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通天来到吐蕃已经接近半年时光,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此时的侯通天身材又高大许多,最近半个月也不曾整理须发,此时已经又换上了楚巴大袍,腰胯长刀,看着身高八尺,须发皆张,虽有些成熟气质,只是眉目间看是个青年人,打眼看去俨然是个吐蕃豪气的郎君。
    老侯见那个年轻护卫调笑自己,也不生气,撇着半生不熟的吐蕃腔调的神州官话说道:“呢么,这位大魏国的大哥,你们是两国的行商吗?呢么小弟我是吐蕃多玛地人士,名叫支物次松,因为家中遭了匪患,只得去大魏投奔亲友,不知道几位大哥可否行个方便,让小弟随行,也好在这卖命路上有个照应。”
    “多玛地不是一贯平稳吗?”
    一旁年纪大些的护卫突然插嘴道:“嗨,五子,好像咱们是听说卓尔巴山前段时间来了个两个大喇嘛把山上的黑巫教等一大帮山贼土匪都打得稀巴烂,多玛地就在那附近,定然是山上逃下来的贼人做的好事,我看这位吐蕃小哥也是富家出身,不妨做个好事,给掌柜的回报一声。”
    名叫五子的年轻护卫点点头,道:“我去给掌柜的说一声,你在这等着。”
    侯通天微笑着从怀里拿出两颗银馃子,一颗约摸着有七八钱重,给两人递过去,笑道,“呢么,怎么好叫两位大哥白跑一趟,请二位多多帮忙。”
    “这小子倒是上道。放心吧。”
    两人笑眯眯的接过银子,转身去了最前面的马车处,侯通天看着从车上下来了一个身材五短的男子? 年级约有五十多岁? 须发花白,两名护卫果然是收了钱好办事? 侯通天听着他们说了好一番好话? 那掌柜的才不耐烦的摆摆手,让他们把侯通天带过去。
    两人走回来先是说黄掌柜的如何不愿意? 二人又是如何苦口婆心劝谏,这才同意见见? 又嘱咐老侯万万不可胡言乱语? 若是自己说错话得罪了黄掌柜的,不被收留,那银子是不退的。
    侯通天也不管两人的小九九,跟着走到马车处? 就听到车里传出一个尖细的嗓音:“你就是那个想跟着去大魏的吐蕃人?”
    “呢么正是我。”侯通天瞪着大眼看着黄掌柜的掀开门帘从车里钻出来? 大喇喇的说道,“请黄掌柜的行个方便。”
    黄掌柜的皱了皱眉头,心中暗自鄙夷蛮夷之人不通礼数,有心拒绝但见侯通天穿着打扮并非农奴,兴许有点银两? 就耐住性子,问道:“小兄弟你看我这一队行脚商? 每日的吃喝花销绝非易事,你怎么好平白的跟着我们?”
    侯通天从怀里抓出一把银馃子? 哈哈笑道:“呢么我怎么好白白跟从,这是路上吃喝的资费? 还请黄掌柜的收下。”
    黄掌柜的自幼就是在账房长大的老油子? 看一眼就知道那一把碎银子当在十两左右? 也足够自己喝上几壶好酒了,就面色一变,喜滋滋的接过银子,吩咐道:“你这几日就跟着我这商队,不可随意走动,那后边有两个平板车,有几个大魏人,也是搭伙跟着回去的,你过去就是。”
    侯通天转头看去,果然见到一个破烂板车上坐着三个孩子,推板车的是一对夫妇,看衣着也不是富裕人,板车旁边还有一个带发箍的头陀,看着面黄肌瘦,估计是个苦行僧。
    背着小包袱侯通天三两步走过去,也许是很少见到吐蕃人要往大魏去,夫妇和头陀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侯通天先是给几人双手合十打个招呼,慌得两夫妇手忙脚乱的还礼,头陀则也回了个佛礼。
    板车上坐着的三个孩子有两个才一二岁,还十分怕生,见到侯通天就不敢乱动,剩下个大点的是个女孩,有六七岁的年纪,长得黑瘦,只是两个眼睛又大又亮,看着侯通天骨碌碌的乱转,显得十分灵动。
    当天黄昏时分,侯通天就跟随着车队到了大魏境内,估计这明天中午就能到西平府下辖的西平县。
    “天色黑了,你们跟紧前边的车,再走半个时辰就能到一个山神庙了,咱们就在那歇息一晚。”
    黄掌柜让一名护卫过来给侯通天几人说了一声,同时扔给早就干渴难耐的两夫妻一袋水,道:“推了一天车了,你俩也喝口水歇歇。”
    “谢谢大哥!”两夫妇感恩戴德的接过水袋,小心翼翼的将护卫送走,才打开水袋小口的喝了几下,然后就塞给了早就饥渴难耐的大女儿。
    看着女孩吸允着水袋,侯通天心中不免泛起波澜,伸手从包袱里抓出一个小皮包,那是装糌粑的一个干粮袋,比划了一下要递给小女孩。
    小女孩瞪着大眼睛,看着爸爸妈妈,怯生生说道:“阿妈,这个大叔给我东西。”
    两夫妇面面相觑,男子上前慌忙躬身道:“兄弟,咱们也不认识,我们怎么好收你东西,还请拿回去吧。”
    侯通天一拍腰间长刀,瞪眼道:“呢么!你瞧不起吐蕃人?”
    男子吓得面头大汗,躬身道:“不敢不敢!我们收下就是。”
    “给孩子吃。”
    侯通天说着就看到小女孩在对自己做鬼脸,似乎在埋怨自己吓到了她的爸爸妈妈。
    两夫妇这才千恩万谢的拿着糌粑捏捏喂给大闺女,剩下的也不舍得吃,悄悄藏了起来,准备当做明天的口粮。
    侯通天如何看不到这些小动作,只是心里长叹一声,想起了自己的前尘往事,一边的头陀也似乎察觉到了,长叹一声道:“众生皆苦!”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等到金乌西坠,玉兔初升的时候,侯通天就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欢呼,声音中还有黄掌柜训斥人的声音,老侯就知道是到了那个山神庙了。
    果然走了不到一刻钟,就看见一个破破烂烂的庙宇,门前点着两盏煤油灯,灯火在夜风里摇曳着,把人影拉的忽远忽近。
    黄掌柜的正站在庙宇门前和一个样貌奇丑满头癞子的瘦弱老庙祝说着话。
    只是任黄掌柜的说什么,那个老庙祝只是摇头点头,口里啊啊做声,只把黄掌柜气的连连摆手,最后径直走进了庙里。
    “原来这个庙祝是个聋哑人,实在可怜!”两夫妇也抱着两个孩子搀扶着走进来,看着老庙祝的可怜样,妇女似乎想起自家事,叹息道。
    那男子则有些诧异,低声道:“三年前咱们西行的时候这个庙还算整洁雄壮,现在却破败了,当年那庙祝还是个庄稼汉,没想到不过数年时光就光景大为不同了……可惜……”
    两夫妇说着似乎想起了悲伤事,心情又低落许多,之后板车上的女儿此时却下了车,蹦蹦跳跳的跟在父母身后,好奇的大眼睛乱转,似乎这个山神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新鲜。
    众人钻进山神庙,小小的庙宇顿时热闹起来,几个素来有些厨艺的护卫去打水来烧火做饭,剩下的人有的去捡柴,有的则去喂马。
    过了一会,空气中到处弥漫着肉汤的香气,两夫妇和他们的大女儿忍不住盯着呲溜呲溜喝肉汤的黄掌柜出神的看着,而头陀则面无表情的啃着手中的荞麦饼。
    似乎被看的不好意思了,黄掌柜的让人给夫妇俩送来了一碗肉汤和两块面饼,两人千恩万谢后才小心翼翼的喂女儿吃下,结果闺女只吃了三口就推说饱了,如何也不再吃,两人这才将剩下的面饼肉汤分吃掉。
    侯通天此时已经是后天大圆满,对于口舌之欲早已置之度外,所以不过胡乱塞了几口糌粑就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老侯如今只差一步真气转化就可跨入先天境界,但是苦于没有高等内功心法而难以提升,本来依靠柳利人所赠的打渔收网功只需静坐修行,积攒几年应当可以突破,毕竟此功法与黄龙帮功法颇有共通之处,转化提升也不是难事,但是侯通天强敌环绕,危机四伏,如何能耗得起时光?
    如果转修龟甲蛇影玄功也能踏足先天,可是纵然此功法比打渔功强一些也未入地级中上品,想要靠这两门功法突破先天不光费时还需极高的悟性和机缘。
    也许是侯通天机缘未至,也许是他悟性不够,反正老侯觉得要是依靠这两部玄功自己一年半载是没有突破的可能。
    不过老侯也并不心急,因为他得水府滋精神功助力已经逐步踏足了先天境界,再结合元水重掌面对先天外景的高人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况且此时正在看得武道系统的推演图已经快要圆满,那一部和自己黄龙帮武学最为贴合的地级中品武学游鱼化龙功用不了几天就能完成了,凭此功法应当可以迅速转化真气,踏足先天了。
    到时候得了先天功法突破境界,再凭借元水重掌,侯通天自信突破先天不是难事,待回到阳山郡就是重整河山,游鱼化龙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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