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敬高的话一说完,贺元盛从新坐了下来,自言自语道:“看来要找出魏家的藏银,必须要抓住魏吉了。”
    其他三家,是因为家主都被抓捕,再加上所有产业,都在锦衣卫的监控之内,这才没出问题。
    可魏吉逃走,连张氏也提前离开扬州,情况就麻烦了,毕竟魏家的其它人,不知具体情况,否则齐敬高早就拿到银子了。
    “侯爷,想要抓魏吉,可以从张氏那里入手!”齐敬高开口提醒。
    “我已经命人抓捕张氏!”
    张氏手中带着大笔钱财,贺元盛怎能忘记,所以扬州这边收网之后,他立刻下令,让盯着张氏的人动手抓捕。
    可如今的情况,让他有些担心,因为魏吉太过狡诈,还提前留了后路,想要抓捕他,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贺元盛猜的一点都没错,因为南京那边,又出了麻烦,抓捕张氏的人,根本没法动手。
    “侯爷,南京那边来信,说荆王的人,在保护张氏,他们没法抓人!”
    第二天一早,韩勇来到盐运使司衙门,给贺元盛带来这个消息。
    “你说什么?”
    贺元盛吃惊的问道,脸上也带着几分不敢相信的神情。
    韩勇重复了一遍,最后开口道:“荆王的人,态度强硬,不惜动武,属下的人,不敢擅自做主,所以没能抓到张氏!”
    “倒是聪明!”
    贺元盛一想,就知道这是魏吉安排的后路,找高进忠做靠山。
    “侯爷,我们要怎么办?”韩勇开口询问? 毕竟南京那边? 还在等着回信。
    “继续盯着,等我回到南京? 在解决此事!”
    南京的情况? 非常复杂,一些手下? 根本压不住场子。
    而高进忠,虽然是流寇出身? 可碍于种种情况? 现在跟永昌帝是一体的。
    所以靠着手下,解决不了问题,一个弄不好,还会让贺元盛陷入被动。
    因为整顿盐务? 还抄了四大盐商的家? 朝廷上,定会出现波澜。
    毕竟这么多银子,永昌帝也好,浙党官员也罢,都会眼红不已。
    同一时间? 南京城,楚忠平的府邸? 十几个官员,正在谈论盐务的事。
    “阁老? 贺元盛整顿盐务,还抄了四大盐商的家? 绝对能捞一大笔银子? 我们不能让他独吞? 必须上缴国库!”
    陈士骏率先开口表态,因为现在的他,不仅是江苏巡抚,还兼着户部尚书的职位。
    而朝廷没钱,户部尚书可不好干,所以陈士骏一直在想办法,要搞银子。
    “此事很难啊!”
    楚忠平叹了口气,他虽然赞同陈士骏的意见,却知道此事很难。
    因为他与贺元盛,曾经有过协议,每年只给朝廷上缴一百万两盐税,所以想在此事上分一杯羹,难度可想而知。
    毕竟贺元盛不是好惹的,手中还掌握着强军,楚忠平根本不能跟其食言,否则后果会很严重。
    “抄家所得,本就应该上缴国库,这有什么难的!”
    闫明泽开口道,他头脑一般,能做到刑部侍郎这个位置,也是家族势力巨大,并不是靠着个人能力。
    “那就请闫侍郎,去跟长宁侯说吧!”
    楚忠平不屑的开口,语气中带着些讽刺的意味。
    “我去就我去,不过朝廷要下一道正式旨意!”
    也许是真不够聪明,所以闫明泽立刻答应,还开口讨要圣旨。
    这番话,让其他浙党官员意外,一个个用看傻子般的目光,看着闫明泽。
    因为官员们都了解现在的局势,也知道想要用圣旨来压贺元盛,根本不现实。
    “闫侍郎,朝廷可以派你做钦差,巡视盐务!”
    既然闫明泽主动请令,楚忠平自然要顺水推舟,毕竟此事不成,没有任何坏处,可若是成了,国库的空虚,就可以解决了。
    在浙党官员,打这批银子主意的时候,永昌帝跟萧静,同样坐在一起,谈论着此事。
    “伴伴,贺元盛整顿了盐务,还抄了四大盐商的、和众多官员的家,一定赚的脑满肠肥。”
    “太上皇有什么想法。”
    “一定要想办法,让他吐出些银子!”
    永昌帝毫不犹豫的开口回答,神情中带着几分狰狞。
    “太上皇,这可不容易啊!”
    萧静叹了口气,脸上也漏出几分愁容。
    自从朝廷南迁之后,国库一直空虚,内库就更不用说了。
    甚至最近两个月,连官员们的俸禄,军队的饷银,都发不出来了。
    面对这种情况,辅政的永昌帝,自然要想办法。
    可朝廷的威信大降,各地官府,都在截流税银,他根本没有能力解决。
    “不容易也要办!”
    永昌帝的态度非常坚定,现在的他,都要穷疯了,见到银子,自然会眼红。
    何况他对贺元盛的恨意很深,只要有机会,就想报复。
    更主要的是,高进忠东来,带来了二十余万人马,这些人虽然战力一般,可该有的饷银、补给,全都不能少。
    毕竟永昌帝就靠着这些军队的支持,才能在朝廷上,有一席之地。
    所以为了银子,永昌帝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除非跟楚阁老达成协议,一起逼迫长宁侯,也许会有一些机会。”
    思索了一会,萧静提出这个建议。
    “那就跟他们谈谈!”
    “老奴稍后就去拜访楚阁老!”
    夜色降临之时,一辆马车,缓缓走向楚忠平府邸。
    车上的人正是萧静,只是这个大太监的脸上,是一片愁容。
    别看他白天,对永昌帝提出,要跟浙党联手,可萧静知道,此事绝不会那么容易。
    不说能不能成功逼迫贺元盛,就是双方联手,逼其让步,可之后的分脏,也是一件麻烦事。
    过了半个时辰,萧静到了楚忠平的府邸外,并让下人去通传。
    “老爷,萧静萧公公求见!”
    一个下人,走进书房,向楚忠平汇报。
    此时的楚忠平,正在书房内看书,听了下人的话,神色微微一动。
    “请萧公公去会客厅稍坐!”
    “诺!”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楚忠平跟萧静二人,在会客厅中见了面。
    二人客套了几句,楚忠平开口询问:“萧公公来找老夫,有何贵干?”
    “长宁侯在扬州,整顿盐务,不知阁老是否知情?”
    “事情这么大,老夫自然知情!”
    “那阁老可有什么想法?”
    “老夫十分钦佩,没想到长宁侯不但擅长治军,在政务上,也有高超的能力。”
    接着话锋一转:“
    盐政混乱,是朝廷的顽疾,官员、盐商、灶户们,沆瀣一气,共同侵吞盐税,朝廷顾及大局,一直无法整顿,没想到这个难题,却被长宁侯解决了!”
    说到这里,楚忠平的脸上,漏出一种与有荣焉的表情,看得萧静直皱眉,心中还暗自骂了一句,真是狡猾的老狐狸……
    这番话,表面上是在夸贺元盛,可萧静明白,此举另有深意。
    “阁老,长宁侯整顿盐务,抄了扬州四大盐商的家,能得到不少银子,而国库空虚,连官员们的饷银都欠了数月,难道你没有什么想法。”
    知道打哑谜、东拉西扯的,不是楚忠平的对手,萧静干脆直入主题。
    “老夫跟长宁侯有过约定,他总领盐务,每年上缴朝廷百万两银子即可,怎好反悔啊!”
    “这也是为了大局,阁老自然要站出来说话!”
    “哎!”
    楚忠平叹了口气,为难的说道:“老夫实在不好开口!”
    说完之后,楚忠平闭上眼睛,装成一副无奈的样子。
    这让萧静痛恨不已,他了解楚忠平得为人,知道一大笔银子就在眼前,对方不会不动心,之所以如此表现,就是想在接下来的合作上,分得更多的利益。
    “此事关乎大局,阁老还是勉为其难吧!”
    顿了顿,继续开口:“若是阁老肯出面,太上皇一定会支持,届时无论得到多少银子,国库可分六成,剩下的四成,进入内库!”
    萧静决定让一步,他没有楚忠平的耐心,自然落入下风。
    何况主动上门,表示联手合作,一定会陷入被动。
    这也是永昌帝太穷,哪怕萧静有些能力,也起不到作用。
    不过楚忠平还是没有回应,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三七分,阁老以为如何?”
    萧静见此,又退了一步,只是心中,愤怒是不行。
    “以后荆王麾下人马的军饷,朝廷不在支付!”
    这时楚忠平开口了,算是同意了这个分配方式,不过提出了一个要求。
    这番话,让萧静变了脸色,沉声道:“这可不能!”
    高进忠麾下,有二十几万军队,虽然战力不堪,却是永昌帝唯一的支持。
    而这二十几万人马,待遇虽低,每月也要十万两饷银。
    若是朝廷不出这笔银子,银子就要从内库中出,萧静岂会同意。
    “荆王麾下,有二十几万人马,每月耗资巨大,可这些兵马,良莠不齐,屡屡骚扰百姓,视王法于无物,如此不堪的军队,朝廷耗费巨资养着他们,作用何在!”
    此言一出,萧静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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