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赵青便陪着慧雅在春水楼二楼卧室睡了下来。
    夜里的时候,外面刮起了大风,狂风摇撼着春水楼前的竹林,发出“沙沙沙沙”的声音,给人寒气逼人的感觉。
    春水楼内的地龙发挥着作用,赵青和慧雅的卧室温暖如春,睡得很舒服。
    赵青温香软玉在怀,却强抑着自己的欲望,抱着慧雅一动不动。
    慧雅却有些兴奋,低声问背后的赵青:“阿青,十二哥究竟在毛太师府内安插了什么人?”
    她从赵青的只言片语中,猜到赵青和穆远洋是要用自己做诱饵,使出调虎离山之计,把劲敌元靖骗到嵩山四平庵,然后让安插在毛太师府内的内线把她做的那些黄雀鲊安排进毛太师的早餐内……
    赵青实在有些忍不住,修长的手指钻进了慧雅衣内,轻轻抚摸着,半日方道:“慧雅,那个人,是十二哥的心腹……”那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子,可是为了十二哥,却甘愿牺牲她自己。
    慧雅其实已经猜到了,她听说过毛太师那些隐私,知道毛太师是个变态,作为暗探,那个女孩子的牺牲可谓大了。
    她觉得这个话题太承重,便絮絮叨叨说起了赵青过些日子去永平县做交接之事,最后央求赵青:“阿青,带着我一起去永平县吧,我不想自己在京城呆着,我不怕旅途劳累,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赵青不大说话,静静听着慧雅絮絮叨叨说着些孩子气的话,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拿起慧雅的手,放在了自己和慧雅之间的某个部位。
    慧雅握住了赵青那个硬邦邦的物事,一下子沉默了下来,半日方道:“要不要……”自从见了那个名医江子云之后,赵青便再也没碰过她了。
    赵青的心跳开始加快,脸也热热的,默然片刻,他翻身压在了慧雅身上,俯身去亲慧雅的樱唇,只觉滑腻清甜,不由吻得更深。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渐成飞沙走石之势,狂风吹着竹林沙沙作响,楼内联珠帐内拔步床的床架吱呀直响,一片春意融融……
    第二日卯时,赵宅的管家丁福带着两个小厮,押着三辆马车驶出了赵宅。
    一刻钟后,赵青骑着马带着小厮去了穆府,与穆远洋会和,骑马往开封县而去。
    毛太师这几日被新纳的小妾雨燕给缠住了,爱得不行,夜夜宿在雨燕这里。
    这日夜间,他又被雨燕拉进了房里。
    到了早上,雨燕亲自起身给他安排了早饭。
    毛太师洗漱罢一看,见锦榻的小炕桌上摆着四样小菜——一碟乌油油的黄雀鲊,一碟红灿灿的糟鲥鱼,一碟银闪闪的木樨银鱼和一碟绿油油的薄荷叶拌鲜核桃仁——皆用雪白的银边小碟装了,看起来色彩鲜明,另有一碗玉青色的御田米熬成的稀米粥和一碟金黄的玉米面小饽饽,不由食指大动。
    雨燕也不让婢女侍候,亲自侍奉毛太师用早饭。她用乌木筷夹了一筷子撕好的黄雀鲊,媚笑着去喂毛太师:“老爷,你尝尝这个,这可是用真正的小脚黄雀制成的!”
    她年纪虽小,可是稚嫩中自有一股清媚,令毛太师心都酥了,眉开眼笑吃了,觉得甚是爽口,便又就着雨燕的手吃了一口。
    雨燕年纪虽小,却工于内媚,是毛太师先前经历的女子都不曾有的,因此他在雨燕的侍候下,足足吃了一只黄雀,又把那些小菜都吃了不少,这才结束了这顿早餐。
    用罢早饭,雨燕正撺掇着毛太师给她打几件时新首饰,小厮进来寻太师:“老爷,二夫人寻您呢!”
    二夫人便是元靖的生母元氏,名义上是毛太师的堂弟媳妇。毛太师瞧在元靖的份上,对元氏还算不错。
    元靖虽然性格古怪,却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心中其实是很疼元靖的,因此对元氏也一向忍上几分,所以此时他虽然有些不舍得雨燕,却依旧起身要去见元氏。
    雨燕见了,便握着毛太师的手撒娇,粉脸飞霞声音娇嫩:“老爷,晚上还来看雨燕,雨燕给您准备晚饭……”
    毛太师喜得心尖发颤:“我的小娇娇,老爷晚上定然还来寻你!”
    到了晚间,毛太师终于哄住了元氏,这才偷跑到雨燕这里用了晚饭。
    晚饭自然还有毛太师最喜欢的黄雀鲊。
    用罢晚饭,毛太师正要与雨燕解衣就寝,元氏的贴身丫头梅英又来了:“老爷,二夫人腹疼,命奴婢来叫您!”
    毛太师情知元氏是装的,可是看在元靖份上,只得起身去陪元氏。
    元氏虽然徐娘半老,可是风韵犹存,欲望尤其强烈,到了夜间,毛太师虽然不喜,却不得不闭着眼尽力盘桓一番。
    元氏刚到紧要关头,发现毛太师不动弹了,不由心急火燎,忙睁开眼睛去看,却发现毛太师趴在自己身上不会动了,忙推开毛太师,就着帐内挂着的夜明珠起身去看,她这才发现毛太师口歪眼斜,已然不会动了。
    元氏不由心胆欲裂,愣了半晌方尖叫起来:“快来人啊!快来人!都死了吗?”
    丫鬟婆子们忙都冲了进来,发现元氏赤身躶体跪在半透明帐子里,而太师身上不着寸缕歪在一旁,不由都有些发懵。
    元氏嘶声道:“还不去寻阿靖!”
    有两个机灵些的丫鬟反应很快,当即跑了出去。
    几个年老的妈妈发现情形不对,试探着走了进来:“夫人,太师他……”
    元氏满脸是泪:“他……他不会动了……”
    过了良久,去寻元靖的丫鬟们跑了回来:“夫人,靖公子不在府内,留守的小厮也说不清他去哪儿了!”
    元氏哭了一阵子,这才想了起来:“快去寻穆公子!”毛太师的外孙穆远池这几日正好在太师府,先把他寻来吧!
    此时元靖正在嵩山脚下。
    他带着阿北阿南穿行在山路两侧黑魆魆的灌木丛中,往四平庵的后门走去。
    苏寒早已买通了四平庵的主持清水师父,他今夜便可潜入慧雅房中,把慧雅给占了。
    闪过一排高高的院墙,前方山麓间便现出了一排排的灯光来——四平庵建在嵩山东麓,山影沉沉树木隐隐间灯火闪烁。
    想到慧雅就在这屋子里睡得正香,元靖的心蓦地变得柔软起来。他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这次得了慧雅,便带了慧雅乘船去南方,避上几年做一对神仙眷侣,待赵青另娶妻室,他再携了慧雅回来……
    带路的小尼姑引着元靖进了两重院子之后,终于停下了脚步,引着元靖沿着走廊到了一间房前,在黑暗中轻轻推开了房门,低声道:“公子请进去吧!”
    元靖立在门外,觉得一股暖风扑面而来,中间夹杂着淡淡的清香,正是上次他偷亲慧雅时从慧雅身上闻到的味道,便不再犹豫,抬腿走了进去,回身把门给关上了。
    此时已近夜间子时,外面山风怒号,中间夹杂着山泉在冰下缓缓流动的潺潺声,似是近在耳畔,又似远在天边。
    元靖摸黑进了卧室,静静立在雪白的帐外,只觉所有的声音都听不到,所有的一切都看不到,只有慧雅身上的清香萦绕在他的身侧……
    他刚掀开帐子,正要凑过去,便见床上睡着的人突然动了动,咳嗽了一声——这明显是上了年纪的女人的声音!
    元靖心里一突,却不肯死心,正要有所举动,却听见床上睡着的人又咳嗽了几声,这下子他确定这不是慧雅了!
    他正在犹豫,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同时有人大声呼朋引伴:“快过来!都过来!”
    元靖已知上当,忙打开窗子,从窗子里跳了出去,向和苏寒约定好的会和之处飞奔而去——他从来都是一个做事稳妥的人,为了连夜携带慧雅逃走,除了买通四平庵的尼姑之外,还特地让苏寒请了些高手候在这里。
    苏寒带着几个人正候在外面,见状忙接了他,越墙而去。
    天亮之后,一群青衣人骑马护送着几辆车自东京西城门进了东京城。
    中间那辆大车内,赵青很随意地靠着车壁坐着,俊俏的脸没有一丝表情,显见是很不高兴。
    穆远洋则优哉游哉地躺在车上铺着的锦褥上:“阿青,别生气了,这世上之事岂能事事尽如人意,只求无愧于心罢了!你我已经尽力,只是那元靖过于狡猾,你就别自己和自己生气了!”
    虽然被自己这位不靠谱的哥哥安慰了一番,可是赵青还是觉得很不开心。一想到元靖再一次逃走了,而且还会觊觎自己心爱的慧雅,赵青的心里就堵得慌!
    穆远洋一想到方才接到顾凌云的飞鸽传书,毛太师已然中风,口歪眼斜不能动了,他的心里就特别的开心,乐滋滋对赵青说道:“阿青啊,你和慧雅这次可是立下大功啊,毛太师这厮可不能和我作对了!”
    赵青淡淡道:“可他还没有死。”一想到畜生一般的毛太师居然还活着,赵青就觉得呕得慌,这样一个人渣,早该死了!
    穆远洋为了安慰弟弟,便道:“阿青,你几时忙完永平县那边的交接?等你来开封县上任,我就送你一件大礼!”
    赵青看都懒得看他这个惫懒之极的十二哥,兀自想着心事。他这两日就要出发去永平县了,慧雅自然是得带上的,他一刻都不愿和慧雅分开。
    穆远洋见赵青面无表情,以为他还在不高兴,便继续安慰他道:“你家慧雅不是喜欢江绣的妻子兰娘子么?我听兰太监说了,他已经求了兵部尚书,江绣不日就会调任开封县任守备,慧雅还能和兰娘子继续来往……”
    其实此刻赵青心中正在想:如何能真正气着那个不死心的元靖呢?最好的办法便是我和慧雅夫妻恩爱和美,让元靖看在眼里难受在心里!
    赵青决定回到家之后,和慧雅在画堂春的春水楼中好好亲热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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