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娥却一心想问出个子丑寅卯,好为哥哥出谋划策。
    “哥哥,你之前不是答应过阿母,要到十月再回太学读书吗?”
    “我……我只是担心年底的策试罢了,阿母身体不好,我应当守在家中的。”,赵兴的眼神有些闪避,又道:“那不是焦方士说避劫吗,那劫都应了,该不用躲了。”
    哥哥一向给人清风朗朗之感,如今却分明有些压抑的焦躁。
    “哥哥,你究竟有什么事情要瞒着我们?”,娇娥又忍不住问。
    “我不是瞒着,是说了也没有什么用,早些去太学,也免得……哎……说了你也不懂。”,赵兴转身去了书房。
    “大表哥为何还不来,哥哥究竟有什么事情。”,娇娥嘀嘀咕咕地不高兴,又一个人坐在亭子里发呆。
    广哥也去上小学了,娇娥又躲着洛嬷嬷,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一个人在这亭子里,又觉得无聊。
    赵成凑了过来,低声道:“大娘子,大奴有话要说。”
    “怎么?”,娇娥有些无聊地扬起蛾眉,耐着性子听。
    “是关于大郎君的。”,赵成期期艾艾地讲:“大郎君……回来后,门房便说家门口附近总有些异域的人在这里转悠。又有人说……”
    “说什么?”
    “那些话不的,都说大郎君美貌,这番出门遭劫,也不晓得是……”。赵成瞅了瞅娇娥的脸色,不说又怕娇娥日后来罚,说了又觉得难堪。
    娇娥的脸色铁青,想也不是什么好话,她怒道:“谁再在背后嚼舌根,按照家训、僮约重重处罚便是,就是我那两个庶妹也不能免。”
    “大娘子聪慧。”,赵成举起大拇指,又道:“二娘子倒还罢了,日日埋头做针线,三娘子的确是……”,赵成也不知这个玉梨是怎么回事,原先丁姬在的时候也还算聪慧,如今生母倒了,她却蠢笨起来,一点不像玉棠乖觉。
    “你的意思是这些话,三娘子也有份?”
    “……”
    “哼,阿母不愿意见她们,但念着父亲,从不缺吃少穿的苛待她们。如今家里有事,阿父阿母都身体不适,她倒不消停起来了,是好日子过够了吗?”
    娇娥腾地站起身来,吩咐道:“也不用叫阿母知道,只让人叫阿里和夏婆子来,带着戒尺和家约。”
    赵成知道大娘子要动真格,连忙急急去了。
    娇娥的手紧紧扣住衣襟,大哥若是听了这些话,心里会怎么想。玉梨一直不老实,她念着阿父,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追究她们是否帮着盗窃阿母的绣样。
    现在玉梨竟将污水泼到大哥身上,想必她被掳的事,玉梨也没少说怪话吧,既然玉梨不把自己当作赵家的女儿,不把他们当亲人,也好。
    等了片刻,阿里和夏婆子便来了,娇娥问:“如今阿母病着,我少不得要替母亲管一下家,玉梨乱翻口舌,心中无长兄,无父无母,该怎么惩罚?”
    阿里将家约和僮约熟记在心,边答:“不知大娘子是要重罚还是轻罚?”
    “重罚如何?轻罚又如何?”
    “重罚便可动用杖刑,最高可达三十余杖,轻罚便不过是掌嘴、罚跪罢了。”,阿里也有些听了风声,也恨不得好好惩治一番丁姬的女儿。
    娇娥沉吟片刻,道:“那便掌嘴五下。”
    “五下……”,阿里愣了一愣,大娘子将她们急急叫来,却做出这么轻的处罚,是何缘故?
    “再杖刑五下,接着隔日杖刑二下,次次要见血,打够十五杖,再看她吸取教训没有。”,娇娥又道。
    夏婆子在一旁念叨,大娘子越发会整人了呢。
    赵成连忙推着夏婆子道:“你还不快去,行刑就靠你了,总不能让我再给小娘子施杖刑了吧。”
    玉梨在院子里为了辅食的份例不满,高声喝骂,莽哥在一旁咧嘴大哭。
    玉棠只躲在屋子里,不闻不问,埋头做针线,屋里的侍女都有些听不下去了,看看玉棠,又忍住了。
    院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了,玉梨停了下来,恶声恶气地道:“你们又来做什么?”
    “做什么?”,阿里板着脸道:“三娘子难道不知家中出了事?大人和夫人都在休养,生为子女这般咒骂又是做什么?听说三娘子还在背后议论大郎君的事,不知道的还以为家中养了仇人。”
    “哼,他既然做的,我自然说得,我阿母都被她们害到敦煌郡去了,我又怕什么?”,玉梨冷哼一声,转过脸去。
    “好,希望待会三娘子还能这般口硬。”,阿里木着脸道:“还等什么?”
    身后的婆子们将玉梨拧住,迅速的掌了五下嘴,阿里道:“这是大娘子按照家约罚给你的,希望你好自为之。”
    玉梨的脸被打的红肿,莽哥在一旁吓得吞了哭声。玉梨怒声道:“你们不过是奴婢,也来欺负主子,我去找夫人评评这个理去,她管的好家。”
    “夫人病了,家中的事均是大娘子在管,这惩罚也是按照家训施行,你若有疑问,待会我自与你解释一遍。”
    阿里又道:“拿长凳来。”
    “这又是做什么?你们……你们大胆。”
    “大娘子还吩咐了杖刑。”,阿里并不多言,又催着夏婆子等人施了杖刑,玉梨一拐一瘸地,脸上通红,一双眼睛盛满了仇恨。
    “每隔一日,再施两杖,你闹的没完没了,也叫你尝尝被打的没完没了的滋味。若是还不悔改,养好了伤再打。”
    阿里说的解气,丁姬等人昔年叫林氏受了那么多的苦,阿里也跟着受了不少气,此时不报更待何时。
    “哇……”,玉梨再也忍不住,大哭了起来,喊道:“我要见阿父,阿父最疼我了,阿父……。”
    夏婆子命人将她抬到屋内,又拿了些治杖伤的药给玉梨涂上,方道:“三娘子,别人家里的庶女过得什么苦日子,你还没有过过,就知足吧。”
    阿里喊道:“夏婆子,你还给她废话什么,养不熟的白眼狼怎么会念着你的好。”
    夏婆子不再多话,一行人出了院子,玉梨昏昏沉沉地趴着,又气又怒,见玉棠来看她,口不折言地道:“你来做什么?不藏在屋子里做针线了?是来看我的笑话吧?你和黄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玉棠又气又好笑地道:“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了,就凭你和丁姬做的那些事,夫人怎么对你都不过分。家中乱成这样,不想着怎么让大人和夫人宽心,反而没事生事,什么福分也经不起你这般折腾。如今是大姐惩治,手下还留了情份,若是你在闹下去,等到阿父动手,就完了。”
    ☆、第76章 汗
    玉梨无话可说,她和弟弟的日子不知从何时起,便一日不如一日。现在的阿父也不是那个愿意给她买丝履的阿父了,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
    她想等她长大了,总有一日,会让父亲后悔曾经这样对待过她和弟弟。
    只有这样的想法才能支撑着玉梨,但也因为此,玉梨的性情乖张,逆了她心思的话都听不进去。
    “你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就走远点。”,玉梨冷冷地道。
    “好自为之吧。”,玉棠叹口气走了出去。
    路虽然都是人自个走出来的,但命运之手在拨弄着每一个人。
    玉梨将头埋在被子里,抽抽搭搭地哭着喊阿母。
    侍女知道她的脾气,也不来劝,只等她自个消停。
    院子里,一阵秋风刮过,卷起几片落叶,平添了几分萧索。
    娇娥听了阿里的禀报,心中积压的邪火才散去,她对棒打落水狗没有兴趣,但落水狗敢甩大哥一身水,那便绝对不能饶。
    玉梨以后会怎么样,她和阿母一样,压根不想管。
    “廷尉大人家来了几个婆子,送了一筐石榴来,说是让夫人尝尝,顺便问候夫人的病情。”,阿里又赶过来回禀。
    娇娥愣了一愣,低头看看,身上穿着件日常的夹衣,见客不算失礼,便跟着阿里去了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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