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鼓,礼,乐。
    白鹿宫从没有过如此的戒备与严肃。
    八脉最后的比试,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到来。
    过去的计划已经赶不上时代的变化,八脉的弟子,各位圣人麾下的势力,在浩大的钟鼓声中,从白鹿宫的山门处,熙熙攘攘的走了进来!
    人头攒动,每个人都是神情严肃,凡是能来到这里的人,都不是普通的弟子。
    陈相坐镇在山门处,他抬起头,看到了子思。
    “嘿!”
    不屑的笑声毫不遮掩,子思的身边,数位圣人冷眼相看。
    曾参,南宫,澹台,他们都在。
    “见过述圣!”
    陈相冷笑之后,还是得向他行礼,毕竟礼不可废,就如同当年仲尼再不喜欢阳货,还是被他坑的必须去见他一样。
    子思还了一礼。
    “八脉中人,笑到最后的,恐怕不一定是你。”
    子思身后,传来声音。
    漆雕晖来了,憋着一股怒气,而曾参他们看向漆雕晖的目光,无悲无喜。
    “漆雕,无礼了。”
    曾参说了一句,声音苍老,但却中气十足。
    “无礼?!哈!”
    漆雕晖怒叹道:“乱秦之事,尚无说法,曾参!我还尊你一声曾子!你可有脸吗,出入秦国,遮掩身形,取走随侯珠,偷偷摸摸,这岂是大丈夫,岂是君子所为!”
    曾参面不改色:“随侯珠本就是儒门至宝,既是我门所得,便为我门所有,君子?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有何不可?”
    曾参道:“秦乃虎狼之国,能知几分仁义道德?”
    漆雕晖气红了脸,正是怒发冲冠,而南宫,澹台等圣人也都冷眼相看。
    子思却不想和漆雕晖掰扯。
    他向白鹿宫深处走去。
    “漆雕,这一次,八脉本就当有一个决断,你要算算结果来源,不急躁,因为我们也正要这么做。”
    “陈年旧事,当好好拿出来看看,过去的,现在的,都要有个说法,然后,才有未来的。”
    “这一次之后,天下儒门,未必还有你们的位置。”
    漆雕道:“曾参,曾参!你是老糊涂了,儒门的道理,天下没有人敢于深用,我们是不是儒门,看的恰恰是过去,过去决定现在,有没有我们的位置,也不是由你说了算的!”
    门前的冲突眼看一触即发,这时候,山道上走来了一个目盲的老人。
    子夏。
    他被杨乐搀扶着,动作显得有些不利索。
    “子夏。”
    子思回过头,看到这个目盲的老人,十分感慨。
    昔年老友,同门师兄弟,今日已经皆成古人。
    “儒家八脉……”
    子思的声音有些伤感。
    “说到底,不过是一群古人在争罢了。”
    ————
    “圣人说到底都是古人。”
    舞是一个儒生,他出生低微,母亲曾经为人做过舞女,后来齐国短暂毁灭,他的母亲出逃,嫁给一个黔首,生下了他。
    直到如今的齐王复国之后,他回到齐国,遇到一个老儒……总之,经历了很多事情,最后拜在儒门。
    他的老师是齐国的一个官吏,据说老师的老师的老师,也就是师祖是七十二圣贤中的子羔,只是他并没有亲眼见过。
    他同时也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子羔一脉是做官最多的,他从小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成为人上人,不再受颠沛流离之苦。
    周朝,这确实是一个王侯将相真有种的时代,出身不好,一切不好,六国大多数看重身份,齐国还算好一点,有知识就能得到尊重,还有稷下学宫。
    如果不懂知识,最好是加入秦国。
    “我来白鹿宫是想要看看能不能遇到师祖,不是说儒门圣人都会来吗……”
    “我是哪一脉?我也不知道,师祖在哪一脉,我就是哪一脉了。”
    舞皱着眉头,询问身边的人,该说是少年还是青年?
    “你老师呢,没和你一起来?怎么,难不成你也是和我一样来找自家师祖的?”
    程知远摇了摇头。
    “我家老师比我先来,我处理了一些事情,这才姗姗来迟。”
    舞顿时不满:“这可真是无礼,儒家最讲究礼仪,哪里有老师独自先走,弟子后头才到的道理呢?”
    程知远:“是啊,确实是没有这个道理……但我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一点,处理很多简犊。”
    舞有些揶揄,轻声一言:“咦?处理简犊,难道你是小官吏吗?”
    程知远道:“不是,我就是个穷教书的。”
    舞哦了一声,心中不免嘀咕,穷教书的,有什么可处理的繁忙简犊?
    程知远看到他那种神情,补了一句:“其实是批改作业来的。”
    舞皱了皱眉,似乎理解了一些。
    但他很快却又摇了摇头:“教书没有前途,祖师子羔,也是最后才去教书的,像是我们这么年轻的人,当然要抱着扬名四海的意气!”
    “老人教书,是为了传承学识,而我们,应该盼着出人头地去。”
    “像是这一次,若是我为祖师所在的一方争光添彩,拿到了那柄武王钺,昭示儒门正统在我……”
    舞说着,开始兴奋,连气息都有些粗重起来。
    程知远有些奇怪,这小子凭什么这么轻易就觉得自己一定能拿到黄钺?
    自学考试上来的和系统学校出来的高材生比拼,没有太大优势吧。
    正当程知远想要问一问他这个迷之自信从何而来的时候,舞倒是又开口了:
    “对了。”
    舞皱起眉头,对程知远道:“你说你是穷教书的,那你老师估计也不是八脉里面的重要弟子,咱们虽然初次见面,但遇到就是缘分,我还是要送你一些忠告。”
    程知远道:“洗耳恭听。”
    舞严肃道:“八脉弟子,多数自视甚高,脾气不好的,言辞激烈的,听说也有很多,到时候你跟着我,少说多看,不要贸然出风头。”
    程知远很认真且很真诚的点头:“多谢,多谢。”
    舞颔首:“嗯,知道就好。”
    “我虽然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圣门大会,但是我有一个朋友,他正是白鹿宫中的弟子,届时可请他为我们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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