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金很谨慎。
    当夜拿下了马尧四人后,他先和村正交涉。
    得知马尧等人打断了官吏的腿,村正当即缩了。
    随后他花钱租了村里的一辆马车,说好了双倍价钱,把车主激动的不行。
    “不要露面。”
    赵金很谨慎,“咱们兄弟三人,一人三千钱,剩下的一千钱留着一花销。三千钱能让许多人眼红,所以挣点钱别嘚瑟,人不知鬼不觉最好。”
    罗老五和姜火此刻早就佩服的五体投地,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马车进城,随后去了皇城外,赵金去交涉,直至徐小鱼出来。
    “何事?”
    赵金很谨慎的道:“我有大事求见国公。”
    “大事?”
    徐小鱼问道:“可是拿到了人?”
    赵金谨慎摇头,“还请国公一见。”
    徐小鱼随即进去。
    晚些贾平安出来了。
    赵金拱手,“见过国公。”
    他有些紧张,面色微红,“我们兄弟弄到了黄家那四个躲藏的仆役。”
    贾平安走到了马车边,“打开帘子!”
    姜火赶紧过来,可却不是叫他。徐小鱼打开帘子,里面躺着四个被捆着的大汉。
    “拿开布团!”
    堵嘴的布团被拿开,四个大汉默然。
    “国公,昨夜我们问过话,都不肯说。”
    赵金现在就想着那一万钱。
    贾平安开口,“我是贾平安!”
    一个大汉绝望的道:“竟然惊动了赵国公,完了!我说,我说,是马尧踢断了陈煌的腿!”
    贾平安回身,“给他们一万钱!”
    赵金等人喜得浑身颤栗。
    要财务自由了啊!
    姜火嘀咕,“咱们问了一夜都不肯说,国公只是报个名号他们就被吓得屁滚尿流。”
    罗老五激动的道:“你懂个屁!知晓国公筑的京观封了多少人吗?”
    姜火摇头,罗老五说道:“少说数十万!”
    罗老五惊叹,“我的天,数十万啊!”
    贾平安吩咐道:“把人送到百骑去,告诉明静,集合些兄弟,晚些我要用。另外,黄元初……老二去,代替我打断他的腿!”
    ……
    “说不说!”
    今日是最后一天,明静想到明日会被打屁股,顿时什么矜持都丢掉了,凶狠的拎着鞭子问话,各种威胁。
    黄元初没精打采的道:“我冤枉!”
    明静气得想吐血,一屁股坐下,把鞭子捏的嘎嘣响。
    “明官,要不……动手吧!”
    彭威威看了黄元初一眼,“细皮嫩肉的,正好呢!”
    明静打个寒颤,“不能动手!”
    “哈哈哈哈!”
    黄元初大笑了来。
    耶耶要出去!
    “明官可在?”
    王老二来了。
    明静身出门,“何事?”
    王老二说道:“郎君吩咐,外面有几个人,让百骑的人去带了来。另外郎君让百骑准备些人手……”
    “要动手?”
    明静心一动。
    王老二问道:“那个黄元初可在?”
    “在。”彭威威问道:“可是要拷打?”
    作为一个刑讯好手,看着嫌犯不能拷打太煎熬了!
    王老二说道:“郎君令我来打断他的腿。”
    明静身体一震,“国公寻到了?”
    “当然!”
    王老二傲然道:“一万钱悬赏让长安恶少游侠儿为之一空。那四人办不到过所,不能过州穿县,只能在城外。这两日城外的村子被他们一扫而空,那四人就在昨夜被抓获。”
    彭威威大喜,“那四人怕是会咬死不说,如此我来用刑拷打。”
    王老二看了他一眼,“那四人被游侠儿折腾了一夜依旧未说,就在先前,我家郎君报了名号,无需拷打,什么都说了。”
    彭威威:“……”
    明静欢呼道:“国公厉害!”
    王老二走进了刑房。
    黄元初喊道:“我冤枉!”
    王老二说道:“奉我家郎君的命,特来打断你的腿。”
    他俯身捡一根棍子走过去。
    黄元初一怔,旋即疯狂喊道:“你家郎君是谁?有人会弹劾他,他是谁?”
    “赵国公。”
    呯!
    “嗷……”
    ……
    宫,太子正在看奏疏。
    监国的日子并不好过,首先原来的生活节奏全被打乱了,从早饭后开始,他就坐在这里没动过。
    戴至德等人在轻声讨论着。
    哪些政务能给太子处置,哪些政务要送到九成宫去,这事儿是由戴至德他们来决定。
    若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被送去,帝后大怒,但还好。若是大事被太子处置了,皇帝大概率会没反应……
    不是没反应,而是反应会慢一些,比如说半年后。
    帝王的威权不可挑衅!
    难啊!
    一个官员进来,行礼后说道:“殿下,今日不少奏疏去了九成宫那边。”
    戴至德抬头,面色有些难看,“殿下,他们开始动手了。”
    张瑾捂额,“他们能说什么?殿下做事优柔寡断?”
    戴至德点头,“还会说我等辅佐不利,一件小事竟然拖了三日。”
    这不是大事,但这事儿却能撬动局势。
    李弘沉声道:“孤会向陛下请罪。”
    这才是真正的主辱臣死!
    戴至德的脸都扭曲了,巨大的羞辱感让他浑身颤栗着。
    “殿下!臣无能!”
    戴至德身请罪。
    “臣无能!”
    东宫辅臣们羞愧难当。
    “殿下!”
    外面有人求见。
    “何事?”
    太子神色平静。
    第一次监国就请罪,这不是一个好兆头。说明他压不住那些人,镇不住局势。
    这大概就是那些人想要的目的吧,至于黄元初不过是棋子而已,死活压根就没放在他们的心上。
    瞬间李弘就领悟了许多。
    “殿下,赵国公求见。”
    贾平安走了进来,看看那些辅臣,笑道:“怎地垂头丧气的?”
    此刻他们都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张瑾苦笑,“那些人为了此事上了奏疏,送去了九成宫。我等无能之极!”
    太子说道:“吃一堑长一智,无需沮丧。”
    大外甥够坚韧!
    贾平安说道:“我来此是想请示,此事幕后之人可是交给我处置?”
    “此事幕后人……”
    太子猛地一惊,接着狂喜,“舅舅,你找到了证据?”
    戴至德哆嗦着,“赵国公,赵国公,果真找到了?”
    张瑾失态的身,“还请快说。”
    贾平安说道:“已经抓到了逃窜的豪奴,尽皆招供。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还请殿下示下。”
    李弘神采飞扬,“全由舅舅做主。”
    贾平安颔首,随即告退。
    戴至德压下激动的情绪,“去问问。”
    这事儿已经在宫炸开了,曾相林去了随即回来。
    “就在昨夜,有游侠儿在豪奴的老家抓到了他们,随即送到了皇城外,赵国公只是露了个面,那些豪奴就纷纷招供。”
    张瑾叹道:“这便是赵国公杀出来的赫赫威名。”
    戴至德说道:“我等在此焦头烂额,他却悠哉悠哉的,连兵部都不去,老夫还说赵国公这是懒散惯了,可他这分明就是胸有成竹。”
    张瑾放低了声音,“此次监国,我等忙碌不堪,他却游刃有余,我等要努力了。”
    ……
    贾平安到了百骑。
    断腿的黄元初躺在那里惨叫,见到他后喊道:“贾平安,你敢下毒手,且等着弹劾……且等着报应吧。”
    贾平安问了明静,“人手呢?”
    明静拍拍手。
    数十百骑出来。
    明静问道:“可有殿下授命?”
    贾平安点头。
    明静问,“殿下的手书呢?最少也得要殿下身边的人来说说。”
    “没有!”贾平安有些冷漠。
    “没有?”明静要炸了,“回头……百骑贷。”
    “小心还不上。”
    明静得意的道:“还不上再说。”
    贾平安问道:“那四人何在?”
    明静心情大好,“带出来!”
    四个豪奴被带出来,黄元初见到后面色剧变,趴在地上喊道:“国公饶命,求国公饶了我这条狗命……”
    贾平安说道:“我对你这条狗命没兴趣。”
    “多谢国公,多谢国公!”
    黄元初谄笑着,竟然忘记了断腿处的剧痛。
    贾平安说道:“说说,谁在背后撺掇你负隅顽抗?”
    黄元初一怔,“并无!”
    那些人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啊!
    贾平安伸手,“棍子!”
    王老二把棍子递过来,贾平安接过后走了过去。
    “许多人不见棺材不掉泪,我最欣赏这等人的坚韧……”
    黄元初尖叫道:“国公,是赵兴添,是赵兴添?”
    尖叫声刺耳,黄元初闭上眼睛不断叫喊。
    呯!
    他睁开眼睛,就看到贾平安回身往外走。
    数十百骑按着刀柄跟在后面。
    杀气腾腾!
    一行人走在皇城,那些官吏见了不禁心惊。
    李敬业正好百般无聊出来转悠,见状问道:“兄长去哪里?”
    “打人!”
    “一一!”
    贾平安带着一群百骑出宫了,说是去打人。
    太子得了消息后微笑道:“果然是舅舅,不动手则以,一动手就是雷霆万钧。”
    ……
    大清早就喝酒好像是不少人的标配,赵兴添就是如此。
    早上喝一顿酒,眼珠子都是红的,随即精神抖索一阵子,但午就蔫了。
    他放下酒杯,对同伴们说道:“奏疏已经快马送去了,明日就能追上陛下,此次能成功,多亏了诸位的襄助,这才给了黄元初咬死不说的胆量,来,干了此杯。”
    众人举杯。
    呯!
    外面传来了声音。
    “有人踢门!”
    外面有人在喊。
    已经醺醺然的赵兴添说道:“打出去!”
    一群豪奴拎着棍子冲到了大门后,为首管事狞笑道:“竟然敢踢门,郎君发话了,打出去,狠狠的打!开门!”
    两个豪奴打开大门,管事挥手,“上!”
    门外站着一人,身后是数十大汉。
    “人多势众。”
    门外那人微笑着。
    豪奴们止步,有人惊呼,“是贾平安!”
    管事拱手,“敢问赵国公此来何事?”
    贾平安问道:“赵兴添可在?”
    管事心涌了一股不祥之感,“敢问国公寻郎君何事?”
    “你也配问我家兄长?”
    李敬业进来,“丢弃棍子,跪地!”
    一个豪奴手一松,棍子落地,旋即跪地。
    呯呯呯!
    贾平安缓缓走了进去,那些豪奴纷纷避开一条道,随即丢弃棍子,跪在两边。
    管事颤抖着,“国公……”
    “带路!”
    贾平安没带刀,微笑的很和气。
    管事转身带路。
    不远处就是正堂,能听到里面推杯换盏的声音。
    “国公……”
    管事浑身颤栗。
    贾平安迈步走上台阶,“我一直在等着你通风报信,可惜没有。”
    管事腿一软,竟然瘫坐在地上。
    方才他确实是有这个念头,但内心几度挣扎后还是放弃了。
    此刻他觉得自己死里逃生,但郎君……
    五人坐在里面正在饮酒。
    室内全是酒肉气息。
    一个男子醉眼朦胧的看到了门口的贾平安,喝道:“哪来的蠢货,滚出去!”
    贾平安问道:“谁是赵兴添?”
    坐在上首的赵兴添骂道:“贱狗奴,谁放进来的?”
    他喝的眼珠子都红了,说着竟然想举杯砸人。
    贾平安走了过去。
    “一万钱的代价,看看你可值当。”
    赵兴添面色惨白,他揉揉眼睛,“你是……”
    长安很大。
    贾平安也不是整日在外面抛头露面的人,所以赵兴添不认识。
    贾平安走过去,劈手抓住了赵兴添的衣领,一拖就把他拖了下来。
    他就这么拖着赵兴添往外走,那几个男子马上叫喊。
    “来人呐!拿了贼人!来人呐!”
    没人!
    一个男子拿大碗就准备砸。
    一支箭矢闪电般的从外面穿了进来,穿透了他的右手臂。
    “啊!”
    男子惨叫来,众人身。
    门开站着的是包东。
    他再度张弓搭箭,喝道:“跪下!”
    “你等是谁?”
    有人喝问,“白日朗朗,你等竟敢行凶!”
    “百骑!”
    男子一个哆嗦。
    “那他是谁?”
    百骑又如何?
    “赵国公!”
    几个男子面色惨白。
    “来人,救我!”
    赵兴添喊道:“贾平安,你私自动手,不得好死!”
    “陛下才将走你就跋扈如斯,这是权臣啊!”
    贾平安拖着他出了大堂,“里面的全数拿下。”
    里面的四个男子正在叫嚣,一队百骑冲了进去,二人一组把他们尽数拿下。
    “救命!”
    “杀人了!”
    贾平安拖着赵兴添到了大门外。
    外面两队百骑列阵等候,坊正带着坊卒们在另一侧,胆战心惊的看着这一幕。
    “赵国公出来了。”
    那些坊民早就聚在了一,正在等着看热闹。
    “是赵兴添?”
    “这是犯事了?”
    “赵国公这是要作甚?”
    贾平安拎着棍子,随手把赵兴添丢在地上。
    “救命!”
    赵兴添想跑,他四肢用力,在地上狼狈的爬行着。
    贾平安说道:“黄元初纵奴行凶重伤了万年县小吏,本是一件案子,可你等却想借此案来打击太子殿下,于是便撺掇黄元初咬死不认,随即你等唆使同伙不断上疏弹劾。好大的狗胆!”
    坊正嘟囔道:“竟然是这等事?”
    那些围观的百姓也愣住了。
    “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都说殿下优柔寡断,原来是为了这个?”
    “可不是,说太子行事不妥当,毫无主见,辅臣无能,说什么就是什么,太子竟然不能约束……”
    “原来是他们弄的!”
    “这些人想作甚?”
    贾平安说道:“关陇敢改朝换代,你等差些意思,但也敢冲着太子下黑手,今日贾某在此,便用几条腿来告诫那些小人,有些事做不得!”
    呯!
    ……
    “殿下,赵国公寻到了那些人,亲自拎着棍子打断了那五人的腿骨,双腿都断了。”
    李弘赞道:“打得好!”
    戴至德拍案,“打得好!解气!”
    张瑾也颇为兴奋,“不过后患无穷。”
    “他们会上弹劾赵国公。”
    太子拿手的书,“孤刚写了此事的经过,若是有错,孤一力承当,把书快马送给陛下!”
    太子目光炯炯,格外的坚定。
    这是一次毒打!
    但他熬过来了!
    ……
    “告诉殿下,此事无需担心。”
    贾平安已经回家了。
    “是。”
    内侍走后,狄仁杰说道:“打断一条腿就罢了,两条,还是五人,这事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贾平安说道:“他们先挖坑想埋了太子,陛下得知会如何?”
    “震怒。”狄仁杰说道:“可打断人的腿却过了,那些人会借此做章。”
    贾平安微笑,“我从不畏惧这些!”
    ……
    以为人太多,所以皇帝此行速度慢的惊人。
    天气热了,帝后的马车里有冰盆,日子还不错。
    “太平,叫阿娘。”
    武媚抱着太平在哄。
    “哎哎哎!”
    太平叫嚷着。
    皇帝靠在对面看奏疏。
    长安每日都有奏疏和书送来,这也是他远离长安依旧能掌控朝政的保证。
    “也不知五郎在长安如何。”
    武媚在念叨。
    李治抬头,“这是五郎第一次监国,是难了些,可当年朕监国时也不大,先帝后来说了,监国便是磨砺的好时机。五郎也不小了,该磨砺一番,就算是吃些亏也是好的。”
    “陛下!”
    外面有人。
    “何事?”
    “陛下,长安送来了奏疏。”
    李治问道:“今日的奏疏不是已经送来了吗?”
    武媚放下孩子,“怕是有事。”
    马车很大,有宫女掀开车帘,随即一个官员送了几份奏疏进来。
    “陛下,是长安的奏疏,说太子殿下优柔果断,任由辅臣摆布……”
    帝后同时皱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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