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大老爷估计真的是犯了大事儿。听说留在老夫人屋子里许久,最后出来的时候,面色还是阴沉沉的。老夫人恶声恶气地说了几句,似乎是把他撵出来的!”秋雨点了点头,话语里带着几分焦急。
    一旁的春云看她呼哧带喘的,显然是小跑了回来,立刻倒了杯茶给她。
    秋雨捧着茶盏喝了大半,才继续道:“当时屋子里除了老夫人和大老爷之外,只有方嬷嬷在场,奴婢没法子探听到,究竟大老爷所为何事!”
    方悦言的眉头蹙得更紧了,虽说在三个儿子之中,老夫人最疼幺儿五老爷,但是对大老爷这个头一个孩子,也是倾注了不少感情的,否则不可能溺爱到文不成武不就的。竟然到了撵出来这种地步,想来大老爷这次真的是犯了大错。
    “纸是保不住火的,迟早会露出端倪来。更何况能让我爹冒着被祖母骂的危险,也三番两次往上凑,这事儿肯定没完,他不会放弃的!”她摆了摆手,示意秋雨稍安勿躁。
    这话显然是安她们几个的心,不过方悦言却是皱着眉头思考。稚气未脱的脸上,露出这种无比严肃的神色,瞧着带有些令人发笑。
    不过几个丫头显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十姑娘就是个心思重的,从小就主意大!
    这个夜晚,注定有不少人睡不着觉。大老爷在书房里待着,彻夜未眠,似乎在思考与老夫人斗智斗勇的对策。
    至于老夫人这里,则如烈火烹油般,是又急又恼。
    “老夫人,您消消火。厨房的燕窝差不多炖好了,老奴去给您盛一碗来?”方嬷嬷瞧着老夫人有气没处发的模样,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
    “今晚不吃了,气都被气饱了!待会子你拿回去吃吧!”老夫人摆了摆手,一脸蔫蔫的神色。
    到了老夫人这个年纪,身体大多都会出毛病。老夫人又是个极其怕死的,整日补品不要钱似的搭配着吃。每晚的燕窝也是必备的,只不过今晚肯定没有心情了。
    “你说说,大老爷方才那副德性,究竟是谁导致的?我都怀疑,他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怎么会这么愚钝?作孽哟!”老夫人想了想方才的事情,又是一阵长吁短叹,语气里透着十足的气恼。
    方嬷嬷沉默了片刻,心里就嘀咕起来了。当初方国公征战沙场,好容易回来几次,老夫人才生下了方贤。当初老夫人的婆婆也就是已故的老太君,想着让老夫人把方贤留在国公府给她教养,劝老夫人去边疆守着方国公。
    结果老夫人硬是不答应,守着大老爷跟眼珠子似的,一手教养起来。结果溺爱太重,就养废了!
    当然这些她是不敢说的,方嬷嬷想起另一件事儿,低声问道:“大老爷已经做了那等子糊涂事儿,现在得瞒着旁人。不过方才您当着几位姑娘的面儿说了大老爷,只怕那边会有人打探!”
    “我就是想让她们打探,贤儿被迷昏了头,跟我这个做娘的可不是一条心了。有些缺德事儿,我年纪大了不好再沾,她们这些小辈儿倒是可以历练历练!”老夫人轻嗤了一声,显然是因为方嬷嬷的这个问题感到了几分愉快。
    而方嬷嬷则不禁颤了一下,低眉顺眼地没敢再接一句话。
    常言道:人越老越心软。但是在老夫人这里,似乎正好是相反着来了。
    那几位姑娘最大的不过十几岁,养在深闺里能见识到什么手段,老夫人却要她们做缺德事儿。
    那可都是亲孙女啊!
    ***
    第二日午后,方悦言小憩了一会儿,就让人准备了笔墨纸砚,开始练习画画。姑娘家养在闺阁里,除了念书刺绣之外,基本上都是自由的时间。
    方悦言喜欢画画,原本只是打发时间用的,后来二老爷方准见她画出来的东西似模似样的,就特地请了先生指点。现在她的画已经颇有风范了。
    “姑娘!”冬霜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声音里还有些急切:“大老爷似乎不见了,老夫人那边正派人找呢!”
    方悦言轻轻地“啧”了一声,画上是数朵争芳斗艳的牡丹,各种颜色都有。此刻她的笔停留在一朵开得正盛的金色花朵上,花瓣都画了一半,却被打断了思绪。
    她画画喜欢一气呵成,现在被搅扰了,况且又是方贤的事儿。怎么都静不下心来,索性就丢了手中的画笔。
    一旁的春云边伺候她洗手,边冲着急急躁躁的冬霜白了一眼。
    “难不成离家出走了?我爹还真是老当益壮,净学着年轻人做些新鲜事儿,让人猜都猜不到!”方悦言撇了撇嘴,脸上露出几分嘲讽的表情来。
    身边伺候的人都不敢说话,姑娘的嘴巴真的跟刀子似的,唰唰地就能磨死人!
    过了不久,前头就有消息传来了:大老爷回来了,而且还带了个人回来!
    秋雨连忙去探听,回来的时候,脸色都白了。
    “姑娘,大老爷带了个女人回来!还是乘着软轿来的,身边伺候的人好几个,走一步路都得扶着,像尊菩萨似的供着!原先老夫人不让人进来,前门堵着不给进,那女人也不走,就跪在地上,大老爷也跟着跪!奴婢怕您等消息,就连忙回来了!”秋雨的语气有些急促,她边说边跺了跺脚,脸上显然是一副气急败坏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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