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边镇上修城墙,修了多少堡垒,又整修了多少的城池,都在史书上详细的记载,作为有作为的,是知兵事的文臣的功绩,作为名臣的典范。”姚长生清冷的眸光看着他们说道。
    “这应该的呀!”楚九理所当然地说道。
    “主上你刚才还说这城墙挡不住铁骑的,应该是军队的战斗力。”姚长生深邃清澈的双眸看着他们说道,“在边镇修城墙的就是有作为的官员大都是文官,而他们坐镇边镇的话,根本就不会管操练兵卒,更不会考校,这操练必须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如逆水行舟一般,不进则退。”
    “这些文官修一段城墙,随便摆弄几块石头给垒起来,然后汇报用了三百万两白银,然后在修个堡垒,里面放了二百万两粮草器械。上报时记录这是五百万两。”姚长生眼神冰冷地看着他们问道,“你猜城墙有多高多长,堡垒里面具体有多少东西。”
    “咱可以派人去检查啊!”郭俊楠理所当然地说道。
    “我就等着你来检查呢!”姚长生嗤笑一声看着他说道,
    郭俊楠闻言明白过来了,吞咽了下口水道,“敌人来偷袭了,城墙垮了,堡垒被烧了。这样边镇的官员赚的盆满钵满,只有朝廷亏了,多好的生意啊!”
    “简直是无本的买卖。”楚九握了握手里的大蒲扇的手柄,胸中的怒气是蹭蹭的向上冒。
    “以宋朝来说,文强武弱,文臣他们最喜欢建边镇了,因为这里面可以大做文章,城墙修起来,那是实实在在的功绩,功劳都看得见。表面光鲜亮丽,谁知道这城墙是否一场雨下来给你冲塌了。”姚长生声音微冷地说道。
    “垮了再修,又捞一笔。”郭俊楠轻笑出声道,“高!”
    “那皇帝又不是傻子,他不追究吗?”楚九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说道。
    “皇帝怎么追究,长在深宫大院,他连自己吃的饭都不知道花多少银子。”姚长生嗤笑一声,毫不掩饰地说道,“这么说吧!咱们去菜市场买鸡蛋,那是一两银子八百个鸡蛋,但是御膳房的报价是十两银子一个鸡蛋。”
    “这……这……皇帝就这么让人糊弄。”楚九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说道。
    “大家一起贪了这多出来的银子,可不就糊弄皇帝呗!就像是边镇修城墙,从庙堂到地方大家上下其手,这打着修边墙堡垒的名义,别人还能说出什么来。真塌了,给京城的官员疏通打点一下,这拿人家的手短,在皇帝面前吹吹风,最后就没事了。”姚长生琥珀色的双眸看着他说道,“这他们捞钱的法子多的是,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这些文臣做不到的。”
    楚九砸吧下嘴,端起了陶碗轻哆了一口凉白开,真是长见识了。
    姚长生轻摇着扇子眼波轻转继续道,“主上刚才说的练兵保持兵卒的战斗力,这些坐镇边镇的文臣最不喜欢了,练兵费时费力,还得罪当地的士绅和武将。这是一个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哪有修城墙筑堡垒好啊!上上下下官员都高兴,因为有的捞嘛!至于底层的兵卒是不是有饭吃,是不是有军饷拿,愿不愿意为朝廷卖命,这些关官员什么事。因为养兵那是朝廷的事情。”
    “奶奶的腿儿。”楚九给气的直接爆粗口道,“好嘛!这银子赚的他们也不嫌烫手。”
    “烫啥手啊!没有良心了,就没脸没皮了。一般到了王朝的末期,各大边镇,北边的入侵越频繁,修边镇,城池就越频繁。朝廷没钱,但面临威胁,却不得不投入更多的银子来修城墙、筑堡垒,不然这皇位坐不稳。但也越发的没银子养兵了,这战斗力上不去,跟纸糊似的,还打什么呀!”姚长生深邃的双眸如海一般不见底看着他不紧不慢地说道。
    姚长生慢条斯理地又道,“这是上下齐挖朝廷的根基,宁可修一堆破毫无用处的破城墙堡垒,都不愿意多给兵卒一点银子。因为银子发给兵卒,自己就不能捞银子了。再说了,这人心难测,谁知道兵卒是否跟朝廷一心,誓死守卫国土呢!到底打不打的过哪些野蛮的外族。所以还是坚固的城墙和堡垒更可信一些。”
    “最最可气的是,他们这么大把的捞银子,这史书的评价,大大的好,因为功绩实实在在的摆着呢!你敢说他们不是忠臣!”姚长生冷哼一声讥诮地说道,“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从来就不会去想,任何的城池堡垒都需要人来守的,家里穷的都揭不开锅了,都要卖儿卖女才能维持了,这样的兵卒,会有人愿意帮你守江山,不调转枪头,揭竿而起,那就是忠臣良将了。”
    “该杀,该杀,该杀。”楚九气的连说了三个该杀。
    “这杀不完的,在文官的思想中,贪污嘛正常,只要干人事、干正事,这就是能臣干吏。只有那种又贪,又不干人事的被骂那才是活该。”姚长生轻叹一声看着他说道。
    吏治啊!楚九心里冒出两个字,“这就不能阻止他们吗?”
    “能!”姚长生红唇轻启缓缓的说出一个字道。
    “我咋觉的长生这个字杀气腾腾的。”郭俊楠闻言吞咽了下口水道。
    “咱现在做的就是,用暴烈的手段粉碎一切,重新开始。”姚长生云淡风轻地看着他们俩说道。
    楚九闻言黑眸轻闪,想想自己看的史书,这些年来的经历,这些官老爷们和商贾勾搭起来,掠夺了朝廷的根基,造成贫者越贫,富者越富。
    他们赚来的银子都带着血,而不是靠勤劳的双手赚来的。
    趴在朝廷上贪婪的吸血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他们是不会允许任何人阻挡他们攫取利益的脚步。
    确实如长生所说,用暴烈的手段粉碎一切,钢刀架在脖子上,才知道原来脑袋是会掉的。
    楚九琢磨了片刻看着他们俩说道,“看来这规矩立了,还得遵守才行。”
    姚长生食指蹭蹭鼻尖看着他说道,“关键还得看执行的力度。就像是军规一般,不能只是单纯的摆设,得令行禁止,赏罚分明。”
    “这个确实。”郭俊楠认同的点点头,“严明的军纪,保障了咱的战斗力。”指指外面道,“对比太明显了。”
    “无论是在战时,还是以后,都必须得做到,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姚长生神情严肃地看着他们说道。
    “最难做到的是持之以恒!”楚九面容冷峻地看着他们说道,“难也必须做到。”冷哼一声道,“没道理咱们兄弟们做到了,那些文臣做不到。”
    “可这……”郭俊楠挠挠头道,“咱这射箭、马上骑射、挥刀的操练,扔震天雷扔多远……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射中就是射中,脱靶就是脱靶,多远就是多远,看得见,可这文臣要怎么办?你总得有个标准吧!”赶紧说道,“咱可不要大兴土木啊!得要实实在在的东西。”他可没忘记刚才修城墙,筑堡垒,中饱私囊一个个吃的脑满肥肠的。
    “民以食为天,以农为本,当然是打多少粮食为准了。”楚九食指点着他们神情激动地说道,“以现在为基准他们,明年要比今年多吧!干不好就给老子滚蛋,换个能干的上来。”
    “想法是好的,可就怕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种地有多辛苦咱们知道,高高在上的官老爷,能踏踏实实的干,歪门邪道更容易。”姚长生撇撇嘴冷哼一声道,“不是我把人想的太坏了,而是他们做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坏,防不胜防!”
    “嗯!”楚九闻言敛眉沉思了老半天才道,“有些事必须做,长生常说的,办法总比困难多,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咱明明知道问题,就不能听之任之,去沿用老办法,那不是跟以前一样吗?”眸光灼灼地看着他们道,“反正咱走的路别人从来没有走过,反正地盘还小,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就从这金陵城开始。”忽然想起来道,“我记得志远汇报工作时,就非常的详细,人丁多少,按年龄段也细分了,新生多少?死亡多少?全县的田亩数,开荒数,亩产多少,甚至详细到上等田的亩产,中等田,下等田,都列的非常详细……”
    “志远,平阳的齐志远。”郭俊楠眼波微微流转想起来道。
    “对!”楚九笑着点头道。
    “他在平阳有些年头了,那就让他来金陵呗!”郭俊楠闻言随口就道。
    “郭大哥,官员的升迁哪有这般随便的。”姚长生眸光直视着他提醒道。
    “当我没说,政务方面我不太懂。”郭俊闻言视线转向楚九赶紧说道,“不懂,不懂!”
    楚九拧着眉头在考虑是否将齐志远给调过来,“这个志远没种过水稻耶!一直在北边,适应南方吗?”
    郭俊楠聪明的与姚长生一起端起粗瓷陶碗,斯斯文文的喝水。
    楚九食指点着他们俩道,“滑头。”
    郭俊楠放下粗碗看向了姚长生道,“长生,你这水师要多少战船啊!”转移了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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