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子清花了很多时间来搜集这个集团的资料。
    这个集团证件俱全,网上都是新闻采访的报道,上过电视台,甚至还冠名赞助了一个足球俱乐部,人人都在谈论集团总裁的那一架直升飞机。
    越查越无力,在百亿帝国巨大的资本面前,两条命,或者一个家庭的破裂都显得无足轻重。
    她再折腾,也只是往深不见底的漩涡里划一条船,“咚”的一声,瞬间被水吞没,消逝得无影无踪。
    大四上的每一天晚上,程昱都会把她搂在怀里安慰她,哄着她睡觉。
    唯一能让她安心的就是程昱身上的气味,他身边就和大一她第一次来他家借宿一晚的时候一样,散发着淡香。
    她把脸埋在他的胸膛上,眼泪一直往下淌,把程昱的衣服打湿了一大片。
    “我会一直陪着你。”他的手轻轻抚摸着许子清的背。
    “这件事情解决之后我们就结婚,然后一起去美国生活,都会好起来的。”
    许子清能感觉到他手上的温度,他的声音近在咫尺,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的。
    “什么叫解决。”
    许子清的头发被他拿起,从他指缝中滑落:“你想怎么解决。”
    如果真的只是偶然的车祸,他们不可能不让许子清去看最后的现场,也不让她碰到爸爸妈妈的尸体,迅速把这件事情带过去。
    现在就连最基本的报案都做不到,更别说查明真相,让参与的人都得到报应。
    “我不知道。”她在程昱无助地怀里蜷缩成一团,抽抽嗒嗒地哭累了就睡着了。
    程昱依然轻拍着她的背。
    如今是夏天,卧室里开着空调,为了透气窗子留了一个缝隙,外面带着热气的微风吹起窗帘的角,与屋内干燥的空气融在一起。
    黑暗也随着风一起涌进了屋子里,弥漫在屋子里的每一个交流,侵蚀着屋子里的家具,在许子清买的玩偶边跳跃,在天花板上流淌,翻涌。
    他很早以前就以参观为由去了一趟宝圣集团总部,也刻意看了许子清爸爸妈妈曾经管理的集团分部,从那些人的言谈之间和一些未处理干净的痕迹中,他得知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起人人都参与且默认的谋杀。
    他不忍把这些话说给许子清听,尝试了很多办法去揭发却无济于事。
    他有生之年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无力感。
    二十几岁的单薄的少年,该如何与庞大的资本帝国对抗。
    一日中午程昱出门,许子清在家睡午觉,竟然一觉睡到了晚上八点,她打开冰箱准备找点儿喝的,脑中闪过以前的片段,许爸爸许妈妈知道她喜欢吃西瓜,冰箱里总是有切得整整齐齐红壤绿皮的西瓜。
    每一次打开冰箱,看着里面鲜艳的色彩,幸福感都会随着冷气一起溢出来,那是独属于夏天清甜的回忆。
    她蹲了下来,把头埋在膝盖里颤抖着哭得喘不过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环住,程昱问她怎么了。
    她边哭边说自己想吃西瓜。
    “好,我出去给你买。”
    程昱抬起她的头,用修长的手指抹去她脸上的泪渍,然后用他柔软的唇吻了她,舌尖舔了舔她的嘴角。
    那里也沾了些泪水,所以带着咸味。
    之后的日子里,许子清特别后悔那时没能好好地再看他一眼,同他说句说话,告诉他这一年来放下一切陪着她,辛苦了,至少也要说句我爱你。
    而不是就那么任由他走出去。
    *
    巨大的声响在江城响起,“轰”地一声,无数窗户都在那一刹那抖动了一下。
    “啊——”
    听到外面刺耳的尖叫声,许子清赶快走到窗户边往外看,在她视线可及的城市另一端,有滚滚浓烟冒出。
    一整栋楼忽然间燃了起来,黄色的火苗争先恐后地往上窜着,跳跃着,像是地狱里的恶魔,迅速把里面的生命吞噬得一干二净。
    那是一个月亮被遮住了的夜晚,除了点点星辰,天空黑得像是浓墨。
    虽然那栋楼离她很远,偶尔窜得很高的火苗她也能看见个影子,还有那隐隐约约笼罩着的火光。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像是那层楼被天上靠近的星星点燃了。
    街上乱了套。
    所有的救护车,消防车都向着那边汇去,人们在微博上,朋友圈儿里拍视频,发照片,不停地说:“怎么得了,太恐怖了。”
    她明明就不知道究竟是哪里烧起来了,脑子却还是嗡嗡地叫了起来,慌了神。
    程昱哥哥还在外面,这附近的水果超市早就关门了,也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买。
    她穿上鞋子披着外套,一边下楼一边给程昱打电话,第一通电话被他挂了,之后就一直是关机的状态。
    她在街上穿梭着,在骚动的人群里四处张望着,寻找程昱。
    找了一个小时却还是没有找到。
    会不会是他手机没电,已经回家等她了?
    许子清决定还是先回家看看。
    她上楼之后,准备关上门那一刹那,门被人顶住,而一个比她力气大很多的人瞬间捂住她的口鼻,跟随着她进了屋子,关上了门。
    *
    火是池骏造成的。
    池骏今年叁十五,二十四岁那年因为弑父被关进牢里,今年刚从牢里出来。
    他是典型的反社会性人格,高智商犯罪者,冷漠,自私,残忍,缺乏人类所有应有的情感。
    但是他有一个精神上的引导者,这个引导者让他做的这件事情。
    他谋划了整整半年,暗地里摸清楚了这栋楼的维修,所以做得非常完美,任何人都只会觉得这是一起事故,一切都是恰好且偶然。
    恰好在今天煤气漏了气,恰好铁门坏了一周了,还没有人来维修,经常性的打不开,又恰好有人想抽根烟。
    一切都与他有关,又与他无关。
    就连法律也无法判他的罪。
    火在烧。
    噼里啪啦的响声,喷涌而出的热气都点燃了他的每一寸神经,激起了他的性欲。
    他头脑在喧嚣,现在无比兴奋,想发泄,想做爱。
    他在大街上寻找着对象,每一个擦肩而过的女人都让他觉得索然无味,一直到他看到一个头发有些凌乱,披着一件深蓝色外套的女子。
    她杏眼里盈盈的水光,仓皇的神情和纤细的腰肢都恰好让他心弦一动。
    就是这个女人。
    他跟随着她上了楼,又和她一起进了屋,撕掉了她身上的衣物来把她紧紧绑住,嘴里塞着布条,让她动弹不得。
    她现在狼狈,诱人,楚楚可怜的样子,激起了他心里所有的兽欲。
    他解开裤子,把阴茎弹出来,青筋暴起的狰狞肉棒打到了她白皙的脸上。
    他拿走了她嘴里的布条,让她吃,还冷漠地说:“你要是敢出声我就杀了你。”
    这个女人眼里是不解,恐慌和爱意。
    她喃喃地喊他:“程昱哥哥”——
    这篇文章的名字来源于这一段。
    多重人格的名字,身份(划重点,坐牢也是被压制的时候被臆想出来的),年龄全部都是臆想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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