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嬷嬷呵斥道:“宁三姑娘,你可有诰命披身,可有位份品级,初见我们王妃竟简简单单行个半身礼了事。敢问姑娘哪学的规矩,这就是你们理国公府的教化?”
    宁婉蓉委屈的咬唇,一边气一边下跪给江清月行礼赔罪。“小女鄙陋,疏忽了规矩,还望王妃体谅则个。”
    江清月转而扫她一眼,便悠哉的喝茶了。
    宁婉蓉跪了半晌,不见对方让自己起身,心知江清月趁机拿身份羞辱压迫自己,心里头又气又恨,颇觉得耻辱。她委屈地鼻子发酸,眼角生泪。
    “呦,才多大点事儿,宁三姑娘就要哭了。你哭不打紧,可别在人前呀。王妃最不愿见眼泪!好端端的心情被你一哭全散了,谁但这个责,你么?”章嬷嬷早恨不得把宁婉蓉扒了皮,而今又此等好机会,她哪里肯放过。
    宁婉蓉哪受过这种委屈,而且教训的她的人还是位份底的奴才。她宁婉蓉乃是堂堂理国公府的三千金,身份高贵的很,她这样的人还不值得江清月开口?江清月一定死故意要侮辱自己!她甚至都不愿亲自跟自己开口说话,就打发了个那么个奴才招呼自己。
    贱人,真能装架子!
    宁婉蓉跪的膝盖疼,心中更增一层怒气。
    “行了,你起吧。嬷嬷也不必苛责她了,毕竟是个不懂事孩子。”清月轻描淡写一句,将宁婉蓉的怒火燃烧到极点。
    宁婉蓉只比江清月小一岁,自己被对方说是不懂事的孩子,这跟骂她是弱智有什么分别。
    章嬷嬷又对宁婉蓉吼:“王妃叫你免礼,还不快谢恩。”
    宁婉蓉刚站起身,俩腿儿有些打晃。听这话又得咬唇,隐忍的为江清月行半身礼再次谢恩。
    清月眨了下眼,没说什么。
    章嬷嬷又道:“宁三姑娘此来何事?”
    昨晚宁婉蓉屋子里闹耗子,折腾到后半夜才完事儿。害得她吓个半死不说,她屋里根本没法睡人了,丫鬟房她又嫌脏。宁婉蓉眼睁睁地坐到天亮,这份儿怒气难消,故而一早她就冲冲地来找清月算账。
    宁婉蓉本是来兴师问罪的。不过此刻她醒悟了了,先前是她太冲动,想简单了,才刚单单行礼就闹出这么大的委屈。只怕她开口问责,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只会招来更多的麻烦。
    一肚子的火气泄不出来,宁婉蓉只能强忍着。她低着头,咬唇,揪着帕子。满肚子的骂人话到嘴边就成了低低地问安语。
    “劳你这样费心,还想着来问候本妃。”清月笑了笑,打量宁婉蓉已经气得发紫的嘴唇,故意挑眉惊讶道,“瞧你气色不大好,早些归家为好。毕竟是个受不得苦的千金小姐,一旦在庙里住个好歹来,你家老太太该担心了。”
    “小女心中自有分寸,劳烦王妃费心了。”宁婉蓉垂首隐忍道。本来她是打算回家的,不过听江清月这句话后,宁婉蓉今天就是死在庙里也不打算回去了。她绝不能向一个下贱女低头!
    清月见她这副憋屈样儿,心情便莫名的爽快。她为人处世从来如此,不管是好事儿或坏事儿,别人敬她一尺她还人一丈。恩情是这样还的,仇也是这样还的。
    “王妃,江大人求见。”郑妈妈麻利地迈着步子进门,凑到江清月耳边小声道。
    宁婉蓉看见郑妈妈,恨恨地攥紧手里的帕子。江清月果然有几分厉害,连周天巧身边的人都给收服了。
    哼,她就知道那个周天巧是个没用的东西,她才进王府几个月就这么快成废物了,没用!
    “哪个江大人?”江宾璋和她的弟弟江北而今都可以被称为江大人。不过江清月心里清楚,此刻能出现的人肯定是江宾璋那厮。江北办事儿从不这么莽撞和不靠谱。
    “正是江大老爷。”郑妈妈解释道。
    “热闹了!”江清月看一眼宁婉蓉,吩咐道,“让他来。”
    郑妈妈犹疑了下,继续补充道:“跟他一块来的还有宁五爷。江大老爷让奴婢只通报他一人,奴婢觉着还是该跟您全说清楚了。”
    “做得好,回头自会赏你。”江清月发现这个郑妈妈办事越来越周全麻利了,倒是不错。
    不多时,江宾璋进门,身后果然跟着理国公府的五爷宁开远。
    清月一见此状,不禁笑了。江宾璋果然不辜负她的期望,做事就是这么不靠谱儿,甚至没谱儿到恶心死人的地步。
    二人拜过清月,皆看见立在一边偷偷落泪的宁婉蓉。如此一看,谁欺负谁就显而易见了。
    宁开远忙站在妹妹宁婉蓉的身前,温言向清月求情。
    江宾璋皱眉,用略微失望的眼神看着江清月,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子,语重心长地跟江清月道:“她不过是个不懂事的丫头,还请王妃别为难她。”
    “你问经过了么,还是亲眼见了?不问是非,便说本妃为难他,江大人长得好一双慧眼。”江清月冷笑,扫一眼宁开远,“你带他来,可先行让人通报了?”
    江宾璋尴尬的看着清月,这一回他眼神里的不是一点点失望而是大大的失望。“王妃,我是您的父亲,带个孩子进来算不得什么,您该不会连这都要跟我计较吧。”
    江清月瞪一眼江宾璋,打发宁婉蓉和宁开远兄妹下去。宁婉蓉已经开始嘤嘤啜泣,几乎贴在宁开远的怀里。宁开远更是一脸难色,摆出苦瓜脸求救于江宾璋。
    江宾璋看他们兄妹可怜得紧,心揪揪的疼。他目送他们兄妹二人离开,便长吁短叹几声,好像难受得下一刻就要死了一样。
    “江大人刚才说什么?‘算不得什么’,呵呵。”清月冷笑,目光藏冷,“不如你让宁五爷进你二女儿的闺房试试,看看众人是不是也同你一样觉得‘算不得什么’。”
    “你!别闹了,你这样说话毫无道理。”江宾璋被清月气得两唇发抖,有一瞬间他真有些后悔认这个女儿了。
    “此话甚合吾意。”清月言语冷冷。
    她这是在埋怨自己不讲道理?
    江宾璋气得竟无言语以对。想骂,但碍于女儿身份比他高,他骂不出口;想教训,还是因为女儿的身份比他高,说出来也只会引得对方更多辩驳,令自己更气。
    他确实后悔认下这个女儿了。
    “现巴巴的跑来给别人的女儿求情,江大人,你可真有闲情逸致啊。”江清月冷嘲一番,转而丢了手里的茶碗。她脸上没表现的多生气,但碎地的茶碗足以说明她的愤怒。
    江宾璋吓了一跳,看着地上的东西,反而愈加皱眉厌恶现在的清月。大女儿的脾气太硬,性子尖酸嘴巴刻薄,没有遗传她娘柳氏的半点温柔。她们母女二人怎会相差这么大呢!
    “是宁开远引你来得?我猜一猜,他发现妹妹苗头不对,跑来求你。而你更是个好使唤的,为了重情重义,二话不说跑来这里责问我。好一个爹爹!”清月再次嘲笑。
    “罢了,是我自作多情,自以为好歹算你的父亲,你就算念及亲情也会给我个面子。”
    江清月看着江宾璋这副理所应当的嘴脸便觉得恶心。他哪来的自信,莫不是脸皮太厚所致?
    清月本不打算多事。不过既然江宾璋愿意惹事,她再给他添一件烦恼也没什么。“你真以为宁开远是你的骨肉?”
    江宾璋惊诧地看着江清月,转而目光闪烁,转头侧对着她,“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钱氏曾向我亲口承认,她是骗你的,为了留住你。”江清月用异样的眼光打量江宾璋,恨不得将其凌迟处死。
    江宾璋被盯得不舒服,内心被巨大的震惊侵袭,神色慌张地告辞。
    章嬷嬷立在一边旁观整个过程,恨得险些咬破唇。她是个奴才,按理说没资格评断主子什么,但江大老爷真真不配做她家姑娘的父亲。
    祁连修得知宁婉蓉今日来访,很不满意。他勾勾手,招来高德禄,上去便踢一脚。
    高德禄周正自己的身子后,立马伏地给主子赔错。
    “本王吩咐过你!”
    “奴才昨儿个叫人放了上百只耗子在她屋里,宁三姑娘一整夜都没睡啊。”高德禄辩白道。
    “她若真不舒坦,哪还有力气跑到这儿来。”祁连修的目光仿似无数个冰锥子一样刺进高德禄的身体。
    高德禄哭丧着脸认错。他明白了,力度还不够。
    今晚,他一定叫人备了三大筐青蛇,外加一食盒的蛆虫;这些东西一定会仔仔细细的散布在宁婉蓉停留之处。
    宁开远劝阻宁婉蓉未果,只得与其一同留下。不想夜里忽听隔壁的嚎叫,宁开远披了件衣裳就跑过去,一进门就踩到什么滑圆的东西摔到。他倒下的同时看见散布满地的青蛇,惊得瞪圆眼。宁开远倒下时,压到两条蛇尾。两条青蛇回首就咬了宁开远一口,宁开远捂着屁股和大腿嗷嗷直叫。
    因宁婉蓉睡前恐惧,众丫鬟全被留下来守夜。此刻宁婉蓉并着这些丫鬟婆子们全被青蛇围困在内间。
    宁婉蓉顿坐在桌上看着满地的青蛇嗷嗷大哭,嘴张得老大。就在这时,房顶传来瓦片挪动的声音。宁婉蓉及时察觉,下意识地抬头看。一大片白白的小东西从房顶散落下来,打在她的脸上,更有一部分落进她半张的嘴里。
    ☆、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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