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亲自选中了带过去的,与秦氏吩咐了跟过去的,到底不同。
    江云昭说道:“这便是我想求您的另外一件事了。有两桩婚事,还得你点了头才行。”
    语毕,她就将自己的打算讲与秦氏听。
    秦氏听闻她的安排,很是惊讶,“红霜那个就也罢了。怎地蔻丹……”
    “要我说,蔻丹的这门亲,比红霜的还好。不信你过几年看看。”江云昭笃定地道。
    秦氏仔细考虑了下,颔首道:“你既是打定主意,那便这样做罢。左右这几个都是实诚的孩子,跟你过去,我也放心。”
    吴管事和吴婶的儿子吴强,是蔻丹的表兄,已经在铺子里历练了多年,性子沉稳可靠。因着与他儿时定下婚约的女孩儿长大后身染疾病,眼见越来越不好,婚事就一直拖着没办。那女孩儿前年过世,吴家今年方才重提娶妻之事。
    江云昭将红霜许给了他。
    至于蔻丹,江云昭做主,将她许给了刘婶的二儿子刘立。
    这个少年先前只在门房里干活儿,虽说人缘极好,却没有太过出头。对于姑娘屋里的大丫鬟来说,这门亲事,刘立着实是高攀了。
    蔻丹私下里还半开玩笑地苦了脸说道:“姑娘,您看奴婢是个实心眼儿的,就给奴婢配个满嘴跑火车的。奴婢可不干。”
    话虽说得这般,但眼里却是盈盈笑意。
    江云昭知道蔻丹不过是这么一说,心里半点也不会对她有怨。
    ——一个到死都不肯说她半点不是的丫鬟,连命都能舍了,还有什么会怨她的?
    但江云昭不希望蔻丹出嫁的时候还心里忐忑,便与她说了心里话:“他虽然看着是个油嘴滑舌的,却是通晓人情世故。你性子耿直,有他在旁说和,不至于太过劳心。且他们一家都是老实人,无论口上怎样,心里都是实实在在的。人呐,不怕怎么说,但看怎么想、是个什么心思。刘立现在不够沉稳,待他在铺子里多历练几年,年岁大一些,便也好了。到时你再看他,又是不同。”
    蔻丹先前就很满意这桩亲事。旁的不说,刘婶一家都很实在,素来不会为难人。刘婶作为婆婆,更是和颜悦色,半点也不会给媳妇儿罪受。单单这一项,就比绝大多数人家好上太多了。
    而刘小二……
    想到那个眼中总是带了几分狡黠的机灵少年,蔻丹红了脸,嗔道:“姑娘您是算准了奴婢嘴笨,就只管笑话奴婢吧!”
    语毕,她转念一想,掩口笑道:“难怪姑娘能说出这番话来。姑爷可不就是口中不饶人,心里只惦记着姑娘一人么!”
    江云昭没料到被这丫鬟反咬一口,登时哭笑不得,怒视她一眼。仔细思量了下,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与蔻丹凑在一起直乐。
    至于红缨……
    她年岁不是特别大,此其一;再者,府里暂时还没有合适的人选。江云昭便想着,往后去了廖家再做打算。
    江云昭和廖鸿先定亲一事,其实并未走完过场。但是此事太后、皇帝和皇后都发了话了,还能有什么变数?故而大家早已默许。
    先前太后寻秦氏商议婚事的日期,不过是私下里提前商议好,并未走正式的流程。若是正式请期,需得下聘之后才会有媒人将红笺带去。
    江承晔大婚后十几日,便到了两家人廖家下聘的日子。
    到了这一天,当真是万人空巷,整个京城都轰动了。
    须知廖家这位世子爷,可是京城里一顶一出名的。且不说他平日里行为处事何等张扬,单就他拖了这么多年的婚事,就足够大家闲扯猜测上十几个时辰的。
    如今花开花落好几载,好不容易等到这位小爷能成亲要下聘了……
    大家还不得出去瞅瞅?
    于是从永乐王府绕绕弯弯到宁阳侯府,那么远的路程,每一条街上都站满了人,只留了中间一条过道,容许抬着嫁妆的人通行。
    江承晔看着源源不断抬过来的箱子,目瞪口呆,扭头去问江云昭:“他是户部的官儿吧?这得剥削了多少民脂民膏,才能凑起来这么些东西?”
    叶兰馨虽明知江承晔是在开玩笑,却还是忍不住推了他一下,柔声说道:“世子重视妹妹,这是好事。你何苦这样挖苦人?”
    若是以往的江承晔,哪里肯依?必然还得朝江云昭多抛一些言辞方才肯罢休。
    如今他却是摸摸脑袋,对着妻子嘿嘿一笑,就也不多言了。
    江云昭望见兄嫂和睦的模样,心里温暖。也懒得数那有多少箱子了,只侧过头与他们说着话。
    “昭儿!昭儿!”
    说话间,有清脆童声远远传来,大声地不断呼喊。
    江承晔不甚熟悉,江云昭却是瞬时间就认出了是陆元聪,忙迎了出去。
    陆元聪抱着个一尺见方的紫檀木盒子,正扯着嗓子乱叫,搭眼瞧见了江云昭,便笑得开怀。
    “鸿哥哥让我把这个带过来给你。喏!东西送到了,有没有茶水喝、点心吃?走了这么一路,我可是渴死了饿死了。”
    待到江云昭接过盒子后,陆元聪就拉着她的手,不住地软声说道。
    叶兰馨惊诧于皇帝陛下的胞弟居然在江云昭面前如此乖顺。江云昭却是惊讶,廖鸿先居然让陆元聪亲自出马来送一个盒子……
    “这里面是什么?”江云昭晃了晃盒子,没听到大的声响,便去问陆元聪。
    陆元聪接过叶兰馨捧上来的茶水,咕咚咕咚连喝好几口。掀掀眼皮朝那盒子看了眼,然后在身上摸了半天,掏出一把钥匙,递给江云昭,“你看看就知道了。”顿了顿,又道:“顶多让你娘瞧见就行。别让旁人看见。”
    江云昭愈发疑惑起来。
    很显然,陆元聪是知道里面是什么的。而他,是心甘情愿为了拿这个东西过来,特意跑这一趟。
    江云昭心下狐疑,领了他去屋里好生坐好,又命人给他拿来了果子点心。待到江承晔夫妇保证了会照顾好陆元聪,她这才拿了盒子与母亲一道去了屋内。
    不过是一尺见方的个紫檀木盒子,偏偏让陆元聪这位身份高贵的皇帝胞弟送来……
    秦氏知晓了此物来历后,沉吟了下,将屋内人尽数遣走,只留下她和江云昭,这才将盒子打开。
    盒内是一厚叠纸张。
    秦氏将纸张尽数拿出来,只看了一眼,动作便滞了下。稍停片刻,她大致翻看了下,挑挑眉,不动声色尽数放了回去,盖上盖子。
    她把盒子慢慢搁到桌上,推到江云昭面前。
    江云昭愈发疑惑起来。听秦氏说“你看看罢”,这才犹疑地掀开了盖子。
    这一瞧不要紧,登时把她惊住了。
    不敢置信地把盒内之物尽数拿出,江云昭越看越心惊。
    “母亲……这是……”
    “明粹坊的房契地契。”
    说起这个,秦氏当真是又震惊又感叹。她原先不知,那些产业竟然全是廖鸿先的。更加无法想象,他会做出如今这般举动。
    “他把明粹坊十二家铺子十八间作坊,全部过到你名下了。”
    ☆、第107章
    廖鸿先送的这个盒子,除了母女二人外,也只有江兴源知道。
    这事儿是秦氏私下里告诉他的。
    侯爷对于此事的反应,倒是颇为淡然。
    他端着茶水,半天一动不动。而后突然将茶盏搁下,笑道:“我早说过鸿先是个好孩子。你先前还不信,如今总该放心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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