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姜颂点了下头,什么?不对!“对什么对!幽都你也不能闯!”
    “你们这些魔人可真霸道。”桑行之瞥他一眼,啧啧道,“不守信用,胡搅蛮缠。倘若等下我也忘记,当年应承你们的究竟是幽都还是魔域,我可权当什么都没说过。”
    “……”
    姜颂心口在滴血,究竟是谁胡搅蛮缠,不守信用啊?
    但他非常清醒的闭嘴了,再说下去,谁知桑行之会将曾经的誓言歪曲成什么样子。到最后,指不定全成了他的错了。
    这位道君,瞧着出尘脱俗,实则毫无礼义廉耻啊。
    所以说强者不可怕,最怕强者不要脸啊。
    他日后还要去十洲三岛抓捕叛逃者,得罪了桑行之,以后没他好日子过啊。
    故而姜颂也懒得再管了,救出被困住的魔将之后,拖着他的领子便向幽都城内走:“罢了罢了,你赢了,你说幽都便是幽都,幽都以外随便逛去吧。”
    反正幽都以外,各有领主,他操哪门子闲心。
    即便是幽都城,他如今也不喜欢待。
    若不然,也不会连年在外奔波。
    桑行之指着姜颂的背影,低头对小青木道:“你瞧这人,非得费这诸多口舌,才肯承认自己健忘。所以说,老了就得服输哦。”
    小青木瞅他一眼:“头发都白了,我看你更老些吧。”
    “但我比他聪明。”
    “我比你还聪明。”
    “但你比我矮。”
    姜颂绷住唇,提着魔将继续朝前走。
    苏慕歌扶额:“师父,咱适可而止吧。”
    姜颂是个令她尊敬的好魔,苏慕歌打心眼儿里喜欢他。不过她也明白,师父这般,真真已是口下留情了。
    “阿笙,此地已没咱们的事儿,走了。”七夜瑾转头嘱咐九夜笙,自己则先走一步,“苏姑娘,就此别过,欠我的兔子肉,我总是要讨回来的。”
    “此番多谢了。”苏慕歌诚心再次致谢。
    无道既为她指明了医治殁的道路,她也没有理由再回枯葬山了。
    桑行之的目光,却落在七夜瑾手中的宝剑上:“你、等等。”
    七夜瑾滞了滞脚步,总归是元婴中境顶峰修为的修士,他不敢造次:“不知前辈有何事指教?”
    桑行之蹙了蹙眉:“你手中的剑,为何同我的承影,如此相似?”
    “承影?”七夜瑾露出些许不解,“此剑是我五十年前偶然得到的,非得认我为主,既甩不掉,便收下了,我为它取名跟屁虫,并不叫承影。”
    桑行之怔了怔。
    苏慕歌带着一丝猎奇的心理,一直盯着自家师父的脸,任何细微表情都不放过。她最近一直都在揣摩,七夜瑾五百岁,而师父五百年前来过魔界,说不定……
    果不其然,桑行之的视线,集中在他的容貌上。
    余下的其他人,看了看桑行之,又看了看七夜瑾,秦铮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东指西指:“师父,这个魔人同您长的,有几分相像哎!”
    “像么?”桑行之询问青木。
    “像。”青木点头,“像你年轻的时候。”
    “我最讨厌谁说这话。我这幅容貌,自二十岁起便未曾改变过,怎么就分年轻和年老?”桑行之的注意力似乎已经跑偏了,自顾自捏着下巴沉思,“莫非,心境真能改变一个人给旁人的印象不成?”
    “阿笙,走了。”
    七夜瑾便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
    九夜笙追了上去:“师兄,您真和那位道君长的像。”
    七夜瑾沉默良久:“人有相似,不奇怪。”
    *****
    就在桑行之出现后,程灵犀悄然隐身离开。或许是两位元婴大能只顾斗嘴,不曾注意,也或许是注意了,却懒得理她,总之她离开的十分顺畅。
    痕止不住的冷笑:“怎么舍得离开你的铮哥哥了?”
    “她和他师父都来了,哪里还有我的位置。”
    “他对你根本无心,你死缠烂打的真不烦吗?”
    痕这话不知说了多少遍,他最是讨厌此类小儿女的情感,或者说,在拥有永恒不灭灵体的超神器面前,所谓感情纯粹便是瞎扯淡,因此说起话来尖酸刻薄,“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什么爱不爱的,什么天长地久此情不渝的,在永恒面前,都只是一种假象。就像你们所信仰的神,你们觉得神是慈爱世人的,但神的本质是毁灭而并非创造!所谓七情六欲,不过只是优胜劣汰你们的毒药!傻x!”
    程灵犀远远望着幽都城墙:“弟子鲁钝,听不懂。”
    痕简直抓狂:“总之,你先将秦铮给我抛一边!现在当务之急,是阻止苏慕歌进入魔神殿!”
    “我为何要阻止她?”
    “我猜测,她是想入魔神殿强杀冰蚕蛇。那条蛇乃是至阴至寒之物,那丫头,八成是挖它灵魄来给殁疗伤。”
    “反正她中了血祭术,也快死了。”
    “一旦将殁给唤醒,你觉得她还死的掉?莫说修补受损的金丹,便是将人整个拆碎了重造,那也只是时间问题。”
    在痕的意识里,同人类沟通是件非常费劲儿的事儿,彼此认知的层次实在相差太远,“殁这个贱骨头,是个有恩必报的性子,倘若那丫头救醒了他,不管是不是他女儿,极有可能会被他带进零渡医治,那丫头反而因祸得福了。你知道零渡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吗,在那里,时间是永恒的,灵气是无杂质的,路边随便一颗果子都是上百万年份的。你今儿早见她进去,尚且在金丹初期,明儿早出来,呵呵呵,说不定就已经结婴咯。”
    程灵犀瞳孔一缩。
    痕似笑非笑,阴阳怪气儿地说:“待那时,你还想同她比,做梦吧你!”
    *****
    这厢桑行之几人返回住处。
    苏慕歌之前跟着桑行之游历二十年,自然知道桑行之所谓的住处是个什么意思。他有一座巴掌大的宝塔,随便寻个空地,吹口气,便可化为一座富丽堂皇的行宫。
    通常修者修到元婴大境界,这些俗物不过信手拈来。
    一别近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两个徒弟在劫难之中全都结成金丹,年岁之小,传出去不知又有多少人要艳羡桑行之命好。
    他倒是不以为意,因为本在意料之中。
    无论天分、悟性、气运,这两个小徒弟绝对是一等一的。
    最要紧的是,他桑行之就是命好。
    不过既然身为人家师父,还是要听两人讲一讲结丹的经历。毕竟结丹对于一名修士而言,绝非一桩小事,极其容易滋生困惑。
    这在十洲三岛是个传统。
    “什么传统,分明就是师父您的窥私欲作祟吧?”秦铮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你不要不知好歹。”苏慕歌给他一记暴栗,“不知多少人等着师父指点一二。”
    “反正我不想说。”秦铮固执的将脸转向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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