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的晌午,九儿一行人到达容县。
    到达容县后,褚公子就和九儿一行人分道扬镳。
    从容县县城去到王小槿所说的那个庄子还要半天。等九儿和月儿吃饱喝足往庄子而去时,早已先一步到达的王小槿正第三次借故出来等人。
    跟随王小槿的婆子一双倒三角眼滴溜溜落在王小槿身上,“二小姐是瞧不上夫人给安排的大夫么,怎还自己让人去这容县县城请?这容县才多大,这里的大夫又怎比得上夫人从京都给林姨娘请的?”
    “母亲请的大夫当然是最好的。只是我难得来看姨娘一次,总想着,也替姨娘多请几位大夫一起瞧瞧。”
    婆子探究的目光还是落在她身上。
    王小槿自从在九儿的帮助下踏出了找王丞相的第一步,这几天速度空前快的成长了不少。
    此时此刻被婆子这样盯着看,面上也能一点不慌不心虚。不过当王小槿看到隐隐约约出现的九儿时,眼底的光亮还是差点没掩盖住。
    九儿散漫的抗着个回春圣手的招牌,一副落拓游医打扮懒洋洋往这边走来。
    “二小姐,那就是你请的大夫?”那婆子的眼神和语气都是说不出的嫌弃。
    王小槿不露声色道,“不是,不过嬷嬷你这一说,我倒是觉得遇到即是有缘,也可以请这位江湖郎中一起看看。”
    “呵呵呵,”那婆子控制不住嘲讽冷笑,心底鄙夷,不愧是姨娘养出来的,这种上不得台面的骗子游医也看得上。“二小姐你要尽孝,自然不无不可。”
    她才不会阻止,林姨娘母女这种低贱的身份和这下三滥招摇撞骗的游医倒是配得很!
    那边九儿已经快要走到这里了,但是九儿看都没看王小槿她们一眼,就要直接走过去。
    王小槿配合得天衣无缝,赶紧上前,“这位先生请留住。”
    九儿不耐烦的看向她,“有事?”
    王小槿诚恳无比,“这位先生可是游医?”
    “是又怎样。我虽是游医,却不是什么人都随随便便请得动的。也不是什么人我都愿意医的。”
    一听这话,那婆子心底只等着看笑话。
    果然是装神弄鬼的骗子套路。
    王小槿更诚恳的恳求,请她为自己姨娘看看。九儿这才‘勉为其难’答应。
    两人这场戏成功骗过那个婆子,她完全没把易容后看上去就不像样的九儿当回事。
    这时候王小槿让人在县城请的三位大夫也到了。婆子的注意力就都移到了那三位大夫身上,试图找出可否有什么猫腻。
    进了庄子后,每位大夫都为林姨娘号了脉,诊断结果和丞相夫人安排来的大夫都大同小异。
    那婆子在旁边说风凉话,“哟,这知道的,晓得二小姐你是孝顺。不知道的,还以为二小姐你对我们夫人请来的大夫不放心了。这可就巧了,二小姐你自己请的这些大夫的说辞和夫人请来的大夫别无二致呢。”
    看来,一定是庄子里夫人的人看到这小丫头要去请大夫,便暗暗把这丫头请的大夫也打点了!
    不过就算不打点也没啥,夫人可是说过,林姨娘的‘病’,普通大夫瞧出来就是这些大夫说的那样。
    王小槿赶紧赔小心,“我是万万没有那个想法的。还劳烦嬷嬷您替我姨娘去抓药了……”
    见一切都没问题,又把抓药这么重要的事交给自己来,那么自己要动点手脚就很容易了。
    “你可要感念夫人的情才好!”婆子放心下来,扭身出去。
    至于还在屋子里懒洋洋坐着的九儿,她根本不觉得能出什么幺蛾子,监视都懒得监视了。
    王小槿确定外面没人后,“阿九……”
    九儿也起身走了过来。
    林姨娘此刻处在昏睡状态,九儿搭上林姨娘的脉搏。
    王小槿道,“我娘她自从半年前,就总容易头昏目眩,最近更是时常昏睡。可当她醒来后,精神又还尚可……”
    九儿又检查了林姨娘其他几个地方,“身体底子是有些弱,应该是常年思虑过多营养又不足导致。但这不是你娘这幅样子的原因。”
    王小槿瞬间紧张起来。
    九儿道,“严格来说,你娘不是生了什么奇怪的大病,而是中毒。这种毒会让人慢慢失去精气神,直到两三年后看上去‘正常身亡’。这毒的厉害之处不是能慢慢毒死人,而是人死后便是神仙在世,从中毒身亡的遗体上也看不出查不出任何端倪。”
    王小槿一个踉跄,小脸煞白。
    九儿啧了一声,“丞相夫人好能干呀,这种毒可不太好找。她能找到不说,你在蓉县随便找的三名大夫,居然也不约而同异口同声睁眼说瞎话。“
    王小槿脸上半点血色都没剩下,整个人颤抖得厉害。
    那是一种极致的恐惧和后怕。
    九儿转过身来,眼睛弯弯的拍了拍她的手,“哎呀,你不要吓成这样子嘛。这毒没有什么难的,我可以救你娘的啦~”
    王小槿眼眶一红,就要跪下去。
    九儿伸手一拦,“我说过,你不用这么感谢我。我和你是各取所需而已,我也在利用你的呀。”
    王小槿说不出话,咬着唇,眼眶红红的直摇头。
    九儿道,“我让月儿把马车停在一里外一处林子里在等我,马车里有我带的各种药材。也是巧了,其中解毒和调养身体的都不少。我待会儿去配够药给你送来。”
    “阿九,我和你一起去!“王小槿终于能发声了。
    “那不行。待会儿你当着先前那婆子的面,给我点银子。我去拿便可。我给你拿来,那婆子她们不会怀疑。你要去就不一样了。”
    王小槿想到什么,眼里又是愤怒又是恐惧,“阿九你是说……“
    “你想得没错。不能让丞相夫人提前知道你娘的毒能解。所以我会给你配那种毒解完之前,身体调养好之前,你姨娘面上看上去只会逐渐‘严重’那种药。这毒,我们要不露声色的解。”
    ……
    不久后,王小槿当着那婆子的面给了九儿银两。
    九儿说了几句很像骗子套路的话后,拿着银子扬长而去。
    那婆子又出声讥讽,“二小姐,这江湖郎中的话怎能相信?他不开药方就算了,还说要亲自去抓药。你也就真的把药钱给了他。呵呵,他根本不会再回来了。”
    “嬷嬷,其实我是看他可怜,就当是积德行善实施给他了。”
    “呵。”婆子懒得和她多说。
    婆子没想到大半个时辰后,那骗子游医居然慢悠悠的提着一大串药包回来了!
    婆子扯了个借口要检查,当看到药包中都是一些常见的药材,而且是药材中品相最差那种边角料时,婆子心底再次轻蔑一笑。
    完全没多怀疑。
    九儿老神在在的臭屁开口,“王姑娘,我再说一次,要吃我的药,别的药可不许吃。否则,银子退你,我这药可就拿走了!”
    王小槿马上配合做出为难的表情,“这……”又看了看那婆子。
    那婆子皮笑肉不笑,“二小姐既然这么相信这位神医,不妨就给林姨娘用用这位神医的药?“
    也免得用那些好药去糟蹋在林姨娘那种人身上了!
    何况,只要这位二小姐选了来历不明游方大夫的药,到时候林姨娘的身体万一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也完全可以找人做替罪羔羊!
    王小槿又配合为难了一番,最后在九儿的‘古怪’脾气下,‘不得不’勉强答应了这个要求。
    九儿离开后,那婆子甚至亲眼督促盯着王小槿给林姨娘熬了九儿给的药,喂到了林姨娘嘴里。
    这天晚上,林姨娘醒来,王小槿给林姨娘说明了具体情况,又叮嘱林姨娘以后要如何如何,母女两抱头痛哭这些话都不提。
    翌日。
    王小槿不得不离开。
    因为长公主府宴会的时间是四天后,回程的路还需要三天。
    王小槿一行人的马车路过容县时,看到九儿这个游医正被一个小个子男人打出来。
    那男人口中还骂骂咧咧骂着骗子的话。
    接下来就按照九儿和王小槿之前商量好的,王小槿于心不忍,出面救了九儿。
    九儿忏悔自己昨天骗了她,感谢她救命之恩,肯请王小槿收留。
    在王小槿为难她一个姑娘家无法收留一个男子时,九儿洗干净脸,放下头发,露出了易容过后的女儿面目。
    九儿顺理成章‘跟了’王小槿。
    那婆子觉得和一个落魄的骗子野丫头一辆马车,嫌晦气,便自行乘坐了一辆马车。
    三日后,九儿直接跟着王小槿回了丞相府。
    再说九儿离开京都这七天。
    刚开始,苏府暗卫禀报苏景行被说了后,暗卫没在干这种蠢事。
    但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连续这么几天苏府外面都毫无动静。在第六天时,苏景行书桌上那副寒梅图就怎么也无法静心下笔画下去。
    在第七天,也就是九儿她们回京都这一天夜里。
    苏景行叫来暗卫。
    “去查查那个丫头最近的行踪。”
    暗卫开始都没反应过来。
    “主上是说……”在苏景行淡淡看过来时,想到什么,暗卫差点咬到舌头。
    “是,属下知道了!”
    心底却满是惊奇。
    所以那位绿衣姑娘,真的是特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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