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了。”紫阳天师突然说道。
    “北边明明算是苦寒之地,却总是遭逢大旱,就这十几年的时间了,已经出现三次危及国本的大旱了。”
    他的话语有些没头没尾,好似突然之间的感慨。明明刚刚还在谈玄九天的事情,现在却是突然转到了北边的大旱。
    不过在场之人都不是蠢人,哪怕紫阳天师没挑明,也都明白他的意思。
    “你想让本座帮你寻找玄九天,换取你道门接下来的支持?”秦旸道。
    这一次大旱,北边云蒙帝国必定出兵,国战已是在所难免。危及国本的大旱,只有通过国战来掠夺物资粮草水源,如此才能让云蒙人活下去。
    紫阳天师想以道门的支持,换取秦旸帮他寻找玄九天。
    “去年大旱,云蒙大祭司天阳师以千人为祭,汇聚水灵之气进行降雨,外加云蒙事前有筹备粮草,才能险险度过难关,但这一次和去年不同。”
    紫阳天师目光灼灼地道:“天阳师的举动,无异于竭泽而渔,他大量汇聚水灵之气,定然会受到天地反噬,过去的半年里,整个云蒙没有降过一滴雨,哪怕天阳师再次主祭,也无法再降雨了。”
    天阳师的举动,就如同《先天乾坤功》中的“天惊地动”这一招一般,是逆乱自然规律的行为。
    只不过是“天惊地动”不同的是,强行汇聚水灵之气,是为了降雨,是要将水气最终分摊到各个地方,而非是聚集到一处。
    如此行事,不会像“天惊地动”那般造成水灾,反倒是会因为水气耗竭,而让大旱降临。
    因为天阳师的举动,云蒙现在连空气都是干燥的,在入夏以后气温开始直线上升,却从未有一滴雨水降落。
    云蒙地区的水气已经耗竭了,哪怕天阳师再度施展术法进行祭礼,也无法再求到一滴雨水。
    他不可能无中生有,让不存在的水气再度出现。
    “独孤天意虽然不理俗世,但终究生于斯长于斯,并且受到云蒙人的尊崇和供奉,让他为云蒙殉道,他不一定做得到,但为云蒙出手几次,拯救云蒙于大难,他是完全不吝惜的。”
    紫阳天师继续道:“秦师者也不想好不容易经营好的大玄,终究毁在云蒙铁蹄之下吧。贫道可以以性命起誓,寻到玄前辈后,定然会请玄前辈助我等度过难关。至于大玄今后到底谁做主,那还是等这次大战过后再见分晓。”
    如果是道门绝不染指朝政,那是不可能的,这话说出来连紫阳天师他自己都不信,更别说秦旸了。
    但将双方的争端推后,等到应付完即将到来的大战,那还是可信的。
    不过这么一来,怎么看紫阳天师都想要白嫖啊、
    覆巢之下无完卵,云蒙真要打进来,首当其冲的是朝廷,第二个就是道门。
    道门作为国教,哪怕被萧冕打压了三十三年,道教文化也早已深入到这个国家的方方面面。每年的三清节、三元节、诸天圣诞,都办得红红火火的,在道门被打压下来之前,朝廷官员更是以道袍为常服,在每次私人聚会时都是谈玄论道。
    道门已是和大玄几乎不分彼此,一旦大玄国灭,那道门就是孤魂野鬼,比之被逼入西域诸国的佛门还不如。
    所以哪怕是明知萧冕之恐怖,道门还是一次次选择与萧冕对抗,而不是放弃大玄,逃到他国。
    相比较道门,秦旸却还没到那种毫无退路的地步,即便大玄国灭了,他也最多是前期努力付诸于流水,不至于落魄成丧家之犬。
    “天师这是要空手套白狼啊,”秦旸嗤笑道,“并且道门那位玄前辈的行事风格,本座也有所了解,真要让对方出现,恐怕第一个打的就是本座了。”
    玄九天的时代虽然距离现在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但想要了解一下对方的行事作风还是能轻易做到的。
    这一位,虽是女冠,行事却是霸道的紧,是眼中揉不得沙的那种。玄九天被困在某地还好,一旦重见天日返回大玄,第一个就是要把秦旸打一顿,至少也要夺过主导权才肯罢休。
    她若是出现,固然能帮大玄应对独孤天意,但对于秦旸而言也是个不小的麻烦。
    “紫阳天师还是想好给出怎样的条件,再来与本座相商吧。”
    秦旸一挥袖,斥散眼前的神念虚影。同时,一股无形引力推在元阳道人身上,令其不断飞退,不多时就出现在之前和那阐道教弟子分开之处。
    “送客吧。”
    声音从高台上遥遥传来,之前的阐道教弟子悄然出现,向着元阳道人道:“元阳道长,请。”
    元阳道人眼见此景,也是知晓无法纠缠,干脆就随着这弟子离去了。
    而在高台上,太素见秦旸挥手送客,道:“贫道也曾听说过那位‘天下第一道’的事迹,其人修的是阴阳双极之功,掌劲强横无比,为人也是刚正不阿,是以才会和守正辟邪的正一道交情深厚。”
    “不过她也不是什么固执己见的老顽固,不会当真为了一己之见在此时和你翻脸,但该有的敲打还是不会少的。”
    “不管她会不会与本座翻脸,本座都不打算让她现在出现,”秦旸道,“本座现在初掌大权,道门依然算是本座的对手,可不想做资敌之事。更别说,那地方危险莫测,连云九天都陷在了那里,本座凭什么认为自己能比云九天更好运?”
    云九天实力比自己强,见识也比自己广博,但还是陷在了那里,秦旸估摸着要是换做自己,也就只能和云九天比比运气了。
    但将安危寄托在运气上,那是有多么缺心眼啊。
    秦旸这人虽然深知有时候就得赌,但也知道能不赌就不赌的原则。一个人要是什么事都想赌一下,那他离死也不远了。
    “而且就算云蒙要入侵大玄,本座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进行应对。更别说,云蒙入侵的对象也不一定是大玄。比起大玄,现在依然一片混乱的大夏无疑是更好的选择。”秦旸道。
    反正他是不想做资敌之举的。
    不过有时候,有些事情并不是你不去做,它就不会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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