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颜飞雪想来,杨旭的字体独树一帜,自成一派,在书法一道上没有数十年的浸润恐怕不行,因此他的年龄绝不会小了。
    香儿道:“杨公子也不过二十来岁,虽然生得不如周逸周公子白皙俊美,但风姿气度上却更胜一筹,也不似周公子那般的清冷高傲。”
    颜飞雪讶异于杨旭的年轻,喃喃道:“二十来岁……这怎么可能……”
    香儿笑嘻嘻地道:“小姐若是不信,让杨先生进来见见不就知道了?小姐不是一直想见他么?”
    颜飞雪轻哼一声:“想进我的花船,没那么容易?香儿,把我的第二道题目拿出去……只对出一道题目,不见得就有真本事。”
    与此同时,其他三艘花船中的三位花魁,也在品鉴着杨旭的书法,不住的赞叹。
    “鸿是江边鸟。蚕为天下虫……这杨旭字写得极好,对子也对的极妙,其人必定不凡。”
    “人曾是僧,人弗能成佛。女卑为婢,女又可称奴……这下联我用了数月时间才对出来,想不到这杨旭片刻之间便能对出,真真是才思敏捷。”
    “风起大寒霜降屋前成小雪。日照端午清明水底见重阳……嗯,这杨旭的下联对的还算工整,字写得尤其好,倒是有些才学。”
    三位花魁只看其字,便对杨旭生出几分兴趣,再加上各自的婢女刚刚见过杨旭,说杨旭年轻俊朗,气度不凡,心中更是增添了几分好奇和好感。
    不过她们和颜飞雪一样,都不急着与对出下联之人相见,而是紧接着将第二道题目通过婢女之口公布了出去。
    之前那四个对联,能够对出者寥寥无几,岸上成百上千的文人士子因此已被刷掉了绝大部分。
    此刻站在四艘花船之前、有机会接受第二关考验的,仅仅只余下十几人,其中还包括了几名须发皆白、风流不减的老不修。
    这十几人偶尔互视一眼,神色之间,多半都带着轻蔑和不屑,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将是最后的胜出者。
    很快,香儿等四名婢女再次出现在四艘花船甲板上。
    “香儿在这里恭喜诸位公子对出下联,通过第一关的考验。”
    香儿妙目眨动,秋波流转,笑盈盈的看了一眼杨旭和周逸等十几名文人士子,接着道:“第二道题目已经出好,请诸位公子们仔细听来……”
    包括杨旭、周逸在内的十几人,顿时凝聚精神,支耳倾听。
    “今日乃祭月节,而咱们赵国的祭月节,素有猜灯谜的习俗,因此这第二道题目,便是猜谜了……三位妹妹,请与我一同将四位小姐的谜面展开,给诸位公子看看。”
    香儿向其他三艘花船上的婢女使了个眼色,于是四位婢女同时将手中纸卷展示于人前。
    来自花满楼李宛如身边的婢女道:“我们家小姐所出的谜面是:春色满园十五夜。打一成语。”
    来自怡香楼沈玲珑身边的婢女道:“我们家小姐所出的谜面是:十叩柴扉九不开’。同样打一成语。”
    来自明月楼杨轻烟身边的婢女道:“我们家小姐所出的谜面是:有土能种庄稼,有水能养鱼虾,有人不是你我,有马走遍天下。打一字。”
    香儿最后一个道:“我们家小姐所出的谜面是:四个山字山靠山,四个川字川套川,四个口字口对口,四个十字颠倒颠……嗯,也是打一字。”
    她微微一笑,脆声又道:“诸位公子,咱们还是按照刚才的规矩来。猜得出谜底的,便请到花船上写出,待会儿我会展示给众人瞧瞧……”
    说着俏立船头甲板之上,静静等待。
    河边岸上,通过第一关考验的十几人,或抓耳挠腮,或皱眉苦思,都希望尽快想出谜底,在人前出一出风头。
    周逸此次的目标是颜飞雪,对其他三位花魁倒没太大兴趣,因此他心中所思所想,便只是颜飞雪所出的那个谜题。
    他正思索间,突然身边人影一闪,竟是杨旭站到了花船上去。
    “这家伙……这么快便想出谜底了?”
    周逸看着杨旭的背影,心中有些发慌,目光渐渐阴鸷起来。
    “呀,杨公子这么快?”
    香儿对杨旭的印象,还要好过周逸一些,见他第一个出来,不由颇为惊喜。
    杨旭刚到船上,还没站稳,听到香儿这句话,一个趔趄,差点一头栽下河去。
    什么叫本公子这么快?
    这小丫头片子,懂不懂聊天的艺术?会不会说话?
    她难道不知,晋天下的男人们最不喜欢听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尤其这句话还是从一个妙龄少女口中说出,对一个男人的自尊心伤害更大。
    “杨公子你没事罢?”
    香儿见杨旭身形不稳,不由一声轻呼。
    “我没事……”
    杨旭站定身形,摆了摆手,然后一脸认真的看着香儿:“香儿姑娘,其实本公子很持久的……”
    “……”
    香儿不解的眨着眼睛,一脸懵圈。
    “算了,这小丫头也是无心之过,就不和她计较了……”
    杨旭摇摇头,走到桌前,拿起笔来,端端正正的在纸上写下了一个“田”字。
    香儿离他很近,看得清楚,见状不由一笑,俏脸上流露出敬佩之色。
    待杨旭写完,她迅速上前将纸张收起,转身拿到了花船之内,交到颜飞雪手里。
    “这么快便猜出谜底……这杨旭,果然才识过人。”
    颜飞雪看到纸上的田字,微感诧异。
    她出的这道谜题,其实不算太难,觉得应该有人能猜得出来,却没想到杨旭竟这么快。
    她的想法若是被杨旭知道,杨旭一定会悲愤的仰天大吼:老子不快!真不快!
    香儿喜滋滋地道:“那小姐……这便让杨公子进入花船之内来?”
    颜飞雪摇头:“还有最后一题,总得让他答出了才行!再说,其他人也有可能猜出谜底,只是慢了一些……再等等罢。”
    果然如颜飞雪所料,片刻之后,周逸终于也有所悟,急急忙忙上了花船,将谜底写出。
    颜飞雪看了香儿拿来的周逸猜出的谜底,轻笑道:“这个周逸,不愧晋阳城四大才子称号……嗯,看来这第二关,只有他们两个通过了。就看我这最后一题,他们谁做得更好!对了香儿,那个杨旭,还在花船上呢?”
    “小姐,杨公子他……他……”
    香儿嗫嗫嚅嚅,脸色说不出的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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