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必须拦住他们!
    曾参已经感觉到可怕之处,他本以为一天的时间,程知远根本拿不出什么本事,但结果,却给了他响亮的一巴掌。
    巨大的气运流逝让曾参震惊,而足足有二十万人的名字开始造反!
    不,是“起义”!
    那些被万民录隐藏起来的,不列万民之中的王侯将相们,他们的名字出现了,他们的名字首当其冲,将要被拉下来!坠下云端!
    曾参对程知远问:“你和他们说了杀猪的道理,你还说了什么?!”
    程知远还说了理所应当四个字。
    天子派来诸侯,诸侯派来大夫,本来就是来治理万民的,他们理当勤恳,但什么时候,天子派来诸侯,变成了压迫,诸侯派来了士大夫,变成了剥削?
    这一切为什么理所当然呢?
    程知远文了庶人们。
    “从来如此,便对吗?”
    “自三代时,从未有过这般荒唐的事情,尧使大羿拯救苍生于水火,舜制定道德死后埋于山野之间,禹治水十三年走的腿都罗圈,三代的君主从来没有要求万民为他们做什么,反而是他们一直都在为了万民而奔波。”
    “因为他们认为,自己坐在天下之主的位置上,总要做些事情。”
    “万民能够开心,那是对他们治理的最大肯定。”
    “但是夏启开始,一切变了,子民是天子的子民,而三代时,子民只是自己。”
    是啊,三代能够做到的事情,为什么夏商周做不到呢?
    是天下变了吗?可天下依旧是那个天下啊。
    是制度变了,是阶级变了,是社会的意识形态变了。
    但程知远没有把这些话对曾参说,因为程知远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今天便不会再多说一个字。
    曾参的身影从山河简犊中消失,但是下一瞬间,他听到了无数的呵骂声!
    庶人们的浪潮很平静,但却带有一股力量,王后将相的名字们用呵骂,威胁,利诱,以不同的句子来分化拉拢,试图让这些庶人们“清醒”过来。
    “我们很清醒。”
    庶人们如此说,并且杀掉了一个威胁者。
    他们继续向前推进,并且不断宣扬他们的道理。
    “这是什么!”
    曾参回到现实,真身猛地站起来了,圣人的威压浩瀚磅礴,周遭的圣人们都出声劝阻。
    “曾师!不必如此紧张!”
    子思开口:“我们的道理也是利于民众的,圣人与平民同,程知远是在诡辩,不要乱了阵脚。”
    子循道:“自古以来,圣贤治理天下还没有不和平的,庶人们只是被诡辩蒙蔽了。”
    南宫适道:“我们是为了万民而聚集起来的。”
    澹台灭明道:“过去也有国人驱逐国君的事情发生的,我们是为了万民,同样不是为了贵族。”
    曾参:“不是的!你们都错了!”
    曾参怒喝道:“程知远,你和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东西!”
    “我们一心一意为了万民,难道我们不是在效法三代吗!”
    “人间的乐土被打破,老有所依,饿有所食,饥有所饮,冷有所穿,他们还想要什么!”
    “要权利吗!我看到他们在争取权利!”
    曾参毫不客气,指着程知远的脑门开骂:“你用一己之私,霍乱了本来安静的乐土!万民录因你而污浊!”
    程知远抬头:“权利是不当拿回来的吗?”
    曾参:“这本是国之诸侯,天子,士大夫该有的东西,我也是穷苦出身,但整个士大夫都是有错的吗?!”
    “难道夏桀犯了错,会说夏启就是错的?难道纣王犯了错,就要说商汤也是罪人?”
    程知远道:“那,权利是不当争取的吗?”
    曾参:“庶人想要权利,那就应该为了成为国人而去奋斗!”
    程知远:“不,我说的不是这个。”
    曾参:“你说的……”
    程知远:“奴隶就算了,但是劳作者,庶人承担了最重的徭役,缴纳着最多的赋税,耕耘着最多的田地,被征召为次数最多的士兵,但他们的地位依旧低贱。”
    曾参说不出话了,他一瞬间哑然了,因为这难道不是本就如此的吗?
    他也穷苦,但庶人也是可以改变阶层的。
    通过圣门。
    一个社会,必须要有巨量的劳动者。
    “但他们有财货,并不是没有报酬!如果说是因为粮食的价格太低而动怒,那么调控就行了!”
    “如果是为了知识,那么圣门永远都是敞开的!”
    “如果仅仅是为了反对上层的统治者们,那么王侯将相难道做错了什么吗!这难道不是违反德与礼的吗!”
    “他们本来就已经过的很好,现在你却让他们进行愚蠢的暴动,这难道不是比秦国所做的事情更加恶劣吗!”
    “连天子连人祖的后裔都不尊敬了吗!”
    程知远道:“圣门打开了求学的路,但没有打开全部,我所做的,是把剩下半条,仲尼不敢打开的,给打开了而已。”
    “人祖是值得尊敬的,但暴动也不是愚蠢的。”
    程知远问曾参:“三代的时候,一个部族有什么权利?”
    “部族中大部分人都是平等的,土地属于所有人,老人会帮助年幼者,巫掌握着生产资料,但不会侵吞而是为了部族而使用它们,所以生产资料属于部族全体。”
    “到了商代呢?”
    “巫开始侵吞生产资料了,于是商帝武丁打压他们,武乙毁灭他们,到了纣王的时候,连鬼神的祭祀都废掉了,巫祝们走投无路,把国家的一切秘密卖给了周。”
    “为什么三代和商的巫祝,会如此天差地别?”
    程知远问:“他们失去了什么权利?为什么民众拥戴的人也变了?仅仅是因为武丁武乙纣王他们是天子的原因吗?”
    曾参答不上来,但总觉得这是有问题的。
    程知远:“三代的时候,天子也要劳作,夏代的时候,天子已不劳作了,到了商,诸侯与贵族开始不劳作了,而到了周,士大夫也不劳作了,但春秋时,士大夫里也依旧有农人、奴隶出身的,而国人也会耕耘。”
    “那么下一代呢?或许秦依旧认为劳作是宝贵的,但是秦之后呢?”
    “会不会从有一代开始,认为农人的身份是卑贱的,是不堪入眼的呢!”
    曾参勃然大怒:“这种事情,绝不可能发生,只要粮食还存在一日!难道人们都不吃粮食,而去吃土吗!那那个时候,差不多农人也就没有地位了!”
    程知远却是反问:“真的不会发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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