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不是个个都是杨铁柱,想要银子,也得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去赚有没有命去花。
    提起杨铁柱,那在落峡村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
    身高八尺四寸长,膀大腰圆,怪力惊人。抗个几百斤的东西跟玩似的,是村里唯一敢往落峡山深处去的汉子。不过长相凶恶,身材高大骇人,二十好几了还没说上媳妇。
    这天清晨,杨铁柱扛着昨晚刚打回来的猎物准备去集市上卖——
    山村的清晨是美丽的,天刚亮,黎明放晓,还有一丝丝一缕缕晨雾在人眼前缭绕。
    村间小道上,村民三三两两的或提着篓子,或扛着扁担,或赶着牛车,准备去五日开一次的集市上卖些自家产出的东西。
    看着杨铁柱肩膀上抗的大家伙,好多村民眼睛都红了,即羡慕又感叹。
    “铁柱,又打了个这么大的家伙呀。”老张头眼红的说道。老张头是个瘦瘦小小的老汉,背形佝偻,还没过五十,背就弯了。为人倒是老实本分的,就是摊上个不成器的儿子。日子过得很是清苦。
    “是呀,铁柱,你这本事可真是了不得,这头野猪,能卖不少钱吧?”村里的田婶子接腔。田婶子身着一身深蓝色的粗布衣裤,3、40岁的杨子,圆盆脸,小眼睛,嘴唇薄薄的,典型一北方乡下妇人。
    “那你说的,野猪肉可是比家猪肉贵,一斤怎么说也要二十好几文的,看这猪的样子,差不多也有三四百斤吧。”旁边杨洪家的插嘴,“好几两银子呢!”语气感叹,口气好像这头野猪跟是她家里的似的。
    杨洪家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媳妇,瘦长脸,眼神很活络,说起话来跟打机关枪似得,噼里啪啦就出来了。
    只见她一边说着,还一边转头睨了田婶子一眼,“我说田婶子呀,你们家翠兰可是眼光不咋地呀,你看人家铁柱多本事,随便打头野物,就够你们在地里刨半年的食了。当初我记得跑到人家杨家闹着要退婚的可是你哟。”杨洪家的讽刺的撇嘴笑道。
    杨洪家的夫家跟杨铁柱家里算的上是一个宗族的同姓,虽说关系扯的有点远,但怎么也算的上是自家人。自家人肯定要帮着自己家人,在这里乡下可是很讲究宗族同姓的,同姓之间更是抱成团。更何况杨洪家的和田婶子向来不对眼,所以逮着机会就喜欢刺刺她。
    田婶子一听这话立马涨红了脸。脸色尴尬,也不知道怎么回敬杨洪家的了。毕竟当初是她们家闹着要退婚的,说到哪里都不占理。
    杨铁柱仿若未闻这边的矛盾与硝烟,单手扛着大野猪,另一只手搔搔脑袋。
    “这个大家伙,我可是跟了它几天,也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容易,像这种大东西也是要碰机会的,哪有那么容易的。”杨铁柱憨厚的笑道。
    不笑还好,一笑,本来就凶恶的脸更加狰狞了。
    还好边上的婶伯叔母们都是看他长大的,知道他人不坏,就是长的凶点,再加上前几年朝廷拉壮丁服兵役,把杨铁柱拉了去,上了战场,脸上在打仗的时候落了疤痕。这才都二十好几了还没说上媳妇。
    以前杨铁柱倒是有一门打小定下的亲事,就是田婶子家的小女儿翠兰,不过杨铁柱被拉壮丁后,田家就闹死闹活的上门要退亲,不想女儿当望门寡。
    其实这种做法也没有谁对谁错的,毕竟去当劳役顶多就是人吃苦受累点,挨够一年,还能回来。兵役则是去十存一,大部分人十有八九难得回来。人家田家不想女儿活守寡也不能说别人没有道理,顶多就是做的不够仁义道德罢了。
    所以,杨铁柱从来就没有把被退婚这件事放在心上,刚才那边两个妇人的吵吵他也没有去理会。而且妇人之间吵嘴架,男人是不能插嘴的。
    “不管怎么说,这又是一笔大进项了……”
    落峡村生存不易,因为地里原因,冬天特别冷。每年庄稼只种一季,秋收过后就不能种庄稼了,种了也都冻死了。所以落峡村附近的村民都习惯性农闲的时候出去找进项,有的是在镇上打零工,还有的则是跑远点去县里出苦力,总是要多添些进项让屋里老婆孩子都能吃饱穿暖的。
    但是打零工哪能比的上去山里打猎?随便打个猎物都能卖好几两银子。也难怪有很多村民眼红了,可是让他们自己去又没有那个本事,所以说人心都是复杂的,红眼病更是到处都是。但是落峡村里的村民都本份老实,顶多就是嘴上说说罢了,心里倒不会起什么坏心思。
    “四弟下半年的束脩又要交了,好不容易打下这个大东西,准备换点银子,给四弟交束脩。”杨铁柱老实的解释道。
    是呀,杨家虽说家境在落峡村里算得上不错的了,但是别人家还养了个花钱的‘秀才’。这样一想,旁边的村民顿时心里平衡了。这些七大叔八大婶们相互交汇了一个诡异的眼神……
    “哎呀,铁柱真是孝顺呀,成天就知道累死累活给家里赚钱。”
    “就是就是,你娘也是的,也不知道操心给你说个媳妇儿。”
    “都二十好几了……”
    “是呀是呀……”
    杨铁柱听着旁边这些八卦妇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无语的苦笑了下,抹抹脸,没有吭声,只是沉默的大步赶着路。
    远方的天空隐隐传来一声鹰啾声,响破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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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落峡村一干村民赶到集市的时候,集市上已是人声滚滚,非常热闹。
    有卖自己种的菜的,自己手艺编织的箩筐的,鸡蛋、猪肉、豆腐、米面的比比皆是,还有的人更是从镇上进了一些粗布布料过来卖……
    像这种五天一次的热集是附近十里八乡村民自发组织的,为的是方便大家彼此交换或者买卖一些自家产出的东西。自己可以赚些银钱,也方便了大家。
    这种集市和镇上的集市不一样,东西不是很全,但大家图的也就是一个方便。毕竟去一趟镇上可是要走上整整一个时辰的。
    大家也不讲究,都是在地上摊个麻布袋,把自己的东西往上一扔,有什么别人需要的,自然有人上来问价。
    落峡村村民三三两两的找了空地,把自家的东西放下。摊开麻布袋,将东西摆了上去。
    杨铁柱站在旁边也占了一处空地,不过他并没有抱着在这里就能把这头野猪卖掉的希望,在这种乡下地方,很少有人会一头整猪的买,都是一斤两斤的买卖,还都是些处理好的猪肉。
    不过也有例外的情况,比方说附近有什么地主家要办酒席的,或者镇上大酒楼要买些山货但是镇上的集市没有,才会上这里碰碰运气什么。
    杨铁柱准备在这里摆上一会,再等一会没人来买的话,他就抗到镇上找家酒楼买掉算了。
    就是卖给酒楼价钱要在市集上卖低上那么一些些,毕竟别人买的多,压压价也是正常的。
    旁边其他摆摊卖东西的一看到杨铁柱肩膀上的那头大黑猪,都是直咂嘴的,不知道是在感叹这男人力气大,还是那头野物看起来很吓人,也有些人七嘴八舌问他怎么没有刨开来卖,这样一整头的卖很难得卖出去的。还有的则是遗憾的说要是能刨开来卖,他们就买上一斤回家给老婆孩子解解馋,毕竟野猪肉比家猪肉可是要好吃的多,肉也瓷实……
    杨铁柱一边应付着众人的七嘴八舌,一边找旁边熟悉的村民要了一块破麻布袋,准备摊在地上把野猪放上去。毕竟他再力大如牛,扛了这么久也是有些累了。
    市集另一头突然蓦地哄了一声,嘈杂起来,也不知道在闹着什么,围了一大群人。
    一些准备买东西的村民价也不问了纷纷往那边拥去。
    正准备将野猪放下的杨铁柱一愣,抬眼望了过去。
    那边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好多人,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议论着什么。
    一个炸雷似的声音突然响起,响彻整个市集。
    “卖媳妇喽,卖媳妇喽……还没有娶到婆娘的汉子们赶紧过来看看呀,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这一下连摆摊的人们也跳了起来,纷纷围了过去。杨铁柱索性也不把野猪放下了,顺势一抗,也跟了过去准备看看热闹。
    ☆、要价二十两的媳妇儿
    像这样被里三层外三层围起来跟看耍猴似的遭遇,林清婉两辈子加起来还是头一糟。即使是她再镇定,也不免有些失色。
    她没想到这个姓董的牙婆居然会这么干,跟卖牲口似的。马车往市集上一赶,把她往场子上一拽,架子也不搭,就让人去叫卖了,然后拥拥攘攘来了一群乡下人把她们围住,人们叽叽喳喳讨论着议论着,指指点点……
    此时的林青婉恨不得把整个人扎到地缝里,各种羞愧、难堪、恼怒充斥在她脑海里。
    林清婉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像这样的活计,董牙婆其实也不是干头一糟了。平日里有些落在她手里的姑娘、小媳妇什么的,生理上有些许缺陷,有钱人家也不要,就只能拉到集市上卖给山里穷的娶不起媳妇的汉子回家当婆娘。多多少少总能落下点银子,免得人砸在手里。
    这落峡山十里八乡娶不上媳妇的汉子、老鳏夫不说多的去了,但也不少,花个几两银子卖个婆娘回去,天冷的时候也有人暖个被窝。
    不过这一次董牙婆要价却有点高了,整整二十两银子。
    董牙婆开完价,话音刚一落,心里却也不免有些后悔。这落峡山十里八乡的,个个穷的满身骚,哪能出二十两银子买个媳妇回去?!
    不过话已经撂下了,怎么也要硬撑下去。董牙婆打的是别人还价她再降降的主意。
    周围的人咂咂嘴,二十两银子?
    “董牙婆,你这要价也太吓人了吧。”一个跟董牙婆似乎很熟的农村汉子插了句嘴。二十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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