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放等到老太太回到外屋坐下,这才开始手劈竹筒。
    竹筒破开,一分为二。
    被竹膜包裹的米饭,自然的混合了竹子的清香、米饭的芬芳。
    再加上糯米增加了黏稠软糯的口感。
    肥瘦相间的猪肉渗透出恰到好处的油脂,又增添了风味。
    土豆丁、红薯丁、竹笋丁、紫菜、黄豆乃至于虾仁也汇聚在一起,
    看似杂乱,实际上却完美统一。
    形成了竹子+米饭=竹筒饭,竹笋+紫菜+虾仁=三鲜的双核心。
    土豆、红薯和黄豆的加入,不过是让这筒米饭口感更加丰富罢了。
    林放分发了竹勺给老太太和娄晓娥,他道:“用勺子吃方便点。”
    竹筒剖开,所有的食材都已经暴露无遗。
    娄晓娥倒也没有明知故问,只是她指着竹筒里比手指还长的虾仁,
    满是不解:“放子,你这虾仁哪儿来的,怎么这么大?”
    林放解释道:“厂里经常要运送物资往返津门那边,这虾算是小的。
    真正大的,你没见过,得有这么大!”
    “我呸!”
    娄晓娥见林放比划了一下,总觉得不对劲。
    稍微往深了一想,她脸红了,忍不住啐了林放一口。
    她总觉得自己被林放给调戏了。
    要不是老太太就在跟前,她指定要问个清楚。
    可眼下,她只能假装没有听懂林放的暗示,
    她道:“我才不信呢!我爸那又不是没有,我见过的。
    只是没这么大,也都是冰冻的,没这么新鲜……”
    娄晓娥舀了一勺竹筒饭放进嘴里,整个人都麻了。
    烫嘴?不存在的!
    大不了多吸几口气罢了。
    她完全无法形容,这到底是什么神仙味道。
    她所能想到的,能和饭融合到一起,最好的味道,
    这一勺里,居然全都有了。
    竹香整个都沁入到米饭里面,却又没有掩盖住米饭特有的香味。
    相互融合中,加入糯米得到了软糯,却又因为土豆、红薯和黄豆的加入,
    让软糯的口感提升到了极致。
    少少的竹笋和紫菜带来似有若无的嚼劲,让口感得以丰富。
    虾仁的q弹鲜香与之相容,组合成了无敌的三鲜滋味。
    最后,便是那恰到好处、肥瘦相间的猪肉,成了点睛之笔。
    于是,她便在这一勺方寸之间,尝尽了人间风味,
    只觉得万事万物,再美,也抵不过这一勺安乐竹筒饭。
    绝了!
    ‘她脸红什么?’
    林放完全没想过自己随意的比划,也能让娄晓娥浮想联翩。
    趁着她被竹筒饭堵住了嘴,没工夫跟自己拌嘴,
    他把一截竹筒推到了老太太面前道:“奶奶,您也尝尝!
    这是我特意给您凉过的,温热的不烫嘴。
    您要是不吃啊,一会儿准保全都要落尽娥姐的肚子里!”
    “好!好!”
    老太太乐呵呵的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只觉得温度再合适不过,味道居然也再合适不过。
    老人家一生经历丰富,吃过太多太多的苦,
    对于人生的感悟,不过“安稳”二字。
    这一勺米饭,配料有粗有细,极尽丰富。
    却没有什么喧宾夺主,所有的一切,
    都是为了让这一碗“米饭”,更加的适口。
    老太太就觉得,这一勺米饭,很对味,
    很适口,吃起来特别安稳。
    林放等到老太太安安稳稳的吃了几口,面露满意,
    这才开吃自己那一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加入了空间溪水的关系,
    林放也觉得今天的竹筒饭格外可口。
    一时间,房子里没人再说话,
    全都投入到享受美味的惬意之中。
    老太太是最先吃完的。
    年纪大了,对食物的需求早已不比年轻人的旺盛。
    她刚刚摸出手帕,林放便起身给她倒了杯茶。
    老太太心里温暖之余,忍不住埋怨了林放一声:“大孙子,奶奶还能动呢!
    你什么事都抢着做,奶奶什么都不做,岂不成了吃闲饭的废人?”
    林放坐了回去,笑着道:“奶奶,咱们不是商量好了的吗?
    您好好养着身子骨,等着给我带孩子。
    别看您现在清闲一点,都是用以后的加倍忙碌换来的!”
    “这孩子!”
    老太太乐坏了:“我这大孙子说话真是顺耳,我就愿意听这些!”
    娄晓娥本来还在努力干饭,听了这话,顿时就觉得竹筒饭都不香了。
    ‘生什么生!
    跟谁生?
    生个屁!’
    娄晓娥悻悻不乐的起身:“不吃了。对了放子,我从家里带了些水果回来。
    我丢门口了,你把袋子拿回来,选点你和老太太喜欢的留下。
    剩下的,我带回去。”
    “得嘞,我瞧瞧去。”
    林放出门下了台阶,捡起娄晓娥丢下的口袋拿进屋。
    打开一看,林放也不由得感到有些惊讶。
    里面一共有四种水果,分别是苹果、香蕉、菠萝、芒果。
    苹果倒也罢了,剩下的可不得了。
    如今这年月,四九城里很难吃到这种来自南方的水果。
    林放试探着问道:“娥姐,这水果……进口的?”
    娄晓娥瞄了林放一眼,心里还有气,语气自然算不上好,
    她不阴不阳的道:“行啊,放子,这你都能看出来?
    也算不上进口吧,跟香港那边有些业务往来,
    随船就带了点这边不常见的东西。
    最底下好像还有几罐华福,你拿出来给老太太喝。”
    “华福?”
    林放听到这个名字,心头不由得一动。
    一般人听到这个名字可能觉得陌生,林放也不过是恰好知道。
    它是阿华田解放前的译名。
    解放后,阿华田转战香港,就被翻译成了阿华田。
    华福这个名字不再。
    可不管它用的是哪个名字,它都是麦乳精!
    如今的国内,是没有自产麦乳精的。
    唯一的一家麦乳精厂家九福制药厂建国那一年就只剩下了11个员工,
    当时,麦乳精就已经濒临停产。
    到了53年九福制药厂公私合营,干脆不再生产食品。
    曾经和华福麦乳精打的难分轩轾的乐口福麦乳精彻底停产,就此销声匿迹。
    要到明年,也就是61年,上海咖啡厂全盘接手九福制药厂的配方和生产线,
    沿用了“福”字商标,乐口福麦乳精才就此重获新生。
    即便如此,乐口福麦乳精也是主供国际市场,国内很少出现。
    要再过几年,乐口福改名上海牌麦乳精,才会大量供应国内市场。
    也就是说,如今能够喝到的麦乳精,只有阿华田,
    而且全都是转道香港过来的舶来品。
    对于一般家庭来说,麦乳精中所含的麦芽、乳粉、蛋粉等配料,
    很少能够从食物中充足获取,喝上一杯麦乳精,
    确实能够起到补充营养的作用。
    可对林放来说,只要有他在,老太太压根就不缺营养。
    不过,到底是娄晓娥的一番心意,林放也就没跟她客气。
    她一有机会就跑自己家各种蹭吃蹭喝,拿她点东西,林放心安理得。
    “得嘞,那我可得留下!”
    林放把口袋里的水果一一拿出来放在桌上,
    最底下果然放着四罐阿华田。
    包装上的商标下面有一幅图案,
    图案居然还是三十年代盛行于上海滩的名媛交际花造型。
    交际花留着发髻,嘴唇艳红,细眉凤眼,身着旗袍,
    手里捧着一罐麦乳精。
    包装背面写着一行醒目的繁体大字:强体魄之滋养品——阿华田。
    后面接着一行行小字:吾人终日工作,劳心劳力耗去精神不少,宜有滋补食品……
    林放看了直呼好家伙。
    这年月的厂家,做生意都这么直白。
    简直把自卖自夸做到了极致。
    旁边的成分说明更是生怕别人配比不出来似的。
    上写着:炼乳、奶粉、麦精、蛋粉、葡萄糖、可可粉……
    林放精神力渗入空间偷瞄了一眼,
    他发现,自己除了没有可可粉,
    其他配料,都能自行生产。
    没错,炼乳和奶粉也都有了。
    牦牛奶比普通牛奶营养更加丰富,除了产量不高以外,几乎没毛病。
    可要是说到产量……
    林放很难不自得一笑。
    空间里一天,几乎相当于外面一年。
    产量不高?不存在的!
    林放老实不客气的把四罐阿华田收起来,又选了一些香蕉、芒果、菠萝留下,
    剩下的全给娄晓娥装回去,这才把口袋递过去。
    “嚯!你可真成!”
    娄晓娥忍不住狂翻白眼:“统共我就拿回来四罐华福,你全给截了。
    真就一罐都不给留下我呗?”
    林放坦然点头道:“娥姐,反正你又不缺营养,也不用奶孩子。
    全都留给我奶喝得了,大不了以后你想吃饭就来找我。
    我管饭,这总成了吧?”
    ‘不奶孩子我奶你!’
    娄晓娥气呼呼的在心里补了一句,脸上红扑扑的,
    她这会儿瞅着林放就来气。
    要不是林放最后补了一句,她真能扑上去咬林放两口。
    “这可是你说的啊!”
    娄晓娥本就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哪里肯放弃这上佳的机会,
    她求老太太作证:“老太太,您可全都听见了的!
    放子他说,以后我的饭他全都管了。
    我想吃什么他就给我做什么!”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老太太一脸茫然的看着娄晓娥,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娄晓娥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嗔道:“老太太,您就惯着他吧!”
    林放大感冤枉:“娥姐,可没您这样的啊!
    我只是您饿了来找,我可以管饭。
    我可没说全管,也没说您可以随便点菜!
    还是那句话,我做什么,您吃什么,甭挑理!”
    “哼!懒得理你!”
    娄晓娥提起口袋气呼呼的离开。
    她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除非把她嘴给堵住。
    毕竟,张爱玲说过……
    等娄晓娥离开,老太太才问林放道:“孩子,这东西贵吗?”
    “嗐!贵也贵不到哪儿去。”
    林放笑着道:“这一罐也就两块多吧,也就是国内没有卖的。
    要不然,我早给您买了喝了!她这四罐加起来,还抵不上我送她那一罐茶叶呢!”
    “那就好!那就好!”
    老太太连连点头,她笑眯眯的道:“大孙子,娥子欠我们家的没关系。
    我们家,不好欠她人情的。要不然,不好还呐……”
    林放呼吸一窒,干笑着没接话茬。
    老太太这是又在点他。
    果然,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老太太硬是活的通透,把什么都看的真真的,什么都瞒不过她去。
    她要是听不见什么,那只能是在装糊涂。
    林放把四罐麦乳精收起来,放进正房的壁橱里。
    剩下的水果,他取了一个菠萝,两个芒果,剩下的也都放进了壁橱里。
    老太太以为林放喜欢吃,便道:“大孙子,你都拿过去。奶奶不爱吃这些!”
    “够了,刚吃过饭,我就尝尝味!”
    林放也不好跟老太太解释,他不是要吃,是打算拿回去种。
    芒果是最好种的,把芒果核剪开,取出饱满的种子,
    泡水发育以后,种下去就可以等待收获。
    菠萝麻烦一点,好在娄晓娥带回来的菠萝是带冠的。
    只要剪下它的冠头,去除多余的叶片,把带肉的部分浸泡在水里,
    过上7到10天等它生根,就可以重新种进土里。
    唯独香蕉比较麻烦,如今的香蕉都是选择和变异的三倍体,
    没有种子,主要靠分株种植,这得有香蕉树才行。
    单靠几根香蕉,种不出来。
    林放也无可奈何。
    回到西耳房,林放把房门一关,钻进了空间。
    第一时间就把菠萝和芒果种进了果园里。
    如今的空间有了四亩地,而且时间加速效果翻倍。
    对于林放来说,可操作空间总算是宽裕了许多。
    多出来的那一亩地,他全都给种上了红薯和土豆。
    今天出门的时候,他忘了买点玉米种子。
    要不然,这一亩地可以全部种玉米。
    在没有玉米种子的情况下,红薯和土豆作为替代品,还是挺称职的。
    种好农田,林放稍微巡视了一下,就进了畜栏。
    两头牦牛现在已经变成了4口之家,母牛早就没了当初的愤怒。
    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头温顺的母亲。
    母牛的哺乳期长达180天,一年的一半时间都可以取奶。
    要不是娄晓娥带回来的麦乳精,林放几乎错过这绝佳的补品来源。
    林放琢磨着,等空间攒够了文明余韵,
    可以考虑再强化一下畜栏,把牦牛居住区改造一下,
    最好弄出个自动取奶器出来,这样的话,
    就不会白白浪费那么多的牛奶。
    小牛的生长期比较漫长,差不多需要4年才能长成。
    好在它们生活在玉石空间里,大概5天左右,就能进入成年。
    林放试着挤了些牦牛奶出来放入竹盆里,然后就陷入了沉思。
    他以前没见过,完全没有想到,牦牛奶居然不是白的,
    而是淡淡的粉红色,虽说不仔细看,也跟白色的牛奶差不多。
    可粉红色……还是让林放暂时放下了尝尝的念头。
    他决定,还是把牦牛奶先做成奶粉再说。
    当然,他其实还有更广阔的选择,那就是羊奶!
    畜栏里羊群的数量极为可观,要不是林放有意控制数量,羊群早就超过了千头。
    虽说单头羊的奶水不多,可数量扩大到了几百头以后,产奶量更加可观。
    制作成奶粉,对林放来说,更是再简单不过。
    杀菌、脱水他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完成。
    不用加热就能萃取完成。
    于是,这一天,羊羔们就遭了秧。
    它们再也没办法从母羊身上吮吸到香甜的奶水。
    只能吸个寂寞,饿的咩咩叫。
    而羊奶全都被林放给取走,制成了羊奶粉,然后丢进了静止空间。
    牦牛奶粉也制作了一些,不过数量很少,林放万万没有想到。
    牦牛这么大的体型,居然产量只比一头母羊多一点点!
    于是,统共就只做出来1斤牦牛奶粉。
    但是羊奶粉,却有足足480斤!
    看到最后的奶粉数量对比,林放陷入了沉默。
    果然,这牦牛,还是养了吃肉比较划算!
    一头牦牛,体型是羊的10倍,产奶量居然才只是羊的1.2倍。
    林放觉得,牦牛应该为此感到羞愧。
    不过,考虑到用牦牛奶制作出来的酥油色泽鲜黄,味道香甜,口感极佳,
    他还是决定再给这些牦牛一个机会。
    酥油茶用来补身子还是不错的。
    以后多做一点,也可以让老太太身体更好一些。
    林放从空间里出来,便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秦淮茹站在门外,看到林放开门,她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
    “放子,我那边没什么事儿了,想着过来给你帮帮忙。
    鸡什么时候开始喂?”
    “外面站着干嘛?进来说话!”
    秦淮茹脸上的笑容一敛,化作了哀求,
    她细声细气的道:“放子,这会儿不行的,都在家呢!”
    林放只是想过过手瘾,缓解一下制奶的烦躁,
    倒也没想真个销魂,只是看到小寡妇可怜兮兮的模样,
    他心头反倒生出了几分干点什么的念头。
    林放低声道:“记住你现在的表情,晚上过来找我!”
    秦淮茹一张俏脸,迅速布满了红晕。
    她忍不住低啐了一声:“你这冤家,惯会作践人!”
    这下子,她更不敢进屋了。
    甚至都不敢站在游廊上,干脆落到了台阶下面。
    林放见状,又是心痒,又觉得好笑。
    到底,他还是暂时放了小寡妇一马。
    林放转身从竹柜里拿出两个口袋,交给秦淮茹道:“一天喂个两三次,
    芹菜剁碎,混着点红薯面就成。棒梗要是愿意,也可以捉点虫子喂鸡。
    我一天只要两个鸡蛋,多生下的,都是你的。”
    秦淮茹本来还有些心疼粮食,一听这话,顿时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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