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上这个时候其实挺宁静的,战死的江东士兵的尸体全都被扒下甲胄给丢入了江水里,江水湍急将尸体向着下游冲过去。
    马忠美其名曰送这些战士们魂归故里。大江水向下游而去,途径江东,这不是正是送江东士兵们回去吗。
    战场也被打扫干净,唯一让人察觉到这里还是战场的,就是土地里那些已经渗透进入土层的鲜血了。
    缴获的武器和甲胄,全都被打包丢上了缴获的六艘战舰上。
    “咱们怎么把这些船开回去啊?”王平过来询问马忠,马忠将目光看向正躺在铺着一张虎皮的榻上。
    这是孙权放置在中军主帅营帐里的椅子。这个时代的床也叫做榻,也可以叫做床榻,是可以用来睡觉也是可以用来坐的。
    孙权这个虎皮榻非常的舒适,刘禅觉得这孙子真是会享受。只是孙权走的比较匆忙,来不及收拾这床榻。
    “看我干什么。白毦兵里难道没有会开船的吗?”刘禅躺着问道。
    马忠老实答道:“真的没有,大家都不会。”
    王平挠了挠头:“其实我觉得也不会很难吧,只要拉起帆,大家一起合力划桨,船不就动了吗。”
    马忠反驳道:“哪有这么容易,咱们是逆流而上,需要风帆的动力才能溯流,单靠船桨我估计咱们飘到了了江东都有可能。风帆这东西你知道扯吗?”
    王平哑口无言,杀人我会啊,操控船只这谁会啊。
    刘禅问道:“咱们白毦兵里不也有很多荆州人士吗,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开船吗?”
    “少主,这些人让他们划个小船自然是没有问题,这种战舰大船,不是能和小船可以比的。若是咱们顺流而下还好说,让船飘着就行了,咱们现在逆流,我是真的担心咱们开着这船会被冲到江东。而且现在江面上还有江东水师的船只,我提议咱们等江东水师撤了再走。”马忠说道。
    刘禅换了个让自己更舒服的趟姿,眼睛转了转,对马忠道:“那就先不走。去把咱们缴获的孙权的旗号重新挂上去,并且军中开始日常操练,咱们在这里久住。反正粮草什么的孙权都给我们留下来了。”
    马忠听到刘禅要把孙权的孙字大旗挂起来,笑嘻嘻的说道:“少主是打算坑江东水师一把?”
    “孙权战败的消息,肯定是传达到了江东水师了,临湘那边问题不大,鲁肃的一万人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如今孙权都回江东了,江东军队很快就要全面撤军了,咱们在这里守着,看看有没有消息得到不及时的蠢货送上门。”刘禅说道。
    “行了,让兄弟们都安心住下来。”刘禅说道。
    昨夜一夜没睡,刘禅可不想和他们两个闲扯太久,现在赶紧补觉才是最重要的。
    军营里什么物资都有,粮食、武器、甲胄什么都不缺,孙权给刘禅遗留了太多物资了,这些物资不要白不要啊。
    天网密探在第二日确定了刘禅所在的位置后,便开始通过飞鸽传书,给刘禅送来荆州各地的战报。
    “鲁肃一万人被关将军所破,甘宁战死,一万人所剩下来的也不过是几百人而已。临湘城吕蒙丢下八千多人后,损失惨重得知鲁肃大败后撤退了。”在江东军营待的第五日,荆州各地的情报刘禅就已经全部了解了。
    这几日天网源源不断的将消息送过来。
    “吕蒙会不会走咱们这里啊?”马忠兴奋的问道。
    “吕蒙还有两万人,你想他走这里,你想死啊。”刘禅问道。
    这五日,江东水师在江面上不断有船只向东去,上面站着不少士兵,刘禅估计里面就有吕蒙剩余下来的人马。
    回江东,吕蒙肯定是不会走陆路的,陆路不好走,水路就极为畅通了,江面上还没有谁可以对江东水师造成威胁。
    刘禅并没有等到蠢货送上门了,路过这个江岸边的军营的时候,江东水师的船只都是躲的远远的,他们已经知道这里被白毦兵占据了。
    这次打了败仗,江东损失惨重,撤回去的人也不过是一半人马。
    这样的损失对江东来说是伤筋动骨,恐怕孙权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都没法顾及西边的荆州和北边的曹操了,对外战争损失这么多的兵马,孙权只能将重心放在内部地盘上进行维稳,镇压别有用心之徒,然后对山越发动一些小规模战争,继续削弱山越的实力。
    或许江东水师会来恶心一下荆州或者曹操,不过也无所谓了。这群水兵是绝对不敢登岸的。
    江东军队在水面上的战斗力是天下第一,但是水师上岸了,就好像鱼上岸了,战斗力要削减很多倍。
    刘禅清晨看着滚滚长江,对着长江打了一套五禽戏,大汗淋漓,舒经活络,犹自感觉不畅快,然后对着长江吼了一遍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感觉嗓子也舒服了,身心舒展,刘禅便一路走回去冲个凉。
    信鸽扑腾扑腾的往下飞,刘禅抓住这只信鸽,鸽子安静的任由刘禅抓着,一双眼睛滴溜滴溜的转着。
    上面只有简短的几句话:“水师已至,速回江陵。”
    落款是一个关字。
    将鸽子交给旁边的士兵:“好好款待它,不要寒了咱们鸽将军的心。”
    白毦兵笑呵呵的接过鸽子,带着鸽子去好好招待了。
    这些鸽子都是天网的宝贝家伙,可不能亏待了,大家以后传递消息可都靠着这些小家伙。
    江东已经全面撤退了,这场战事也宣告着结束。只是此间事了,北方还有一场巨大的战事即将到来,这场战争的成败,关乎着天下未来格局,这场北地双雄之争,刘禅要是不去掺合掺合,实在是说不过去啊。
    “唤马忠来。”刘禅对外面喊了一句。
    马忠正在带着士兵们训练,在军营里修整了一日后,白毦兵便开始了训练了。
    “咱们白毦就应该骄不燥败不馁,打了胜仗一个个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我告诉你们,打败江东步卒有什么骄傲的啊?这次战争要是你们打败了江东水师,耶耶跪下来给你们磕头,叫你们耶耶都行。让你们训练,一个个就无精打采的,尾巴翘上天了,今天训练加量,谁要是敢继续这样懒懒散散,今天就全都别想吃饭了。”马忠站在白毦兵方阵面前骂骂咧咧。
    白毦兵里多是老兵油子,马忠虽然很晚才进白毦兵,但是升迁的快,若是不凶一点,这些老兵油子定然是蹬鼻子上脸,所以马忠也不管这些人是自己过去在军中照顾自己的什么前辈,逮着机会一样骂。
    一番训斥之后,一个个立马就打起了精神。
    加量什么的无所谓,只要是大家都想吃饭。一天训练下来还要饿着肚子,可难受了。
    鲁肃身边一万余人,现在身边就只有两百人了,还为了逃避关羽派出的兵马追杀,一路逃窜,不敢走大路,专挑山路走,一路往东,也不知道走了多远了。
    由于逃跑匆忙,对外界的消息所知甚少,鲁肃在属下的建议下,打算先前往江边,这样一来就能大概率的碰到江东水师了。
    于是跋山涉水,鲁肃带着自己仅剩下的两百多人终于抵达了陆口……
    当看到那在陆水与大江交汇处的军寨,那飘扬的孙字大旗,鲁肃泪流满面,跟在他身边的江东士兵们也齐声欢呼,历经数日的磨难,今日终于要脱困了。
    早也不要忍饥挨饿,在大山中被蛇虫鼠蚁所骚扰。
    “走,主公还在营寨中,我们回去吧。这场败仗乃是我之罪,若是主公责罚,我全数承担。”鲁肃擦掉眼泪,想起跟随自己征战,却战死的众多兄弟,脸色又暗淡了下来。
    一万江东儿郎,本想着建功立业,却不想遭遇如此大败,命丧他乡,想起那些儿郎们的父母妻儿在江东老家等待着他们的归去,鲁肃突然没有任何颜面去见主公和江东父老了。
    越想越是觉得自己没有苟活的必要,鲁肃拔出刀,就要往自己脖子上抹,旁边的剩余下来的鲁肃的亲卫眼疾手快,拉住了鲁肃。
    “将军,万万不可如此!你不是之前就告诫我们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吗?如今只不过是一场战事失利,怎么能如此气馁?”亲卫劝道。
    旁边众多士兵们也是纷纷相劝,鲁肃手中的刀已经被士兵所夺去。
    鲁肃流泪叹息道:“这场战事我总要给一万将士一个交代,他们都是江东好儿郎。这个交代,唯有我一死。”
    “同袍们现在埋骨他乡,他日我大军再临,打一场胜仗,一定能让同袍们英魂归故里。如果将军自杀而亡,这些将士们的英魂飘散在他乡之地,他们又如何能安心,将军又如何在九幽之下安心?”一名士兵跪伏在地苦苦相劝。
    鲁肃看向这名士兵,将其扶起,盯着这名士兵的面容,鲁肃问道:“你叫何名字?”
    “将军,属下谢旌,会稽人也。”这名士兵答道。
    鲁肃拍了拍士兵的肩膀,长叹一声:“你所言有理。随我入军营,我去与主公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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