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兰桡问道:“哪一天?怎么不见得?她是走了么?”那宫女道:“奴婢也不知她去了哪里,起初还以为她是跟往常一样又躲起来偷懒了,后来一连过了两天都没见着她……哦,对了,是在师公子回来的那天……”
    陈兰桡一惊。那宫女道:“没错,就是那天……原本看她在,后来就急匆匆地跑的不见人影。”
    陈兰桡愣了愣,心道:“难道蓉蓉是趁着神光哥哥进宫,宫内一团混乱的时候跑了?唉,希望她安好。”
    陈兰桡回到宫中,才坐定,就见紫姬从外而来,问道:“殿下回来了,找到你要找的那人了么?”陈兰桡摇头。紫姬笑道:“后苑所住的都是些杂役,公主何苦为他们操心。”
    陈兰桡道:“不要这么说,我有个朋友住在那里。”紫姬面露惊奇之色:“公主还跟那些人交朋友?”
    霜影听了,便对陈兰桡道:“原来之前殿下忽然不见,就是跑到后苑见那个人去了?哼,从来也不跟我说……上回燕归殿下还问过我呢。”
    陈兰桡猛地抬头:“怎么燕归问过你这个?”
    霜影才要回答,紫姬咳嗽了声,道:“是啊,他也这么问过我,我也都不知道为何……殿下还没说你那朋友是什么人呢。”
    霜影这才没说话,也眼巴巴看着陈兰桡。陈兰桡道:“她是做杂役的小宫女,叫蓉蓉,人很好的,可刚才我去问都说她不见了,或许是出宫去了。”
    霜影问道:“殿下,我见过她吗?”陈兰桡想了想:“你该见过的,就是那次有人欺负她,正好给我撞上了……”
    霜影回忆了一下:“啊,原来就是她啊……”抓抓额角,不说话了。
    紫姬在旁边静静看着,嘴角微微上扬。
    入夜时分,忽然有地动之意,陈兰桡反应极快,冲到殿门口,向着云郡的方向张望,心中狂跳不已。
    这一夜她辗转反侧,无法安宁,知道云郡那边必然战事已起。到了第二天绝早,果然有消息传来,云郡那边传信,公子燕归已经发动了攻势,一夜鏖战不休。
    这消息让陈兰桡心头惶惶然,十分难受。但是刚收到这消息不久,太子琪那边就派了人来,催促质子出发前往北都。
    而且这一次出发,太子琪也会随之一并回国,原因不明。
    陈兰桡早就有所准备,稍作收拾,便已妥当,只不放心思奴。正欲去看,走到中途,正看到前方来人,当前一位,正是她的嫂子,怀中抱着思奴。
    陈兰桡行了礼,问道:“嫂子……这是要去哪里?”
    旁边的宫女低声回道:“殿下,太子妃是要一并护送小殿下去北都。”因为陈王归来,所以这些人便仍用旧称称呼。
    陈兰桡震惊,拧眉道:“嫂子,这是为何?父王跟哥哥都说让你留下的。”
    王后淡淡一笑:“兰桡,是我去求的太子琪,得了他的允许,你放心,这次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了。”
    陈兰桡心头一沉:“你求的太子琪?你……”
    王后道:“你不帮我去求燕归殿下,我只有自己想办法了,这样一来,不是两全齐美吗?”她说完之后,向着陈兰桡点了点头,抱着思奴带人径直离开。
    陈兰桡回头,有些不敢置信,但已是骑虎难下,只好镇定心神,大不了走一步看一步……她若有所思,将出殿时候,便见父王跟陈源都已经等在彼处。
    两 下见了,自然又忍不住泪珠潸然。陈兰桡因怕他们担忧,故而强忍着欲哭之意,只是带笑安抚告别。末了陈源将她一抱,道:“我也是才知道你嫂子任性妄为,她是 怕早给我们知道了,我们会拦着她……如此倒也没有法子,由得她去吧,若是路上……或者到了北都有什么岔子,兰桡……你不用为难……”
    陈源将她放开,又拍拍她的肩膀:“哥哥只希望有朝一日,咱们能够再好好地重逢……兰桡,不管如何,别忘了哥哥跟父王。”说了这句,便别转脸去。
    别离之际,陈兰桡心中很不好过,那边太子琪的人前来催促,陈兰桡便狠下心来,转身之际,却又停步,回过身来,跪地向着两人重行了礼,才去登车。
    那边王后缓步过来,向着陈王见礼,又对陈源道:“妾身就此别过了。”陈源神色复杂:“你竟如此……我也无话,你多保重……”
    王后也并无什么悲戚之色,抱着思奴,便登了车。
    车驾徐徐离开,陈源万分不舍,往前一步,只觉胸口伤痛隐隐,陈王忙拉住他,两人目送车驾远去,旁边等待的士兵有些不耐烦,喝道:“行了,快些回宫吧!”
    陈源见这些魏人很是无礼,便面露不忿之色,那人察觉,正要发难,却听有人道:“休得对陈王殿下跟太子殿下无礼。”
    众人回头,却见是程立雪将军策马而来,他是魏帝亲封的庆城总领,除了太子琪跟公子燕归,数他最大。而如今太子琪也要跟随车驾回北都,公子燕归又在云郡,两人离开之后,庆城便是在他掌控之中,当下那些人不敢怠慢,忙见礼。
    程立雪看向陈王跟陈源,道:“两位请放心,公主会平平安安到达北都的。”陈王见他态度温和,便道:“多谢将军吉言。”
    陈源在旁,打量着程立雪,见他不像是其他魏国军士般骄横跋扈,心道:“当初兰桡校场跟他比试,让他颜面无存,没想到他竟不计前嫌,倒也是个大丈夫。”却不知道,陈兰桡离开之前早就交代过了。
    车驾一行,浩浩荡荡也有二三百人,离开庆城往北都方向进发,头两日倒也安闲无事,到了第三日上,却出了事端。
    太子琪这次离开庆城,选了几个可心意的妃嫔跟随,一路上在车内胡天胡地地嬉闹,这一日,忽然觉得厌倦,心中惦记着陈兰桡,但想要动手,又有些不敢。
    驻扎小郡之时,太子琪无意中看到王后抱着小思奴,那副情态,倒也颇为入眼,便生邪念。
    此事陈兰桡原本并不知晓,只是入夜之后,王后的贴身宫女前来,哭道:“殿下快救救娘娘吧!”
    陈兰桡翻身坐起:“说什么?”那宫女道:“太子殿下忽然闯入,强行调戏。殿下快去看看吧……再耽搁怕就迟了……”
    陈兰桡不敢怠慢,忙拉了件衣裳披好,就冲出去,一路风驰电掣,到了殿门口,就听一声惨叫。
    她心惊肉跳,跃进去后,却见王后倒在地上,太子琪的贴身侍卫马跃手握一把匕首,刀刃滴血,而太子琪斜躺旁边,正挣扎起身,指着王后怒喝道:“贱婢……你不想活了!”
    此刻外间的侍卫也纷纷进内,陈兰桡忙先去扶起王后:“嫂子?”
    王后缓缓抬头,脸色苍白如鬼,见了陈兰桡,如见救星,忙死死地握住她手:“兰桡,救我!”
    ☆、第46章
    太子琪捂着肩头伤口,痛不可挡,骂道:“谁也救不了你!给我把这贱人乱棍打死!”
    几名侍卫上前便要拉人,陈兰桡起身拦住:“住手!”一名侍卫仍然闯来,陈兰桡擒住他的手腕,使了个“四两拨千斤”的手法,顺势轻轻将此人扔了出去。
    太子琪怒道:“陈兰桡,我看在燕归面上才不为难你,你休要在此撒野!惹急了我,我让你们一个都逃不脱!”他叫嚣几句,伤口极痛,忍不住又哀叫起来。
    陈兰桡道:“是魏国皇帝下旨让我们前往北都,你却对我们的王后无礼,竟然说我撒野,等到了北都,我倒要把此事向皇帝陛下禀明,看看皇帝是不是也会如你一般不知礼数!”
    太子琪闻言心惊,他虽然在外无法无天,但是最忌惮害怕者就是魏帝,之前在北都的时候,也都是一副恭谨温良的假面,又加上有他母后的支持,才哄得魏帝格外喜欢他。
    如今听说陈兰桡要去告状,正好掐中他的软肋。但毕竟此刻天高皇帝远,太子琪心中畏惧,却更是勃然大怒:“好哇,你这臭丫头,现在就想利用我父皇来压制我……”他眼珠一转,忽然笑道:“我知道了,你嫁了燕归,所以当然要向着他了……”
    陈兰桡道:“你瞎说什么?”
    太子琪一拍桌子:“难道不是吗?明明已经跟师神光走了,居然又跑回来,你说,燕归有什么好让你这样心甘情愿?”
    陈兰桡见他满口胡言,心知跟他并无道理可讲,索性便道:“燕归倒也没什么好,但偏入我的眼!哈哈。”
    此刻马跃给太子琪检查了伤口,幸好只是划伤而已,并无大碍,于是便匆匆上药包扎起来。太子琪松了口气,听了陈兰桡这般说,却又生怒意:“你这贱人!你以为我不敢动你吗?”
    陈兰桡道:“我是皇帝要的陈国质子,你伤我分毫,就是违抗圣旨!皇帝一怒,你的太子之位怕是不保。”
    太子琪最怕的就是自己的地位动摇,指着陈兰桡,道:“你……你……”他本想一坏到底,索性撕破脸,但是马跃在旁轻轻咳嗽了声,太子琪一愣,想到魏帝在圣旨中所交代的,顿时舌尖一卷,不敢说出狠话。
    太 子琪磨了磨牙,冷笑道:“瞧你这了不得的样儿,还真以为自己嫁给燕归了呢,告诉你,那只是燕归胡闹,我纵容他而已,这件事儿父皇又不知道,回到北都,还指 不定怎么样……父皇若是不瞒,随时都可以制燕归的罪!他仗着自己有点儿军功就飘飘然,只怕军功都抵不过他胡作非为的罪责。到时候你可别哭。”
    陈兰桡心里抽了抽:“我相信皇帝不是瞎子,自己有眼会看好人坏人。不用殿下提醒。”
    太子琪见她不卑不亢,也无害怕之色,但从未有任何女人在他面前如此张狂,更是让他深深牙痒,不知是爱多点还是恨多点。
    太子琪定了定神,目光从陈兰桡面上移开,转到地上王后身上,便狞笑道:“那好,我动不了你,她却不是父皇所要的人,我爱把她如何都成。”
    陈兰桡一惊,太子琪已唤道:“把这贱人的衣裳剥了,拉出去鞭打,看看以后还有谁敢行刺孤!”
    侍卫们复围上来,王后惨叫了声,拼命挣扎。
    陈兰桡怒道:“不行!”身形闪动,把当前两名侍卫拍开,其他的人见状,面面相觑,不敢靠前:方才陈兰桡跟太子琪对话众人都听得明白,都知道她身份紧要,若不慎伤了,却扛不起这责任。
    太子琪道:“马跃,你是死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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