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磊一行人出了城门,继续往前行去。
    直到此时,陈磊才算松了一口气,他停下了马,整支队伍也随之停了下来。
    他在马上回头望了望笼罩在夜色之中的阳翟城,忍不住思绪万千。
    想他刚来时踌躇满志,主宰一国之地,权势滔天,而今却灰溜溜的离去,狼狈不已,这种天差地别的反差,让他心中委实不好受。
    嬴秀,待老夫重回之时,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心中发狠,陈磊扭过身,继续驱马前行。
    只要活着一切都有可能,现在只不过是暂时的忍让而已。
    陈磊心中安慰着自己,思绪快进到了他卷土重来,然后教训秦王,让秦王卑微的匍匐在他的脚下,向他求饶的场景。
    在心中凌辱了一番秦王之后,他的心情好了不少,至少不像之前那么沉重。
    直到此时,他才发觉天际已经出现了一抹鱼肚白,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行了快一个时辰了。
    “陈三,现在我们到哪里了?”
    陈磊眺望着远处问道。
    跟在陈磊身后的陈三立刻开口回答:“相爷,我们之前已经路过了山苣城,现在这里距离秦国边界的淄杭不远了,以我们现在的行进速度,中午之前就能离开秦国境内。”
    听到这话,陈磊回过头看着除去家眷,不过三十多人的队伍,好不容易轻松一些的心情再度变得沉重。
    他这些年招揽了不少人,少说也有五六百,但是在这种危机关头,他能信任的就只有这么多,其他人不得不抛弃。
    就算度过了这次劫难,以后也要从头开始。
    “大家都打起精神来,等我们出了秦国,回到阴徽,老夫一定不会亏待你们。”
    阴徽是陈磊的老家,也是陈氏的族地所在,陈家在那里完全是一个土皇帝,一手遮天的存在。
    陈磊这番话最主要的对象就是甲一等人。
    这帮人虽然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是最早跟随他的人,但是现在已经十不存一,陈磊觉得这些人心中肯定会有些情绪。
    “诺!”
    还算高昂的应和声让陈磊稍稍放松了些许,然后继续带领着队伍,走着提前规划好了的路线,绕开人口较多的地方,继续前行。
    ……
    与此同时,阳翟城内。
    国相府的异状已经被各个有心人所知晓,然后被捅到了江继那里。
    江继之前就收到了白焉传递来的消息,因此一点都不吃惊,也没有太大反应。
    在郭渠急急忙忙赶来的时间,江继正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
    “郭卿何事如此急着见孤?且如此慌慌张张?”
    江继吩咐仆人给郭渠准备一份吃食,然后继续对付桌案上的食物。
    或许是受江继的神态影响,原本还神色匆匆的郭渠略微平静了一些,在向江继行过礼之后,连忙说道:
    “王上,陈磊老匹夫弃官而逃了。”
    “哦。”
    见这么劲爆的消息,江继的反应竟然如此平淡,郭渠以为江继一心吃饭,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于是他又复述了一遍,并且声音也更大了一些:“王上,陈磊老匹夫弃官而逃了!”
    江继明白今天这早饭是吃不安心了,于是抬起头,微微颔首:“孤知道了。”
    见江继反应还是如此平淡,郭渠不由急了:“王上,陈磊逃了,您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陈磊此举分明就是对您怀恨在心,想要逃出秦国,日后再报复于您。”
    “那不知郭卿想要孤如何?大张旗鼓派人去追杀?还是檄令各县,围剿陈磊?亦或者暗中派人追杀?”
    面对江继的问话,郭渠一时间语塞。
    如果秦王敢那样做,就算真的杀了陈磊,也会声望大跌,对以后会造成很多负面影响。
    而且这样等于直接和陈磊身后的陈氏撕破脸皮,陈氏的顾忌也会少了很多,各种手段之下,即使是秦王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况且就算孤想要这样去做,陈磊去向不明,说不定已经出了秦国,到时候人没有杀成,反而陷自己于不利之地。”
    江继解释完,继续吃早餐。
    郭渠惭愧道:“是臣愚钝,还惊扰了王上用膳,实在是大大的不该。”
    郭渠是典型的武人思维,他知道陈磊逃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老小子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且肯定会报复秦王以及秦王手下的人。
    当然,这里面肯定包括了他自己在内,否则他也不会如此急切,想要迅速告知这件事给秦王,好除掉这个心腹大患,完全没有考虑到后果。
    “郭卿不必如此自责,你也是为了秦国社稷,孤为秦国有卿这样的人感到自豪,往后有卿为国相,孤无忧矣,秦国无忧矣!”
    现在正是倚重郭渠的时候,不论是他手下的兵权,还是影响力,都值得江继付出国相的位置,因此适当的安抚也是必须的。
    郭渠闻言心情十分复杂,既有兴奋、感动,也有些许受之有愧的感觉。
    陈磊那老匹夫能行,那我也行,只是我需要时间适应一番而已,毕竟以前都是管军伍,思维一下没扭转过来。
    心中自我安慰着,郭渠又道:“多谢王上抬爱,臣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郭卿不必如此,尝尝这吃食如何。”
    江继笑着示意郭渠试试刚上的早餐。
    “多谢王上。”
    郭渠象征性的吃了一点,然后又把话题带回去:“王上,不知道陈磊这事如何处理?”
    “挂印而去,由来已久,其中不外乎对职位不满,或是对上司不满,对周遭环境不满,又或者畏罪潜逃这几样。”
    说到这里,江继不由顿了顿,然后继续道:“陈磊的原因大家各有各的看法,因此需要有人出面引导一番。”
    闻弦歌而知雅意,陈磊一走,在阳翟就属他和卫骥声望最高,而卫骥不一定会掺和这件事。
    因此郭渠自然明白江继说的是自己,于是他立刻道:“臣明白,陈磊假意身体不适,王上体谅其年老,却不想其因畏惧之前所犯之罪责,夜半潜逃,实在不为人臣,当通禀各州、国,上报京都!”
    江继满意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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