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赫看重的是祁连修的头脑敏慧,祁连修也一直识趣儿,一直做闲王不讨功劳。但若他立功得势,再有正妃身后的娘家势力扶持,他势必就会成事。到时候他就是选择辅佐那个病秧子老七,对自己来说也是个威胁,更何况是一直对自己虎视眈眈的三皇子。
    □□裸的威胁啊!
    所谓养虎为患就是这个道理,如果祁连修真成了老虎,回头站在别人身边反扑自己一口,岂非得不偿失。倒不如让祁连修继续像现在这样,没有势力,继续依附自己;再者说,自己在他娶妻的事儿上帮了他,他只会更感恩。更何况,自己此刻帮助祁连修还会带来更多的好处。
    祁连修娶贫妻的行径势必会引起其它贵族的非议和瞧不起,也会降低了皇帝和太后对他的期望。到时候他被孤立,可选择的阵营不就只有自己了?
    祁连赫怎么盘算都觉得帮助祁连修是对的。
    “呵呵,好兄弟,才刚大哥跟你开玩笑呢。难得你是性情中人,这件事包在大哥身上,我一准儿帮您劝解父皇和皇祖母。至于母后那里,你不用担心,她必然会听我的劝。”
    祁连修眯起眼睛,举着茶杯在祁连赫眼前晃了一下,“还是太子爷这里的茶好喝。”
    “啊哈哈,那是当然,当然。”祁连赫睃一眼他,待他放下茶杯,他一拳落在祁连修的左肩膀上,“好小子,以后你再敢这么跟我开玩笑,小心我一拳上你脸。”
    祁连修淡笑不语,等太子收了手,他起身,掸了掸袍子,跟其告辞。
    祁连赫目送他离开,连连叹两口气,无奈的对身边的太监道:“本宫怎么觉着自己又被他利用了呢?”
    太监抖了抖身子,低下头,不敢妄论。
    不管怎么说,他刚才琢磨好的事儿还得去办。祁连赫哼哼两声,背着手去见皇后。母后为了他坐稳太子之位,一准会答应她帮忙的。
    皇后从祁连赫口中听说经过,犹疑着不想答应。“这不大好吧。”
    “左右是他祁连修在娶妻,跟咱们也没什么大干系。母后,咱们帮了他,他也会感恩咱们不是?再者说让他娶个更厉害的妻子,倒不如这个没用的好。”祁连赫遂低声把他的分析说给皇听。
    皇后皱眉想了一会儿,觉得儿子说的很在理,不过她还是有点犹豫。
    “母后,我听说宁贵妃和三皇子妃进来走得很近啊。”祁连赫补一句。
    皇后心一横,拍桌道:“好!这件事就听你的。太后那里我慢慢劝,你父皇那儿你稍微提一提,切记不要表现得太明显。”
    祁连赫笑着点点头。
    祁连修出了宫门,便命人驱车回府。车行半路,祁连修忽觉得不对,让高德禄坐在车前,回头观察后面。不大会儿,高德禄便进来悄声回报他有尾巴跟着。
    祁连修笑了笑,吩咐高德禄道:“去天桥街,客栈,酒楼,但凡热闹人多的地方都停一停,去一趟。”
    “是!”
    ……
    江梧桐随丈夫牛大郎到了京城之中,便照着二妹妹信中所写的地址问路。夫妻俩赶车路过天桥街,被街市上热闹非凡的景象所吸引。江梧桐高兴地要下车,随丈夫看了看街首喷火、吞剑等杂耍表演,方乘车离去。走的时候,正在路口与一辆奢华的马车擦过。
    牛大郎吓了一跳,挥鞭就骂对方没长眼。
    车外头坐着的高德禄闻言,气得甩拂尘,回身凶神恶煞的盯着他。“说什么呢,给我跪下!”
    牛大郎一见对方这打扮,还细声细气的,忽然想起唱戏里头的太监就这样。他囧着脸,心知自己惹了大人物,忙拱手赔罪。
    高德禄还想追究,不过听车里的王爷咳嗽了一声,才就此罢了。
    牛大郎吓得冒一身冷汗,赶紧驱车逃开。
    江梧桐在车里听出事儿了,禁不住咒骂他不安分。“早和你说了,进京别晾出你那牛脾气。京城里抬眼间就都是一些咱们得罪不起的大人物,平日夹着尾巴做人才好。”
    “知道了,知道了。”牛大郎笑嘻嘻的回媳妇儿一句,挥鞭继续驱车。不多时,马车穿过了癞狗儿胡同,再过一条街,便到信中所写的地址。
    牛大郎敲了敲门,自报身份,大门打开一条缝,露出章嬷嬷的脸。牛大郎大喜,忙给章嬷嬷作揖。章嬷嬷哪敢受这礼,赶紧请大姑娘和大姑爷进门。
    江清月早给他们在安排好住处,前院正房后面朝东有一处跨院,跨院内隔着一个月亮石拱门还有一排三间房,算是跨院后的小院儿。这小院儿后头有一条夹道,过夹道再走过了一扇门便可到后院去。江梧桐和丈夫平日住在这里正合适。牛大郎出门走前头,江梧桐想见妹妹便可走夹道直接去后院。
    牛大郎洗把脸,拾掇拾掇自己,才跟着自己媳妇儿和章嬷嬷等去就见了江清月。两厢说几句客套话,牛大郎便憨笑着说累了,先告辞。
    江梧桐心里明白牛大郎是避嫌,笑着打发他去,并嘱咐他今晚自己在东跨院睡。
    江清月因知道大姐要来,早前买了两个丫鬟进门,便都安排给江梧桐。
    “我哪儿受这样的伺候,原本你大姐夫疼我,也给我弄了两个,我可我还是喜欢自己动手来。我不要,你姐夫偏不让,这还是后来要进京了,你姐夫才答应把她俩放出去。”
    “总归有用处,京城人多眼杂,要出门去办事儿就麻烦了。倒不如使唤个人去方便些,也安全。”江清月一面打量江梧桐的变化,一面笑。
    江梧桐也好奇江清月如何了,摸着她的脸直落泪,“好妹妹,你瘦了。”
    “姐姐倒很好呢,一脸福相,气色红润,身材也丰腴了些。牛大哥一定待你很好,我就放心了。”江清月高兴道。
    江梧桐知足的点点头,下意识捂了下自己的肚子,转而忽然想起江北,询问江清月可有什么消息。
    江清月担忧的摇摇头,南边边境战乱,天高地远的,哪能有什么消息传过来。就是传到了,也都是半年前的旧闻了。
    江梧桐叹息两口气,合掌祈祷弟弟一定要安稳平顺。
    江清月等她祈祷完,便问她:“你信中说此次来京便不走了?”
    “是,在这跟你互相有个依靠,也好等弟弟的消息。就是他回来,我也能早点见到他不是。再有,我还想祭拜一下父母。你姐夫也腻歪了村里那些不沾边的亲戚找他揩油,便趁此时机过来了。”江梧桐回道。
    江清月点点头,笑着说好。以后她身边有个伴儿,也算是有个依靠。“只是这京城到底是个是非之地,我怕……会有什么意外。”
    “能有什么大事儿,该死的人都死了,冤屈也平反了,最最可喜的是我的好二妹平平安安。你说什么出去游历寻找三弟,多危险,再者说一旦咱们走两岔去岂不更麻烦。三弟知道现在这个家的地方,咱们姐妹俩就在这地方等他,是最明智的办法。”江梧桐分析完,用手指点了一下江清月的额头,笑她变笨了。
    江清月捂着脑袋笑了笑,冲江梧桐挤眼睛,“好了,是我笨了。”
    江清月也不知为何会这样,似然清楚大姐所说的道理,可她就是想找理由逃离。她总觉得自己心底隐隐有个声音在警告自己:应该离开京城。
    天一黑,江梧桐便疲乏的连打了好奇个哈欠。她做到妆奁前,卸下头上的钗花,梳了梳头,顺手就打开妆奁上的匣子,想看看妹妹有什么好好首饰。江梧桐一眼就被上面的封信吸引住了,她拿起来看了看,没开封,转头问铺床的江清月:“这是什么?”
    江清月愣了下,光着脚就下地,赶紧把信抢到自己手里。江梧桐来了兴致,追问江清月,江清月偏不说。俩姐妹你追我赶在屋子里闹得好欢腾。
    章嬷嬷抱着新被进门,刚巧瞧见这一幕,笑了笑。她转而看见那封信,脸色又沉了下来,无奈地摇摇头。
    江梧桐恰好把章嬷嬷的神情收入眼底,一下扑到章嬷嬷跟前,一边抱走章嬷嬷手里的被,一边问他那封信的出处。
    章嬷嬷心虚的看眼二姑娘,对江梧桐低声说了经过。
    江梧桐听得咋舌,惊讶的看着江清月手里的信,“这么说王爷给你写信了?是什么,快看看。”
    “不看。”江清月瞪她二人几眼,把信重新放进匣子里,这回她直接把匣子上了锁,钥匙挂在脖子上。
    “不看烧了也罢,留它做什么。”江梧桐挑眉问,本是无意之言。
    江清月忽听这话,身躯一震,整个人都陷入疑惑中。大姐说得对,她既然不期盼什么,一心一意想本分度日,为什么不把信烧了。难不成她心底真的有什么可期待?
    她和他,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
    江清月在心里不停的自嘲,逼自己认清现实。长痛不如短痛,短暂留恋好过一辈子深陷。趁着她还能及时抽身,就该了断心里残留的那一点点‘不应该’。
    江清月扯下钥匙,打开匣子,拿着信靠近蜡烛上的火苗。
    江梧桐吓得叫一声,把信抢过来。“先看了再烧。”
    江清月想阻止,但刚刚抬起的手又鬼使神差的放下了。现在,连她自己都不懂自己了。
    为什么。
    江梧桐展开信纸,上面只写了一句话,并没有来信人出处。再细看这句话,她和章嬷嬷读了四五遍,还是不懂。
    “等闲三伏后,吾道长悠悠。”江梧桐再次念叨一句,皱眉嫌弃,“二妹妹,这到底在说什么东西?我虽识字不多,却也知道这句不伦不类,前后的意思根本不搭边儿,更没什么意境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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