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
    整齐的拔剑声响起,落樱岛花岛六名黑衣武者沉默地组成一个剑阵,以花芫仙子和白发老妪为核心,气机隐秘相连,随时准备暴起出手。
    “什么人在这里装神弄鬼!?”
    离师叔心中一凛,一句话刚刚出口,便感觉到手上一轻。
    她陡然间面色大变,不可置信般看向了身侧。
    一直紧紧拉着的花芫竟然诡异消失不见,。
    滴答……
    滴答……
    “竟然是血液味道最为鲜甜的年轻貌美小娇娘……吾自从和老爷进入到那个恐怖的长河之后,已经多少岁月没有经历过如此激动人心的时刻了?”
    又是一行鲜红的字迹出现在黑暗之中。
    离师叔猛地转身。
    而当她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时,不由得头皮都有些发炸。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里,又究竟是什么地方!?”
    阴森恐怖的暗夜密林中,一头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恐怖怪物悄然显形。
    它在不怀好意地盯着他们,滴滴答答声就是它不由自主淌下的口水。
    那头怪物身高足有数丈,四条遍布尖刺的粗壮肢体支撑着庞大的身躯,修长的尾巴高高扬起,正低头对着地上花芫娇小玲珑的身体,凑到风箱般的鼻孔下陶醉地嗅闻着。
    它的出现令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在剧烈颤抖,还有部分灰败大树被直接抹去了存在的痕迹,只剩下漆黑的墨色残留下来。
    就如同是怪物的出现占据了大片的空间,让原本那些阴森密林就显得更加不真实,也更加诡异恐怖。
    “唔,真是个可爱又香喷喷的小美人儿,她的血也一定美味,可惜就是脑子有点儿问题,一看就是个傻逼。”
    那头怪物吞咽下一大口涎水,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于是便又有鲜红的大字悄然出现。
    “没错,她的脑子的确有问题。”
    “竟敢擅闯吾一直栖息的山林洞府,这是本王不容打扰的绝对领域,如此危险到了极点的事情,连用屁/股想都不想一下,便直接蒙头闭眼就做了,还说她的脑子没有问题?”
    花芫幽幽清醒过来,有些不适地扭动了下身体。
    下一刻,凄厉的尖叫陡然从她口中发出。
    “放了她!”
    离师叔手中长剑吞吐着慑人的寒芒,睚眦欲裂死死盯着那头怪物,却并没有直接出手。
    毕竟花芫就躺在那头怪物的爪下,她必须寻找机会,可以无伤抢回花芫的机会。
    那头怪物仰头哈哈大笑,却诡异地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只有颜色鲜红的大字在黑暗虚空中不停浮现。
    “放,是不可能放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放,毕竟就算我陋狗大王心软善良,但这些被你们践踏了的花花草草可是没了性命,它们心中的悲伤与愁苦……又能向谁去诉说?”
    离师叔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自然温和,“这位……这位陋狗大王,不如你先把脚边这个姑娘放了,然后我们再一起好好商议破坏了这些花草植木的问题,如何?”
    “还请陋狗大王放心,我们乃是海外圣地落樱岛的门人,不是那种生性邪恶的妖邪之人,必做不出来那种出尔反尔的事情。”
    她小心组织着措辞解释,甚至主动向后退了几步,收起了手中长剑,不想再次将那头怪物惹怒。
    “放了她,也不是不行,本王其实并不是个残忍嗜杀的妖魔,而是最见不得生命的凋零、美好的易逝……”
    “所以说,吾等可以签订一份文书,你们对这些被压坏的花草诚心道歉,并且保证之后一定不会如此粗暴对待它们,本王就可以将那个小姑娘完整无缺还给你们。”
    “签订文书?”
    离师叔心中刚刚闪过一丝疑惑,便看到那头恐怖的妖魔开始向后退却,很快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却真的将躺在地上的花芫留了下来。
    随后空中忽然间悄无声息多出来半张有些破旧的红色纸张。
    上面浮现出几行鲜艳的小字。
    她屏息凝神,仔细阅读了一遍,确实是只要他们道歉,保证不再破坏此间花木,就安全让人离去的条款。
    甚至在最后写明了,若它敢违背承诺不放人,便会遭万箭穿心、五雷轰顶而死等等大段毒辣誓言。
    “我们,到底该怎么签订?”
    离师叔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心中却还一直都有些惊惧和疑虑。
    “把这些道歉保证的话大声重复一遍,然后在后面按下自己的手印。”
    “只需要大声说一遍,再按上自己的手印,就行了吗?”
    “没错,你们最好快一点,本王的耐心已经快要被你们耗费到消散殆尽了……”
    “好。”
    眼看着那头恐怖的妖魔去而复返,离长老当即下定了决心。
    再迅速审视了一遍需要自己说的话有没有陷阱之后,就和几名黑衣武者同时将道歉和保证的文字念了一遍,然后按照提示刺破手指,将指印按了上去。
    鲜血接触到那半张书页的一瞬间,离师叔心中毫无征兆荡起一道波澜,仿佛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出现了变化,并且再也无法回归原位。
    ………………………………………………
    大周京师,皇宫之内。
    穿过御花园之后有一排并不是特别起眼的建筑。
    却成了当今新登基皇帝陛下的寝宫。
    丞相卫進的住处也在这里。
    在大周朝,这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大不敬的僭越违逆之举。
    但不管是在皇宫之中,还是在朝堂之上,并没有听到什么反对的声音。
    因为坚决反对的人已经死掉了,不那么坚决反对的,被关一关,再放出来稍稍安抚一下,也就当即转变了态度。
    当然,最后的一点儿遮羞布还是需要的。
    所以卫進便受封了帝师这一从未有过的官职,以教导陛下学习为由,才勉为其难暂且在宫内居住了下来。
    话说回来,他也不想这样,不仅住着不习惯,不如家里舒适自在,而且还给了他人口实,平白在大义上便有了不小的亏节。
    但是,他也是没有办法。
    谁知道锁哥儿踏平养身监之后便直接在那里住下,再也没有挪过窝呢?
    而在当初的雨夜惊变之后,锁哥儿的威势一日比一日厚重,已经到了在他身边站上一会儿便感觉呼吸困难的程度,在这种情况下,又有谁敢说让他搬出去的话来?
    锁少爷不动,那么他们做父母的,也就只能是咬牙在附近住了下来。
    毕竟整个京城,或者说整个大周朝的地面上,对他们来说已经没了退路,也没有一处可以真正安心的地方,唯有呆在自己儿子附近,才能得到难得的些许平静和安宁。
    而且锁哥儿也亲口说过一次,让他们不要轻易脱离前后皇宫的范围之内,对于卫進夫妇,乃至于卫荃而言,这句话更像是命令,而不是晚辈对于长辈的恳求。
    夜色深沉之时,御花园内却传出诡异的声音。
    在硕果仅存的那位红袍太监的指挥下,一队队的大内侍卫被调动起来,迅速将那座花园包围起来。
    稍远一些的地方,卫進夫妇已经起身,带着一个睡眼迷离的小男孩,在最贴身护卫的陪同下迅速进入到了地下密道之中。
    红袍太监得知这一消息后,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可以放下心观察潜入到御花园中的一群黑衣男女。
    他眼神复杂,表情无语看着他们在空无一人的草地上面胡乱走动、自言自语,还做出正常人极难理解的动作,疯傻癫狂却不自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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