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槐的喊声中,十七拿了刀,把西瓜切成五片,份量不偏不倚,惹得方槐连连称赞,说要跟他学功夫。
    “念书都不好好念,又想学别的了。”方倚秋道。
    方槐平日听课,经常走神,倒是方倚秋,在不忙时旁听,对明石清所提出的问题竟能解出一二,自此没人敢小看她。
    慕知雪和尉迟琳琅慢条斯理地吃着,宫中瓜果,多精致摆盘,像这般直来直往地享用倒是头一次。咀嚼之间,难免有汁水沾上脸颊,她倒是不怕,拿帕子擦去便是,就是不知慕知雪会如何处理?
    没等她弄清他会如何应对,方倚秋已递了只手绢过去,她有些紧张地笑道:“慕公子,若不嫌弃,便用它擦擦吧。”
    慕知雪道:“姑娘贴身之物,怀思不敢接受,用井水洗洗便是。”
    她讪讪道:“是奴婢逾矩了。”
    尉迟琳琅道:“倚秋,我能问你件事吗?你为何自称奴婢?若是雇佣的身份,大可不必如此谦卑。”
    方倚秋道:“奴婢在小姐面前,自然是......”
    “我自小,就在满是规矩的地方长大,好不容易出来喘口气,又遇见你这么合我眼缘的姑娘,便不希望再被规矩束缚着。”尉迟琳琅道。她性子温柔,却也固执。
    方倚秋笑着点点头,果然没再称奴婢。
    回宫路上,十七一改以往聒噪,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尉迟琳琅除了自己宫里的侍女乐阳,最亲近的不过十七,见他反常模样,好奇道:“今儿怎么了?往日回宫你是最开心的。”
    十七道:“这件事......不好同公主说。”
    尉迟琳琅道:“那便不说,也不要叹气。”
    他又道:“公主,今儿属下在河里贪凉,被方姑娘撞见了。”
    尉迟琳琅停下脚步,见他满脸通红,道:“你一个男子,瞧见便瞧见了,又能怎样?”
    十七急道:“不是,是属下......”
    “怎么了?”
    十七扭扭捏捏,半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只扔下一句“早知道不与公主说了。”飞奔不见。
    她一头雾水,好在已回了内宫,她走走停停,沿路宫人都诧异为何没有侍女跟在她身侧,她只道自己想静静。
    和她形单影只不同,前方软轿上的女子却是前呼后拥,尉迟琳琅微微屈身:“见过大姐姐。”
    尉迟瑾比她大上九岁,虽与她不怎么亲近,但向来对她温和,此时像是怒意未消,连回她都显得有些生硬。尉迟琳琅目送她轿辇离开,应是去天阙宫了。
    是找母皇吗......
    恰巧尉迟瑛邀她一起用晚膳,她把这事一说,尉迟瑛才告知她缘由。原来陛下有意替她招驸马,是青州一等贵族纪家二子。圣朝历代的公主,大都在十八岁时需招驸马,但前些年战事频繁,尉迟瑛在凉州监军,便错过了。
    “纪家向来不沾兵马,大姐长于兵营,自是不喜,去找母皇闹了,却是无用。”尉迟瑛淡淡道。
    尉迟琳琅却突然想起,春闱之时,她与宁远侯的私密事......正想着,看见一张红底烫金帖子,翻开来看,竟是宁远侯与北野公主的婚帖。
    直到她回了栖云宫,在自己这儿也找到帖子,才叹了口气,只觉感情一事真是复杂,书中讲的或含蓄或奔放,也不及自己体会过一遭来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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