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千杀:……
    “哎呀,我开玩笑的啦!”孟七七觑着战神大人面色,赶紧摆摆手补救。
    烤鱼已经七分熟,有烧烤的香气飘了出来。
    “啊,我想到了!”孟七七兴奋地一拍巴掌,抱住了战神大人举着烤鱼树枝的胳膊,“战神大人,今天是我生辰诶!你祝我生辰快乐好不好?”她摇晃着战神大人的胳膊,“好不好?这就是我的第一个愿望。”
    上官千杀自入洞以来,第一次将视线落在女孩脸上。她趴在他膝头,乌溜溜的杏眸殷切得瞅着他,让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养过的一只小猫。白色的小猫,最会的便撒娇,用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做着乖巧无辜的模样,却拿小小的爪子来闹他。那只叫雪团的小猫,怕狗,怕鸟,甚至连老鼠都怕。只是不怕他。
    上官千杀,一诺千金。这天下有多少人想得他一诺。
    她却只要一句,“生辰快乐”。
    还是太天真吧。
    他垂下睫毛,大掌覆上枕在他膝头的女孩脑袋。
    “生辰快乐。”上官千杀柔声道。
    赚到了赚到了赚到了!!!孟七七已乐疯!!!
    可惜不能录下来……嘤嘤嘤,她要把这声音印在脑海里,刻在心底,等到她和战神大人金婚纪念日的还要翻出来重温!(2333,想太远)
    被战神大人这样一鼓励(?),孟七七感到有勇气现在提出第二个愿望了!
    她竖起两根手指,“战神大人,我的第二个愿望……”
    “多想些时日,无妨。”上官千杀心里叹了口气。
    孟七七听他一语,顿时又冒出鬼点子来。她想:我这第二个愿望可是至关重要,需得令战神大人答应了便一定不可反悔才行。她心里打着主意,不由就坐直了身子,清清嗓子道:“战神大人,既然要我想些时日,你可有信物给我?”
    “我的话便是信物。”上官千杀如是说。
    ……卧槽!霸气侧漏!他说的好有道理,孟七七竟无言以对,肿么办?
    见她沉默了,上官千杀倒又开口了,“你要什么信物?”
    孟七七有点蔫,心思还在第二个愿望上打转,见他问,目光落在他的金甲上,便随口玩笑道:“给我一片这个吧。”她指着金甲遮住手的部位,那里的铠甲不是一整块,而是十几枚拇指盖大小的金色金属片叠合而成。
    上官千杀看了一眼她指的地方。
    孟七七只是玩笑,想来战神大人也不会答应她这荒谬的要求。她其实想要战神大人一缕头发诶,情丝情丝嘛,多带感!可是南朝人很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提这个要求不太好吧?她默默想着,算啦,战神大人发质这么好,头发又黑又亮,还是让她观赏他束发的飒爽英姿解解馋算了。
    “好。”
    嗯?好什么?孟七七还没反应过来。
    上官千杀已经抽出了靴筒里的匕首,匕首出鞘,寒光四射。他右手执利刃,往左手护甲上落下。这匕首本就削铁如泥,他又灌注了内力,竟是一眨眼就割下一枚金甲盖来。
    卧槽!
    孟七七呆了!
    “别别别!战神大人,你真是太……”孟七七泪流满面,战神大人太较真了呀,这明显是玩笑话嘛,还是说她心底热切想要一件跟战神大人同款式的黄金甲做情侣装的念头流露到脸上来了,被战神大人察觉。然后战神大人决定满足她?
    她错了!她不该跟战神大人开玩笑的!更不该拿战神大人的金甲开玩笑!那可是上阵杀敌的时候保护战神大人的罩子!现在战神大人左手处露了一个小缺口,万一被箭什么的伤到,又留下跟眉毛上一样的伤痕来,她会心疼死的!那可是她以后夫君的手!谁都不许碰!
    孟七七眼含热泪,双手捧着那一枚拇指盖大小的金甲片,再三摩挲之后,小心翼翼收到贴身荷包里。
    “现下,你可以放心慢慢想了。”上官千杀浑不在意,收起匕首,见鱼肉已经烤好,他便把叉着鱼肉的树枝竖起来,在风中轻轻晃着,好让鱼肉不那么烫。
    孟七七有点不好意思得起身,慢吞吞走到一旁一株低矮的树边,熟练地一跳坐到最下面的枝桠上。她的第二个愿望,其实是第一个愿望,只是她一开始不太敢讲,所以想了一个求“祝生辰快乐”的幌子来做第一个愿望试探一下。她平时好像有点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可是面对战神大人,起了女儿心思,她难免也会在心底有几分羞涩。
    她坐在树枝上,轻轻晃着双腿,悄悄望着战神大人;上官千杀坐在火堆旁,轻轻晃着叉鱼肉的树枝,沉默得看着河中流水。
    四下寂然,花香浮动。
    气氛实在太好。
    孟七七一咬牙一闭眼,说!有什么不敢说的!
    “战神大人,我的第二个愿望想好了!”
    上官千杀皱了下眉头,隐隐有些不悦,他的承诺很认真,这小姑娘却只当儿戏。他却不知道这第二个愿望对于孟七七而言,才是认真到不能再认真了。
    他动也不动,只沉声道:“说。”
    孟七七放软了声音,可怜兮兮道:“战神大人,你看着我好不好?”这么重要的话,当然要在双方能通过眼神实时交流感情的情况下才能说呀!
    上官千杀揉了一下眉心,抬眼望去。
    只见绿色的矮树上,红衫的小姑娘轻快地轮流踢着双腿,一忽儿左边绣鞋尖上的明珠从裙底溜出来,一忽儿又换了右边的;她看上去,轻松自在极了。
    上官千杀却不知道,孟七七是在借着这举动缓解自己紧张的情绪。
    她鼓起勇气,望入战神大人黑亮的眼睛,她问,“待我及笄,好不好?”她右手五指紧紧扣住粗糙的树皮,毛刺扎破了她柔嫩的肌肤,她却浑然未感到疼痛。
    待她及笄,好不好?
    这句话的意思,自然是,“你等我到了及笄之年,便和我好、娶我”的意思。只是孟七七再大胆,这种事情还是没放开到大喇喇把后半截也说出来的地步,所以便只有一句“待我及笄,好不好?”。
    这跟她抱着上官千杀的大腿口口声声说着“战神,窝要给你生猴子”是不同的。彼时,她知道战神大人只会当她小孩子说着玩,也许还会觉得她连生猴子意味着什么都不懂。可是现在她提出这个愿望,她知道战神大人会知道她是认真的。
    所以她才会如此紧张。
    孟七七屏息等待一个回答。
    上官千杀却望着树上的女孩出了神,是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叫七七的小姑娘跟他这般亲近了?在房州,她还是个小女娃,在祭祀殿外抱住他的大腿,喊他“战神”,捧着蓑衣油布求一个奇怪的“签名”;在禁宫,夜宴那晚的汉白玉台阶上,她送给他一枚小金橘,童言童语,说着稚气的话,背着不符合年纪的情诗;她打着报救命之恩的幌子来校场请他麾下将士喝酒吃肉;她涎皮赖脸要他送她回外婆家……
    一晃四年半。回京当夜,他在城门外救下她时,那份从前已经建立起的亲近之感好似并没有因为时间而消失。
    他十三岁那年遭逢大劫,自那以后,便无法再容别人近身。一旦有人太过靠近,无论男女,他都会浑身警戒,严重时甚至会呕吐不止。也正因为这样,他这些年来,关系亲近之人始终还是十三岁之前便已有情谊在的人。比如一起在玉林的同窗孟如珍,比如自幼跟随他的高志远,再比如系出同门的师弟南宫玉韬。
    坊间便有传闻说他不喜欢女人,只喜欢男人。
    其实那些人说对了一半。
    他的确不喜欢女人,却也不喜欢男人。
    他只是不愿意接近任何一个“别人”。
    自十三岁起,他好像就失去了把新认识的人划为“自己人”的能力。
    孟七七,这个蹦到他面前来的小孩子,带着过度洋溢的热情,好像成为了一个特例。
    为什么呢?因为她太小又太弱,所以他感到可以不用绷紧戒备的神经?还是因为她太黏又太呆,所以他的冷漠戾气对她而言并不可怕?从前爷爷告诉他,上战场的人,杀人多了身上会有戾气。如今死在他手上的人,白骨垒起来可成一座明山。他的名号是南朝妇人喝止小儿啼哭的咒语。
    他拒绝别人的靠近,别人也正要躲着他。真正落得个清净。
    在云州四年半,回京第一夜,又听到她热热闹闹的讲话,他才觉出来,这四年半来的清净,未免也太清净了一些。
    上官千杀望着孟七七,她还只是个今天才满九岁的小姑娘,又哪里懂得什么男女之情?他如今活了二十有二年,也未曾了解丝毫有关情爱之事,何况她一个还梳着花苞头的小姑娘。他想着,她爷爷、她爹爹做下那些恶事的时候,她可还未曾出世,那些前尘往事又同她有什么干系?如今她对他好,这次又救了他的性命,他便尽自己所能护着她便是。她提的这个愿望,不过是小姑娘崇拜大哥哥,所以喜欢黏着他。等她长大了,懂了事情,自然也就像那些人一样,不用他说什么,便会远着他了。
    上官千杀自认是个背负了成千上万条人命的不祥之人,本就立意此生不娶,只愿大仇得报。此刻见孟七七屏息等他回答,因他沉默太久而渐渐露出了委屈不安的神色,他不禁心中一动:我答应了要听她三个愿望,自然要说到做到。她既不到懂男女之情的年纪,自然只是小孩子要大人呵护的意思。我便应了她,待她及笄之前,宠着她,护着她,也便是了。
    想到这里,上官千杀便道:“我答应你。待你及笄。”
    “此言当真?”孟七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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