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被这些事闹得心烦意乱的赵平桢决定从秦小楼身上汲取安慰。
    他将脸埋在秦小楼怀里,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芬芳的气息,突然笑了起来:“若是人人像你这般该多好?”
    自从被韩诩之招惹之后,秦小楼每次和秦程雪或赵平桢亲热,心里都提心吊胆的,因为他总觉得韩诩之似乎在哪个角落里偷偷看着他。他生怕赵平桢会看出他不寻常,忙接话岔开自己的注意力:“怎般?”
    赵平桢道:“聪明。”
    秦小楼不爱他,爱的是他的身份权势,所以两人可以各取所需,不必浪费心思。这对赵平桢这样生而薄幸的人来说,再好不过。
    秦小楼淡淡一笑:“多谢五殿下夸奖。”
    赵平桢刚将手探到他的衣服里,上方突然射下一枚石子,赵平桢立刻瘫软在他怀里。
    秦小楼既松了一口气,又感到无奈:“你果然在这里。”
    韩诩之从房梁上跳下来。
    他道:“你喜欢的人是他么?你愿意同他行那事?”他的口气既不是生气,也不是妒忌,只是有些淡淡的失落。
    秦小楼心口莫名一紧,脱口而出:“不是。”
    韩诩之“咦”了一声。
    秦小楼舒了口气:“方才莹嬅公主的穴道突然被解开,是你做的?”
    韩诩之颌首。
    秦小楼问道:“你打得过杨天么?”
    韩诩之有些自得地笑道:“我可是天下第一——至少,是将来的天下第一!杨天那些对我来说只是三脚猫的功夫罢了。”
    秦小楼看着他神采飞扬的模样,心里某一处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他曾经以为,自己的心早已硬如铁石。
    “咳,”他掩饰性地轻咳了一声:“你为什么不制住杨天?”
    韩诩之挑了挑眉毛:“他自己造的孽,我为什么要帮他?我只是见那姑娘可怜,解开她的穴道,好让这位殿下知道那姑娘的心思罢了。”
    秦小楼眼波轻动,欲言又止。
    韩诩之走到床边,看着赵平桢的脸,蹙眉道:“这位殿下可真令人讨厌。他的妻子待他如此,他却让人把他妻子关起来。”
    在这点上,秦小楼却很能理解赵平桢。秦小楼道:“他身在皇家,如今日之事,他对莹嬅公主已是手下留情。”若不然,杨莹嬅的侍卫行刺五皇子,冲着这点,赵平桢完全可以给他的莹嬅表妹扣上罪名命人将她抓起来,也解决了自己心头一直以来积压的一桩烦心事。“他这人并不坏,只是生活太优渥,心肠比寻常人要冷硬几分罢了。”
    韩诩之不大认同地撇了撇嘴——他生来是个多情种,又怎会揣摩赵平桢这样的人的心思?
    翌日一早,赵平桢醒来后将昨晚的事情都忘了。他疑心秦小楼会什么安眠术,又或者身上带了迷香,因为两次和秦小楼在一起他都睡得极其安稳,甚至连梦都没做。不过他并不想深究,把秦小楼送回府后,自己进宫去了。
    他向皇后说了昨天杨天行刺的事情,并借机提出要休了杨莹嬅。皇后自然是百般不同意,连当时恰好在场的太子都劝他将此事揭过,好好对待杨莹嬅。
    赵平桢哪里肯罢休,又去找皇帝,孰料皇帝反倒将他这不成器的五皇子训了一顿。
    赵平桢愤慨地出了宫,回到府里越想越生气。正好这时候下人跑来汇报杨莹嬅正在房里闹绝食,赵平桢一怒之下自说自话地写了份休送到了杨莹嬅面前。
    杨莹嬅捏着一纸休书,傻了。
    赵平桢冷冷道:“从前我看在母后的面子上对你百般忍让,你自己不识趣,怪不得我。”
    到了这时候,傻了十年的杨莹嬅才知道原来他的表哥是真的不在乎她的生死。
    她没有哭,也没有求,只是笑的凄惨地问道:“表哥,你有没有真心喜欢过一个人?”
    赵平桢微微蹙眉:“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杨莹嬅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怨毒地道:“我不忌惮用最恶毒的诅咒来诅咒你们,终有一日,你会遭到报应的!”
    “哈。可笑。”赵平桢全不放在心上,潇洒地拂袖而去。
    当天晚上,杨莹嬅吞下两枚金丸。
    自杀了无数次的莹嬅公主终于在她的表哥、她痴了十年的相公的一片漠然中饮恨身亡。
    作者有话要说:学校组织我们周末去苏州实习,礼拜一要考专业课,未来三天可能都没有机会更新了……
    请个假,考完试我会恢复更新的
    7
    7、第七章 ...
    赵平桢的心就好像一块铁石一样,杨莹嬅的死并没能让他感到后悔。然而人死了,生前的仇怨也就消弭了,赵平桢偶尔再想起这位表妹来,也能想起一些她的好,换一声轻轻的叹息。可杨莹嬅用死挽回的那一点点印象,却也很快又被消磨了——自从她死后,皇帝斥责老五,太子埋怨五弟,皇后更是不得了,为侄女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大有将亲生儿子当仇人的趋势。
    赵平桢从小被惯的是个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性子,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于是迁怒于已死的杨莹嬅,在她头七的那天晚上夜宿金粉楼寻欢。
    这一晚,赵平桢被金粉楼的美人伺候着睡了,正昏沉间却被鬼压了床。
    他被压的喘不过气来,想看清压着自己的人是谁,却睁不开眼;想推开身上的人,却抬不起胳膊;想捂住耳朵,可那一声声凄厉的女声却直直捣进他的耳膜里。
    “哈哈哈哈……赵贞卿!你不配爱人,也不配被人爱!你注定孤独一生……哈哈哈哈,你会受到报应的!!!”
    赵平桢很想笑,因为他觉得自己大概不会爱上什么人,并且他也不在乎任何人的爱——他想不出自己爱别人会是如何,但他以为别人爱他大约就是像他的父皇母后、他的太子哥哥那样,他想要什么便给他什么,他做错了什么事都会原谅他。那样的爱,他已享受了十八年,他不在乎。
    杨莹嬅死后很久赵平桢都没有再看到过杨天,贴出去的通缉令也一直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使得赵平桢几乎忘了这么一个人。
    头七后的一个月,赵平桢简装出行,带着秦小楼再次去洛阳出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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