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高存在本体世界,也就是所谓的现实世界,其实和美好,扯不上半点关系。
    充斥空间的暗幕气息,再加上物质资源的过度开发,让这里的环境变得极为恶劣,并不适宜碳基生命展开正常活动,而当代至高也从未打算,为本体世界的广大人类创造一个美好家园。
    脑后插管躺在【薪人塔】中,沉沦于虚拟世界,生产信仰之力,就是当代至高对他们的唯一要求。
    这些人类生老病死,均局限于不过平方半米的狭窄舱室内,吃喝拉撒完全由插管解决,至于正常的生理需求,对至高来说更是多余,虚拟世界完成不了的,那就通过神经刺激。
    没有什么是一次激素分泌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来一次!
    至高统治持续至今,早就形成一套,把现实人类当成牲口来养的操作守则。
    名字什么的,也不用起,通通用编号命名,信息占用比文字命名小得多,而且还不会重名,诞生于人造子宫的那一刻起,他们的颈后便会打上条形码和二维码的融合标签,方便至高记录信息,用以完成各项操作。
    比如输送营养物质,再比如发起通缉。
    正常情况下,现实人类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活在怎样的环境里,但生命的奥妙,连至高存在都无法完全理清,总会有人于虚幻中成功觉醒。
    得益于信仰之力的冥冥守护,以及至高存在的刻意放任,只要不被巡逻智械发现,便有机会逃出外界,可没了插管提供的营养物质,失去【薪人塔】的能量庇佑,恶劣环境很快便会摧毁他们的脆弱生命。
    除非能够成为天选之人,得到反抗同盟的救助,才有可能真正去理解生命的含义。
    或是成为至高手中的一枚棋子。
    例如,愚者先生。
    而随着矩阵世界战事失利,至高本体遭到重创,【薪人塔】的运作功率被提高了一个层级,用以压榨更多的信仰之力,现实人类的生命活动受到威胁,导致觉醒数量与日俱增,反过来又降低了信仰之力的生成速度。
    如今的当代至高,已经没了长远布局的心思,便命令智械军团把薪人塔围了个水泄不通,觉醒者又失去反抗同盟的外部救援,基本都被押送到原有舱室,强制回到虚拟世界,继续为至高生产信仰。
    可是觉醒过的人类,大概率会继续觉醒,并且有风险在虚幻世界中传播“真相”,引发混乱。
    以往的处理手段,是发现过后立即处死,但当代至高办不到。
    原因很简单,二次觉醒是以后的事情,能量匮乏是现在的难题,形势之严峻,让当代至高必须珍惜每一点信仰之力,而且还要改变角色,放低姿态,设计陷阱,从而以小代价换取大回报。
    没几个纪元主宰受过这种委屈!
    当代至高也是被逼得没了辙,才想到用两大上古世界诱杀薪火持有者。
    只要反抗势力肯上钩,派出当代至高的心腹大患,届时,诸神部众、堕落种族、三支智械军团,再加上禁闭内部的至高人马,以及依旧相当能打的当代至高,便会齐齐发难,内外夹击之下,有很大可能弄死几个薪火持有者,用以延缓薪火计划的成型时间,好让当代至高拖过黑潮爆发的虚弱阶段。
    这一战,当代至高有着损兵折将的觉悟,而且弄不好,还真会让童话乐园得到一个大血包。
    可是经过精密计算,这一战的胜算要超出,以虚弱状态迎接终局之战,二十三个百分点,绝对值得冒险一试,就等反抗阵营鲁莽咬钩,当代至高便会立即收杆!
    薪火持有者即将发起投票的消息,立即传入本体世界。
    被【薪人塔】顶在上方的一座复杂到难以形容庞大到遮天蔽日的“超级计算机城市群”,随即有数据流光一闪而逝,而这道流光所代表的含义是——
    【果然!】
    当代至高已经预见到,反抗势力的几位领袖,要让薪火持有者投票决定是否咬钩。
    这是由于矩阵生命存在虚拟部分,因而其行为模式可以计算,在数据充足的条件下,还能计算得非常准确。
    所以不仅是预见投票,当代至高甚至都明确知晓,多位薪火持有者的态度。
    首先是【囚徒·初代】,因其化为异常项目,行事最为“循规蹈矩”,所以结果也最容易计算,出于对禁闭世界帝国民众的拯救初衷,肯定会投出赞成票。
    同样,【小女孩】向来心地善良,当初为了让童话怨灵找到归宿,甚至联手六眼先知和混沌灯塔,对抗乐园三巨头,所以那依旧挣扎在上古世界的原始人类,将成为【小女孩】的软肋,促成她投下赞成票。
    小鲍勃则正是龙精虎猛的时候,极度渴求表现机会,好让自己得到重视,为自己的薪王之路,搏得更多的人力物力,于是,面对这高风险高回报的重大行动,同样会投赞成票。
    但炎灵王的这一票,要取决于愚者先生的态度,而当代至高非常清楚,逆天计划的一番惊变,会让愚者趋于保守,所以,大概率会投反对票。
    以上四票,当代至高完美预测,阵营领袖得到的答复,与预测结果别无二致。
    然而剩下那三票,就让当代至高犯了难,原因无他,薪火种子一直以来都表现得“离经叛道”,刻意引导还能判断其行为模式,可一旦放养,那就谁也说不准啦。
    也就是因为有这帮神仙难料的家伙,当代至高才落得这般下场,所以祂简直对薪火种子恨之入骨。
    而倒霉的是,算上太阳长女,居然有三票掌握在薪火种子的手中!
    不过好消息是,只差一张赞成票,当代至高便能得逞,所以在结果得出之前,祂已经开始为启动埋伏做着前期准备,但很快就有噩耗接连传来。
    反对!
    这是太阳长女的决定。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薪王禁区的那个盲盒,直接把太阳长女开了个半死,这下换了个更大的,还不知道会搞出什么幺蛾子,所以太阳长女早就决定,在获得自保能力之前,绝不出山,态度比愚者还要保守。
    跟着给出反对意见的是不是道士,这一位倒没有幕后消息,也不曾经过深思熟虑,纯粹是有要事在身,而且不觉得有多大可能抓到血焰薪王,便以抽不开身为由,投了反对票。
    三票对三票!
    压力来到了余烬的身上,而他也模糊的意识到,自己这一票真的关系重大,所以迟迟没有做出决定。
    当代至高心急如焚,很想对着余烬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不是号称狂医吗?难道不应该第一个投出赞成票?可实际上祂也清楚,余烬在大多数时候都表现得非常理智,所谓狂医,不过是面具而已,因此事成与否,五五之间。
    “怎么净给我出这种难题啊?”
    余烬有些无语,从他的角度来看,去有去的道理,不去也有不去的理由,如果能成,皆大欢喜,可倘若失败,进而导致轮回再续,那画面可就太有意思了。
    别的不说,玩家会第一个把余烬喷成渣,毫无疑问!
    反过来,如果因为不去而导致轮回再续,那就按照上一条,再来一遍。
    总之当重大抉择和个人选择,牵扯到一起,结果往往比较不尽人意。
    幸好,余烬身边有位还算靠谱的智囊角色,可供解惑,他把相关情况言简意赅的说给灰袍青年,这家伙旋即就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瞄着余烬:“如果你是因为资源不够,所以打算去冒险拼命的话,那本传道士奉劝一句,大可不必。”
    “为什么?”
    余烬纳闷:“没有资源我就打不过铁拳,打不过铁拳,薪火计划就要失败,轮回就要重演,苦难就要重来,难道这是你所希望的?”
    “本传道士当然不希望,可关键在于,别把自己想得太弱,也别把铁拳想得太强,你小子一分为三,又拿着多种传承,吃着大把资源,要是还斗不过他一个孤家寡人,干脆也就别混了,极限强化能让你稳操胜券,又不是说只有做到极限,才有胜算。”
    灰袍青年摇了摇头:“要是换成本传道士,应该担心的,就不是能否击败铁拳,而是更长远的东西。”
    “比方说……”
    “天机不可泄露!”灰袍青年卖了个关子,“你先回绝了上头,咱们再慢慢谈,反正优势尽在我手,用不着去冒险。”
    “嗤!”
    余烬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却是听从了灰袍青年的建议,给出了否定意见。
    阵营领袖和其余几位薪火持有者,对这一结果表现很平静,【囚徒·初代】和【小女孩】固然有些可惜,却也接受了集体意见,但当代至高就没法平静了,故意把禁闭封印弄出裂缝,这下子,还得耗费资源再修补回去,当代至高恨不得给余烬来一次五雷轰顶。
    可为了掩饰真实想法,当代至高却只能憋着,使劲儿憋着,蓄谋下一个诱杀计划,好让自己在强势阶段,拿到一些战果,否则就这么拖到黑潮爆发实力骤降,无异于坐以待毙。
    另一边,无意中把当代至高气得火冒三丈的余烬,扭头就忘光这件事,和灰袍青年交流意见。
    “本传道士此次前来,目的有二,一是接触亘古淤泥,增长见闻,二是受校长先生所托,给你白打几天工,专属信仰才是节约资源的最佳方式,一味耗用外来信仰太浪费了。”灰袍青年抱着胳膊,对白打工这件事,有些怨念,但是没办法,命悬一线之际,是校长先生破开现实现实星界,才让他逃出生天,这份委托不接不行。
    “当然,你要是非要支付工钱,本传道士也不会介意。”
    灰袍青年为自己的辛劳和汗水,做着最后努力,却换来余烬的笑而不语。
    他翻了白眼,自顾自的说道:“这两天我一直在龙狱待着,对话不朽祖龙,顺便给祖龙幼体出谋划策,人家可比你大方,古龙一族破落成那幅模样,也是好吃好喝供着,资源更没少拿!”
    余烬当即摆出资本家的模样:“可惜,本人不是祖龙幼体,我所关注的,只有你能给我带来什么!”
    “放心吧,在教会治理这方面,苦难教皇和你那老师加在一起,都休想比过本传道士!”灰袍青年哼了一声。
    “真的?”
    余烬的眼神里写满了怀疑,苦难教皇且不必说,便宜老师可是自带百分之五十的速率增幅,是上代至高特意给自己选出的门徒,正所谓术业有专攻,他的确不太相信灰袍青年的自吹自擂。
    灰袍青年扬起下巴,骄傲说道:“别忘了,本传道士未来是要当先知的人,而且独挑大梁去帝国世界传播信仰,当然比半道覆灭的苦难教会强出很多!”
    “问题我怎么记得,你被末代薪王三言两语,就说得背叛了六眼教会?”
    余烬揭人短处,从来不留情面。
    灰袍青年被气得撸起袖子,愤愤说道:“呵,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一盘菜啊?本传道士说什么也得给你露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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