,一个纵跃就朝着门外退去,就连还在桌前浑浑噩噩的凯里都再不去管。
    对于陷入危险的学生,她不是不想管,而是不敢管。
    如果只是面对忒伊思的话,她不敢说自己能够取胜,但不惜代价带着莫多抽身撤走还是有着几分可能。
    只是那枚吊坠一经亮出,却是真真切切让她感觉到了死亡来临的气息,里面蕴含的力量犹如高山大海,虽然还未被激发出来,就已经让她呼吸困难,难以自持,如果吊坠被激发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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