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衡自然也是不知道的,他扶着许七郎要出门时,流香上前来相送,季衡就又让抱琴给了流香一百两,然后给了跑路的白芷五两银子。
    白芷得到这么多,高兴得要不知所措,虽然这是个销金窝,但是对下仆出手这么大方的也很少。
    季衡说,“有劳流香公子带我们出去,只是今日之事,还请不要传出去了。”
    流香赶紧点头应了,送他们出门。
    但是在要下楼梯时,老鸨妈妈却上来了,在楼梯口将他们堵上了,妈妈看到季衡,眼睛就是一亮,说,“这是要走了吗?时辰还早着呢。”
    流香上前对妈妈耳语了两句,妈妈笑呵呵地要帮忙扶许七郎,季衡没有让,冷淡地谢绝了。
    等季衡带着许七郎上了马车,刘吉前去牵了许七郎的汗血宝马,妈妈还在车外说,“公子若是喜欢这里,请以后一定再来光顾。”
    抱琴道,“妈妈请回,今日多谢你们对我家表少爷的照顾。”
    妈妈笑着挥着手巾看他们的马车走了。
    在马车里,许七郎靠在马车壁上,季衡又摸了摸他的脑袋,“还疼吗?”
    许七郎点了点头,“摔出个包了。”
    季衡没好气地说:“那是你活该。”
    许七郎看向他,想到亲季衡时候软软嫩嫩的感觉,又有些心旌荡漾。而且季衡并没有因为此事骂他,让他不由觉得那么做季衡其实没有生气。
    那其实是季衡已经气无可气,把他当成一条狗了。
    季衡从小抽屉里拿了药油出来,给许七郎撞的地方抹了药油,马车里便弥漫了一股药油的味道。
    许七郎闹了一场,痛了一场,酒几乎就醒了。
    他从小酒量就好,在流香那里喝得不少,但其实还是没有彻底醉。
    季衡说:“回家了,可不能说你去了桂树街,就说你到了我的别院里去了,在那里喝了酒吃了饭,不然母亲恐怕会骂你一顿,而且觉得愧对舅舅。”
    许七郎低头说,“嗯。”
    他觉得季衡还是很心疼他的。
    季衡又给了他一个爆栗,打得许七郎一声惊呼,季衡说他,“就知道乱来,我从天刚黑就出门找你了,看看现在,都快三更了。”
    许七郎歉疚道,“对不起。”
    季衡说,“明日你拿自己的银钱给刘吉他们做劳苦费,我是不会给你给赏钱的,今日你的花费,你什么时候也还给我,整整花了三百两银子,你就去喝了几杯酒而已,真是过分。”
    许七郎赶紧应是,心里却是好受多了。
    这边季衡他们走了,那边流香就和妈妈小声叨絮上了,“让不要将今日之事说出去,看来那小公子,真是季府的那位长公子了,被选入宫那位。”语气里不免带了点轻佻。
    妈妈心想难怪李家公子看了人一眼就来打探,长相上的确是出众的,最难得的,自然是他们这种地方的人完全不可能有的那种雍容矜贵。
    她对流香说了一句,“别念叨他了,他虽然也是个以色事人的名头,但那是在皇上跟前,看他看这里的眼神没有,他眼里什么也没装下呢,你好好做自己的本分才好。”
    流香道,“妈妈说得对,不过,我哪里敢拿自己和他比呀。”
    李公子回到家,才刚进院子,就被他老爹用戒尺追着打,“你这个不肖子,流连烟花柳巷,正事全不干,就知道给你老子闯祸。”
    李公子跳着脚地躲,但还是被戒尺追上,他被打得乱叫,哪里有在外面的风流风光,奴才们都不敢看,已经躲开了。
    他叫了几声,突然对他爹说,“父亲,父亲,且慢,且慢,我今日给你带个消息回来。”
    李大人还是追着他打,最后还是发妻出来,才拦住了,李公子才敢躲躲闪闪上前去,和他低声说了在弘景阁遇到了皇上跟前最受宠的季家长公子的事情。
    李大人却是一惊,眼神怀疑地看着他,被李公子拉进了书房,李公子便叨叨絮絮说了经过,自然没说自己是见色起意,只是偶然碰到此事。
    说完,李公子还狎昵地道,“那季衡果真是长得好,难得一见的漂亮。不过,看来不止皇上看上他,他家里表哥都对他生了情愫,这种人,就是祸国之水啊,父亲,您说是不是。”
    李大人在做官之路上,可说是怎么做有好处就怎么做,也就是典型的墙头草,但是为人却是个痴情种,和发妻关系极好,没有纳妾不说,甚至是完全不好她色,只是生下的三个儿子,都是好色之徒,特别是这个小儿子,好男色好得满京皆知。
    李大人对这个小儿子李禄是完全没法子,只是抓到一次打一次,但是从来没有起作用。
    此时听儿子讲了这些,他就又给了儿子一巴掌,道,“这些可不要出去乱说,小心惹祸上身。”
    但他自己脑子里已经在想些什么了。
    他虽然是舍弃了李阁老,暗地里投到了皇帝的身边,但是其实皇帝并没有看重他,他是知道的。
    皇帝现在最看重的,自然莫过于季大人。
    而一般人都更愿意想季大人能够得到皇帝如此青眼,只不过是有一个漂亮的儿子罢了。
    李敬修李大人当晚一阵琢磨,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之后几天,李大人总算是找到了机会,在皇帝跟前,像是不经意地讲起自己鬓边白发生,是因为儿子不成器,皇帝还以为他是想要给儿子求官,自然是不会答应,没想到李大人话锋一转,说起了小儿子好男风的荒唐事,然后讲到了他在弘景阁和季衡的相遇,还听到季衡和他的表哥之间有所暧昧……
    皇帝虽然只有十四五岁,但是面无表情的时候,看起来已经十分老成,让人完全忘记他的年龄。
    他听后眼神就沉了下去,他知道李大人的意思,但是他已经没有心思来思考李大人要离间他和季衡,或者说是让他对季大人产生罅隙这些事,他只是想到季衡和他表哥之间有所暧昧,就心里非常堵。
    他当时没什么表示,只是安慰了李大人几句,说儿孙自有儿孙福。
    李大人也不知道皇帝到底有没有听出他的深意,只得告退走了。
    季衡再进宫时,皇帝多次欲言又止想询问此事,最后却又没有问出口。
    因为他一问,季衡肯定会觉得他是侮辱了他,而且也许会明了他的心思,毕竟皇帝自己都知道要是问这话会醋意十分浓郁。
    两人之间关系发生变化,是十二月中旬了,季大人从江南给他寄了一封长长的密函回来。
    105、第八十七章
    季大人在密函里列了好几条,详述对江南之事的处理,他对此事,自然是不敢大包大揽的,之前就已经呈报过皇帝,而且也由内阁商议过,这对江南之事的后续处理之法,也并不是他自作主张。
    密函里将具体的处理措施全都罗列了出来,每一个受牵连的官员都记述其中,辅以详证,然后大商贾也都在里面,每一家的账目也都做了简单的叙述。
    这一份密函,用事实和数据说话,向皇帝展示了他对江南之事处理的大致结果,也是向皇帝证实,他并无徇私和中饱私囊的行为在。
    吴王谋反一案受牵连的官员,已经都押解进京,是由京中三法司审理,所以这账目也不是他说了算,而和吴王有牵连的大商贾,虽然是在江南审理的,也会在第二年春节后押解进京,到时候请皇帝再审理一遍。
    如此,季大人是以事实将自己脱出中饱私囊的范畴去。
    皇帝看完季大人的这个密函,坐着沉默了很久。
    季衡这时候正在旁边抱夏里看书,等待宋太傅来授课。
    皇帝将密函在桌案上敲了敲,让内侍去叫季衡前来。
    季衡很快就进来了,规规矩矩行了跪礼,要是在以前,皇帝是不舍得看他行跪礼的,毕竟天气冷了。
    这次他却看着季衡行完了礼,才说道,“平身罢。”
    季衡谢恩了才慢慢站起身来,看到宋太傅还没有来,他也没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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