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阿姮非常不适应海上行船,宋缺和任文萱又不需要赶时间,所以暂时留了些日子。
    等到阿姮一岁半的时候,任文萱和宋缺小心地给小阿姮已经逐渐生成的经脉种下了真气种子,又引导她自主以任文萱创出的功法运转,一家三口才着手回岭南。
    有了真气护体,哪怕阿姮还不会运用,却也对身体有巨大的好处。
    这样一来,阿姮再上海船的时候,终于不再像来得时候那么难受。
    任文萱抱着她看海景,她还能活泼地说话。
    约莫半月功夫,任文萱一家子终于回到了岭南城。
    对于任文萱和宋缺相携而归,宋家长老总算松了一口气,其实他们在任文萱抱着阿姮走后,虽然宋缺去追了,可他们到底还是悬着心。
    宋家的主母是天魔女,虽然好处多多,但是这日子真是不消停。
    在山城休息了两三天,宋缺和任文萱两人什么人都没带就出了岭南城。
    任家老宅是在岭南郡,不过只是岭南郡偏远之地的一座小城。
    名字叫方城。
    小城的日子格外安静,城内县治也很少见到人命官司,这里同样也不富裕,更没有作为通往繁华之处的中转县。
    这样一个地方,本就不吸引外来人。
    当年梅艳思那样的高手来到这个地方,实在是一件稀奇的事。
    任文萱到现在都不知道梅艳思当年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她也曾偷偷查过案宗,梅艳思并没有什么门派任务前往她家附近。
    可以说,她突然来到这里,只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了,不过,她的人死去好几年了,任文萱再也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轻轻地推开门,比之十多年前,这里越来越荒芜了。
    可是进了内院,这里又变得比外面干净得多。
    任文萱看了好几眼,紧接着步入祠堂,祠堂的灵牌都已经消失不见了,换成一间简陋的茶厅。
    里面的痕迹让任文萱知道,这里荒芜了不过三四年。
    任文萱没说话,她打开了密室,果然里面的东西都不见了。石之轩脸皮也够厚的,将百万财物带走了,还将这里布置成他一处密地。
    宋缺道:“我派人过来将这里打理干净,以后也派人看护着这里。”
    任文萱点了点头。
    从这里荒芜了不过三四年可以看出,在她从雪海中透露出实力后,石之轩的人就撤走了此地,当然,什么东西也不会给她留就是。
    或许,以前他还曾在这里守株待兔,然后在这布下陷阱好杀了她。
    只是他没想到,任文萱有实力了,也没想过回来看看。
    并非不在意,而是没有必要而已。
    “我带你四处去看看,这地方不大,不过被当年的父亲母亲打理得极好,父亲的学生非常喜欢来这里玩。我当年和阿姮一般大吧,那些学生特别喜欢逗弄我,不过,我极少理会他们的。”
    “你还记得?”
    任文萱说道:“那是当然,否则我不会记得梅艳思。”
    宋缺听说过,见她表现有些伤感,他想宽慰几句,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到她继续说道:“我小时候定然比你聪明,你在那个年纪,只怕还在你奶娘怀里呢?而我已经吐字清晰,人也走得稳当了。”
    宋缺淡淡地撇她一眼,他一岁半的时候开始练武功了。
    哪怕他不记得一岁半的事,但是到了能记事的时候,他的真气已经有好几年了。
    他觉得还是没必要说出真相来。
    任文萱拉着他的手,难得絮絮叨叨说起她小时候多么聪明的事,脸皮厚得一点都不带变得。
    步入前堂的小学堂。
    任文萱看着已经倒下的孔子像,她叹了一口气,然后扶起来,框像早就灰尘满框,孔子像都模糊了。
    任文萱将其放在桌案上。
    “当年父亲说我这般聪明,和娘商量着,让我女扮男装一起和大哥上学。”
    “你还不知道吧,我还有个大哥。”
    宋缺摇摇头:“知道你的身份后就已经查过了,我知道你的大哥叫任文正,比你大两岁。”
    任文萱点点头,也就不继续说了。
    到底全部都死了。
    她蹲下身子,桌案下有个抽屉,抽屉里还有声音。
    宋缺在她旁边同样蹲下来,抽屉里出现一块白色丝帛包裹着一样东西。
    等到任文萱打开,宋缺发现这是一支残戟,戟本很长,但是这残戟只有一尺多的样子,算起来势戟头的开刃处。
    刃口虽然有了伤痕迹,可依旧很锋利。
    这是方天画戟,不过刻得字在戟身上,传下来只有这戟头。
    “没想到还在。”
    任文萱带着一丝追忆。
    宋缺忍不住问道:“方天画戟?”
    任文萱点点头,她说道:“父亲丝毫武功都不会的,却书生意气非常,对待胡人和中原混血上,他和你有些观点不谋而和,我想,如果他还在,他那脾气定然会愿意和你成为忘年交。”
    宋缺对这个从来没见过,也日后再也见不到的岳父顿时生出莫大的好感。
    任文萱继续说道:“小时候,他就喜欢抱着我看这残戟,然后说中原说皇汉,又常悲愤先祖为何不许任家习武,就为了守着吕氏遗藏等待一个能够光复皇汉的有缘人出现。”
    宋缺接过任文萱手中的残戟,轻轻地去擦拭刃口。
    对着家族传下来的残戟诉说着不甘心,宋缺似乎能够想到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有缘人?”
    任文萱点点头说道:“父亲说,终有一日,会有一个带着家祖的信物,然后接受这笔财富和并州狼骑的兵书,再次逐鹿中原。”
    “什么信物?”
    任文萱摇摇头:“不知道,父亲也不知道,祖上说,人到了,任家子孙都会相信的。”
    这倒是稀奇了,什么信物,让任家子嗣隔了很多年也会相信。
    “如今兵书和财富被石之轩拿走,如果父亲还在,肯定会打死我。”
    任文萱颇有些自我嘲笑。
    她一直想不明白,出身阴癸派的貂蝉竟然会认为武功是无用之物……还弄出这么一个可笑的规定。
    不管是太平年间,还是乱世,都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她做出如此规定,任文萱一直觉得她是不是昏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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