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宇挥挥手:“你赶紧去医院。”
    罗战说:“我没受伤我去医院干嘛?”
    程宇指着他身上:“你看你全身血啦乎乎的,还说没受伤?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儿心啊?!”
    程宇当晚去了附近的北大医院,跟罗战他们汇合。
    罗战被医生围着,又把肩膀手臂小腹大腿上几处伤口消了毒,抹了药,用纱布包扎好,还被医生勒令打两瓶葡萄糖,补充□。
    他只得扛着个吊瓶架,就跟走街串巷的扛着一柄插满糖葫芦的架子似的,大摇大摆,到楼道犄角旮旯里坐定了,口里还埋怨这帮大夫小题大做,遮遮蝎蝎的,老子是街战霸王的出身,当年横行江湖,混迹声色风月场,咱爷们儿什么血肉横飞的场面没见过?这点儿小伤算什么啊!
    程宇风尘仆仆的身影在楼道里现身,罗战正半躺半卧地歇着,腾得就从长椅上蹦起来。
    他忘了手背还戳着针管子呢,顿时就疼着了,咝呦地咧嘴。
    程宇皱眉训斥他:“干嘛呢,别折腾……”
    罗战看着人,胸脯热烈地起伏,眉眼黑黑的,凝聚着十二万分的衷情。
    程宇也看着人,喉结不安地抖动,不知道说啥好。俩人自从定情的那一分钟那一秒,一肚子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又似乎不需要再说任何废话,彼此心里都明白对方,可是眼前一大摊子事儿忙乱得,都找不着个清静独处的地方。
    程宇用眼神微微示意:找个没人地方说话?
    罗战不用他示意,抬手就想把输液管子拔了。
    程宇哭笑不得地拦着:“干嘛啊你这是,伤着呢……”
    罗战没辙,干脆又一把扛起吊瓶架子,喳喳呼呼的,一路追着程宇的步伐:“姥姥的,我跟那帮大夫说了我根本就不需要输液!我说你们见过这么生龙活虎的病人吗!……”
    刚拐到楼道死角的没人处,罗战被程宇一把搂住腰,堵住了一张没完没了的大嘴巴。
    “嗳……瓶子……”
    吊瓶架子一歪,差点儿稀里哗啦周一地,被程宇地捞起来。俩人扶着吊瓶架上那一嘟噜乱七八糟的东西,再一次地,迫不及待地,抱在了一起。
    程宇含着罗战的上唇,用力吸吮,然后让罗战把舌头探进了他的喉咙,两条滑腻的舌像蛇一样互相交缠。俩人就这样默默无言地吻了很久,从嘴唇沿着下巴吻到耳垂,脸贴着脸,互相揉搓抚摸着对方的身体,吻不够似的。
    罗战一只手摸到程宇的屁股,狠揉了几把,还不过瘾,又专往最暧昧要紧的臀缝儿里摸,摸得程宇跳脚躲他。
    程宇呵斥他:“滚蛋!别乱动……”
    罗战得意地嘿嘿笑,搂着程宇的腰,像抱个大娃娃似的满足:“怎么着,还不能动啊?我就要摸。”
    “滚,你少来……”程宇咬牙切齿地骂人,透明耳朵缓缓变化的颜色却暴露了心情。
    他知道罗战摸他屁股,那隐含的意味是想要干什么,不要脸的臭流氓一个!
    他被罗战又亲又摸得,身上都快起物理反应了,起起伏伏的。
    “让你摸,你以为就你行啊!……”
    程宇心有不甘,忍不住伸手也去掐罗战的后屁股。俩人抱着互相闹。
    男人的屁股,肌肉瓷实,芯儿里又很暄,就跟面发得恰到好处的大白馒头似的,程宇的手指一掐进去,就流连上那手感……
    罗战凑上一张涎皮赖脸的大脸,捉着程宇的耳朵,特嚣张无耻地说:“我就摸,就摸,以后想啥时候摸你就啥时候摸你,你能怎么着吧?……程警官,咱现在可已经好上了,我是你男、朋、友了!!!”
    罗战特意强调“男朋友”三个字,得意洋洋地简直是要坐着火箭上天了。
    他在同一天里经历了大起大落,从地下再到天上,先是轰隆隆一声巨响把自己那点儿可怜的家底儿付之一炬,然后是程宇从天而降落到他的怀抱里。
    如果这是得到程宇所必需经历的磨难与考验,罗战觉得这一趟值了。店可以再开,钱也可以再挣,他罗三儿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厄运击倒的怂货软蛋,可是媳妇就程宇一个人,赶紧给圈养起来还怕跑了呢!
    俩人又到急诊病房里去看麻团儿武和几个受伤的兄弟。
    栾小武算是伤得比较重的,圆溜溜一颗脑袋被尖利的碎物割破了,开了个血红血红的口子,跟熟透了裂开瓤的西瓜似的。屁股和一条腿上还被火苗燎着了,趴在床上上药呢。
    罗战和程宇一进诊室,正在屋里忙活的的小医生一回头,互相都认出来了。
    罗战抬眉惊讶道:“嗳?你不是那个,那个小眼镜儿?你叫啥来着……”
    “徐晓凡。”程宇轻声提醒。
    程宇记性好,属于经过训练的职业素养,对人的相貌身材特征过目不忘,各种信息筛完了全部分门别类储存在脑子里,名字听一遍就能记得很牢。
    徐晓凡一手捧着药膏,一手举着棉棒,眼镜儿架在鼻头上,瞪大眼睛:“罗大哥,程宇哥,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罗战笑道:“小眼镜儿,哥还小瞧你了,你小子可以啊,医生啊你?”
    徐晓凡腼腆地笑笑,说话细声细气:“我就是,实习生,还没正式毕业呢……”
    徐晓凡是北大医学部的学生,临近毕业,被分配到北大医院的急诊科实习。这男孩儿今天没泡在泥水里,露出本来面目,穿着一尘不染的白大褂,长得也秀气白净,确实像块做医生的料儿。
    程宇随口问了一句:“徐晓凡,你现在没事儿了?好了?”
    徐晓凡连忙点头,特感激的神色:“我没事,我好了……谢谢程宇哥,那天真对不起,让你累坏了、冻坏了吧……对不起啊!”
    徐晓凡那天回去时,跟护送他返校的华子打听,跳下水三趟救他的小警帽儿叫什么名字,那个粗嗓大脸挺吓人吼他的家伙又叫什么名字。他特感恩这俩人救了他的命,打心眼儿里把罗战当大哥一样崇拜和尊敬,也把程宇那时候泡在冰水里黑白分明的一张俊脸深深地印在了心里。
    几个人聊着,把病床上躺的那位晾一边儿了。
    麻团儿武不满地哼哼:“我说,我这屁股,药呐?怎么涂药涂了一半儿,不管我的屁股了嘛!”
    这倒霉蛋的屁股被灼伤一大片,外裤都烧烂了,里边儿露出鲜红鲜红的肉,看着血喇喇挺吓人的。徐晓凡拿棉签儿小心翼翼地给他消毒,然后抹一层烧伤药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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