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匕首,中间是中空的,可以储存红色的颜料水。
    匕首柄就是一个中空的橡皮套,里面储存着红色颜料水。用力一捏,颜料水就顺着匕首里中空的通道流出来了。
    这东西是刘进买了来闹着玩的,高崎看见过。当埋伏下的小弟告诉他,刘经理讨好陶洁,有些不怀好意的时候,高崎想到的,还是他做混混的套路。
    刘经理有着南方人的精明与滑头,同样也有着南方人的胆小。
    被高崎从南方请过来之后,兴许是他也让高崎憨厚木讷的外表给欺骗了,觉得北方人不过如此,就有些张狂起来,谁都不服,谁都敢训。
    他的确有很多经营酒店的经验,这一点,聚香坊里没有人能够比得上他。
    看在要跟他学管理经验的份上,多少的张狂点,高崎也就忍了。可明明他已经知道陶洁是老板娘了,还敢肆无忌惮地套近乎,占便宜,这个高崎肯定就不忍他了。
    高崎的混混思维,在外人看来,都是比较奇葩的。他知道陶洁有分寸,不会让这家伙真占了便宜,也并不着急。
    先是哄着他,把老婆孩子都接过来,然后就图穷匕首见,给他来了那么一手。
    毛巾里,事先包好一块浸饱了红颜料水的棉球,高崎把毛巾捂在那个假伤口上,手用力,棉球里的红颜料水就从毛巾里渗出来。
    刘经理哪里见过这个?当时就给吓傻了。
    高崎的目的,就是让他害怕他。害怕他了,他也就不敢再去撩拨陶洁了。
    这就是混混思维。
    害怕他之后,他的混混套路就都施展出来了。
    你老婆孩子都在这里,敢不给我好好卖命,你就自己琢磨着办吧。
    这些话,不需要明说,只是事后他故意表现一下对刘经理老婆孩子的关心,就够这家伙心惊肉跳的。
    一般人弄这这些花活可能不好使。可这些东西从大混混身上演绎出来,就完全是另一种样子了。
    这恐怕也算一种演技吧?
    另外,刘经理原本一月一万的工资,高崎也给扣了一半,只给他五千。另外五千高崎说了,给他存着,用钱的时候找他申请。
    他跟刘经理讲的很明白,你的表现,让我不敢相信你了,我怕你吃里扒外,或者半路地里给我撂挑子。
    至于为什么不敢相信他,刘经理自然心里有数。敢撩拨老大的媳妇,这不作死吗?可事先他也不知道,这高崎是混黑道的啊?
    不相信他怎么办呢?高崎说了,你老婆孩子和你一半的薪水,就算你的抵押了。好好干,我绝对不亏待你。耍滑头,嘿嘿。
    高崎嘿嘿两声,就不说了。
    在刘经理心里,这两声嘿嘿引起的恐惧,恐怕比他明说还厉害。
    在高崎的行话里,这叫货到地头死。
    到了老子的地盘上,就得老子说了算。是虎你给我卧着,是龙你给我盘着。
    这些套路,绝对不该是生意人的。
    但这些套路,用来震慑刘经理这样的老油条,却可以收到奇效。最起码,比正常手段省事许多,直达病灶,一针见效。
    刘经理老实了,再不敢偷奸耍滑聚。
    聚香坊正常经营,陶洁事情也就不多,下午有空,就去替胡丽丽接孩子,顺便还把刘虹的孩子也接过来。
    刘虹凭着自己的刻苦努力,已经是聚香坊的大堂经理了。人家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她的买卖上,陶洁也就得替人家分担一下家务。
    一般的情况下,陶洁把两个孩子接回来,就放在聚香坊自己办公室里,看着他们写作业。胡丽丽下班回来,就来聚香坊把孩子接走,顺便在聚香坊里吃了饭,省的回家再去做。
    陶洁心小,明明知道高崎和胡丽丽在一块,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可她就是不放心。
    原先,胡丽丽管服装店的时候,陶洁没这个毛病。
    毕竟服装店没有独立的办公室,楼上留下不时有客人看服装,大庭广众之下,他们能干什么?
    关键还是高崎对胡丽丽越来越重视了,什么都交给她去做,两个人也越来越亲昵,真跟姐弟俩差不多了。
    他们要真是亲姐弟,陶洁倒是不用担心了。
    有时候,她实在不放心了,就找各种借口,跑到海鲜市场这边,来个突击检查。
    平日里她还真没发现什么。今天,两个人商量以后海鲜市场怎么弄,在高崎屋里的时候有些长,又都站在高崎的办公桌跟前,挨的那么近。
    陶洁推门进来,胡丽丽说话嗲声嗲气的,就正好让她听见。一进门,映入她眼帘的,也正是他们挨在一起,一副亲热的样子。
    听见门响,胡丽丽一回头,正好迎上陶洁的目光。
    从她的目光里,胡丽丽感觉出来,陶洁吃醋了。
    都说心底无私天地宽,其实这话也不全对。胡丽丽明明和高崎没什么,这时候看出陶洁吃醋来,心里反而有些慌乱,怕陶洁误会了,解释不清楚。
    “哟,你怎么来了呢?我们商量完这点事儿就回去了。”她就对陶洁解释说。
    陶洁就勉强笑一下说:“宽宽想你了,闹着非要来找你,我就带着他过来了。”
    宽宽是胡丽丽儿子的小名。胡丽丽过去让周光远给折腾的,整天一地鸡毛,心里烦乱,就希望自己的儿子长大了心胸开阔一些,不要像她一样,整天被家务事搞的身心俱疲,因此就给儿子取了这么个小名。
    在陶洁听来,胡丽丽话里的意思,就成了嫌她过来了。话外之音,就是问她,你过来干什么啊,怕我抢你老公啊?
    这就戳到陶洁心里的病了。
    陶洁还是有修养的,当下尽力不表现出来,拉着宽宽进屋,宽宽就朝着他妈扑过去了。
    从高崎开服装店开始,胡丽丽就一直在为高崎的生意奔忙,很少有时间管孩子。
    和周光远离婚以后,孩子放学,先是高崎接回来看着,后来就是陶洁的。孩子和高崎两口子,也很是熟悉了。
    待宽宽和胡丽丽说几句话,陶洁就拉过他来,在沙发那边坐下,对他说;“妈妈还要忙工作,咱们在这边等着。
    然后就对高崎和胡丽丽说:“你们商量你们的,我们就在这里坐着,不打扰你们。”
    胡丽丽就“嗨”一声说:“本来也没什么好商量的。你进门那会儿,我们正准备走呢。”
    这话在陶洁听来,就是他们商量的事情,不打算让她知道。她来了,所以胡丽丽就不说了,准备走了。
    这个时候,陶洁心里其实是很尴尬的,就好像暴露了自己对他们不放心的小心思一样。胡丽丽心里一样有些尴尬,她也意识到自己第一句话说的不好,第二句就更让陶洁犯嘀咕,倒不如继续和高崎探讨几句,再说走的话。
    心里越慌乱,做事说话就越没有章法。一句话说错了,后面就越说越错,这也是人之常情。
    高崎没有开车,坐陶洁的车回去,明天上班陶洁再送他过来。从聚香坊到海鲜市场,不足三十里,开车就很近了。
    一路上,陶洁绷着脸不说话,高崎也不说话。
    他太了解陶洁了,知道这时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装作什么事都没有。本来他和胡丽丽也没什么事,只是陶洁自己在疑神疑鬼。
    陶洁终于忍不住,边开车边说:“胡姐一个人挺不容易的,咱们给她介绍个对象吧?”
    几年生意做下来,陶洁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心里有什么就和高崎说什么,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陶洁了。
    这么多生意,每天都需要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想不长经验,长心眼儿都难啊!她明明是担心高崎和胡丽丽有什么,却不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一句,反而要在胡丽丽身上做文章。
    一个会拐弯抹角的陶洁,还是他心里那个纯洁的如一张白纸般的陶洁吗?
    高崎心里有些难过。这一世,他让陶洁避免了夭折,并给了她一个相对富裕的生活。可这一世这个陶洁,还是他心里的那个陶洁吗?
    “怎么想起这个来了?”他问她说。
    陶洁故作轻松说:“本来嘛,胡姐自己带着个孩子就不容易,又为咱们的生意这么操劳,咱不关心她谁关心她呀?”
    “有合适的目标吗?”高崎不动声色,继续问她。
    陶洁好久不出声,过一会儿说:“只要咱们留意,总会有目标的。实在不行,我就去找孙大妈去,让她去给打听,看有合适的没有?对了,明天我回家和你妈也说一声,她整天到处跑,认识的人多,说不定就能给找着合适的。”
    高崎就叹一口气,不耐烦说:“你就消停点吧。胡丽丽是个很有主见的女人,她真想找,用不着咱们操心。”
    陶洁侧头看他一眼,过一会儿问他:“什么意思你?怕她嫁给别人了,没你什么事儿了是不是?”
    高崎就知道,陶洁快忍不住,他离倒霉又不远了。
    果然,陶洁开始嘟囔了。
    “你看你们在屋里那个亲热劲儿,就差抱到一块去了。那是商量事儿吗?我听着怎么那么像打情骂俏啊?我来了为啥就不商量了,你们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瞒着我呢?”
    高崎干脆闭上眼装睡觉,不搭理陶洁了。
    不过他心里还是高兴的。
    比起上一世来,陶洁心眼儿是多了不少,可还是那个陶洁。不满意了,就无所顾忌地冲他发脾气。
    只不过,她知道忍了,也想忍了,却是无法改变原来那个本性。
    本性不变,就还是他那个日思夜想的媳妇。
    陶洁嘟囔一路,高崎就变个闷葫芦,一句话不说,心里却暗暗偷笑。
    到家了,继续伺候媳妇,给她找拖鞋,拿衣服,哄着她。
    这回陶洁不买账了。
    “你给我说话!”她不换高崎给她拿来的拖鞋,站在门口看着他喊,“你是不是就是想给自己留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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