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胡同、百花胡同、煦思门外的东郊集市...
    瞿娘子听着含钏的宏图大业,不由得连连咋舌——年轻人呀,真是敢想呀..红灯胡同、百花胡同一北一南几乎可以以中轴线为界,辐射北京城煦思门内十几条胡同了!这两条胡同人多、商铺密集,距离六部、国子监和下朝的正午门都很近,特别是百花胡同,稍大一些的商贾、铺子全都在那处,可谓是一铺难求...
    这可不是有银子就买得到的!
    瞿娘子正想说话,却转念一想——跟前这位是谁?
    是秦王妃!
    是未来炙手可热的亲王正妃!
    更是如日中天广进伯家的大小姐!
    若她都买不到铺子,谁买得到?
    瞿娘子心里这样想,便伸手接过含钏递过来的文书,通看一遍后,有些惊异地抬头看向含钏,看了看小姑娘那张净白无暇的脸蛋儿再低头看看面前这份可谓是无懈可击的文书,清了清嗓子,“...这份文书,倒是拟得很全面具体...”
    如何分红?如何运送货物?如何配比酱料?如何做好菜式分布?每间食肆如何配合人员伙计...
    全都写得清清楚楚。
    足以见得含钏绝非心血来潮,这个构想许是已经在她心中磨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而且,这手字,很好看。
    力度适中,结构清丽,横平竖直颇有大家风范。
    瞿娘子笑起来,转头告诉女使拿笔墨、红泥来,在文书后半卷签上大名、摁上红泥手印后交还给含钏。
    至此,契约达成。
    瞿娘子送含钏出门,突然想起一件事,笑问含钏,“...食肆的名字是什么?既不能叫做留仙居,更不能叫时鲜,咱们连食肆名字都没定,怎么买铺子、做匾额?”
    “鸿宾楼。”
    含钏抿唇笑起来,“喜迎天下客,至此鸿宾楼。”
    .....
    说干就干。
    含钏将这事儿告诉了薛老夫人与曹醒,薛老夫人虽不想含钏太过劳累,却也拗不过含钏的意思,曹醒更直接,第二天就让曹生送来两张地契文书。
    是百花胡同和红灯胡同的铺子,都是三进的宅院,约莫是“时鲜”的两倍,地契文书上的名字已经过成含钏了...
    含钏捏着文书,抿了抿唇,仰天长叹了一声。
    小双儿笑道,“您干啥呢?大郎君为您料理好了一切,您怎么还不高兴?”
    含钏无语凝噎,看了眼小双儿,再看了看文书,高深莫测地摆摆头,“你不懂...”
    世间事,有舍有得。
    唉,她虽然有了钱,但她也从此失去了烦恼啊!
    如今想体验一下从零开始、从头再来,感知一下创业者的乐趣与艰辛...
    这么朴素的愿望,唉,也再难实现了呢!
    含钏再轻轻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照着地契文书的地址,约了瞿娘子,带上曹生管事去看一看。
    曹醒亲自挑的地儿,那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百花胡同那处店铺正好在十字路口的交界处,人来人往,旁边就是平安票号和虎帮镖局,翻过一个胡同就是京兆府尹,来来往往的人都穿着绸缎料子,面色红润,一看就有闲钱下馆子。
    再走进宅子。
    瞿娘子惊呼一声,“这也太大了吧!”
    顶梁又高,显得空旷开阔。
    三进的院子被打通,前两进都可直接做成大堂。
    含钏粗略算了算,一层楼约莫能放下十张桌子,再抬头看看空高,搭建第二层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楼上可辟雅间和包厢,两层楼加在一起,二十张八人四方桌是妥妥能放下的。再看里间的灶屋...咳咳...竟比“时鲜”含钏的正堂还大...设了四个灶和炉子,甚至还留了一壁墙挖空,形成烤炉的样子。
    曹生闷头闷脑跟在含钏身后,看自家大小姐还算满意,便道,“...这里先前也是一间食肆,前两月掌柜的回乡养老了,大当家本预备将这谱子改成票号,昨儿听您说了打算,便赶忙止住了动工的匠人,将这食肆的原貌为您留下来了。”
    瞿娘子多看了曹生一眼,等上到马车方悄悄同含钏道,“你们家的护院看上去便不好惹,他那手膀子有我三个那般粗。”
    含钏笑起来,“曹生管事不是护院,是漕帮的二把手。”挑起帘子,看到曹生目不斜视的样子,含钏抿唇笑起来,“如今哥哥封爵,漕帮自然是要交出去的,可又不能完全交出去——便只能交给自家人。曹生管事跟在哥哥身边二十年了,是我们曹家的一份子,从未入过奴籍,一直都是良籍,就为了有一天他能名正言顺地在漕帮担当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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