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夫人先睡吧,赏绣会总算结束了,我想起来还有事没有做。”
    “……你……你这个冤家……轻一点……。”
    既然心烦睡不着,不若都闹得睡不着吧,赵义搂着林氏,一边卖力折腾一边想。
    第二日,众人早早来看热闹,却得知昨夜案件有了新进展,但事关赵家后宅的*,不能公开审理,只将赵义和夫人放了进去。
    这番话,将众人的胃口高高吊起,桑夫人和一干婆子们索性守在府门外等结果。
    昨夜三个女人被分开关押,黄姬得了决曹掾史的点拨,知道了大汉律令中有揭发其他人的罪行,可以视情况减罪的条例。
    黄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将知道的事情通通倒了一个遍。
    这下就连见多识广的决曹掾史都同情起赵义了,有这样的一个朋友,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赵义携夫人进入大堂,便感受到决曹掾史那复杂的眼神,心下更加惊疑不定。
    林氏扯了扯他的袖子道:“你莫要慌乱,做错事的不是我们。”
    听了这话,赵义方才稳下心来,点点头道:“不知为何,我心中有些烦乱。”
    决曹掾史心想,你若是知道了黄姬说的那些事,只怕更乱了。
    黄姬交代,绣样是由玉棠所偷,交给丁姬,由丁姬交给李氏,李氏并非是卖给云氏绣纺,而是在云氏绣纺内有份子,丁姬和黄姬两人都各有半成份额。
    所以这事并非是她黄姬一个人做下,而是两个人合谋,李氏不交代丁姬,是因为其中别有隐情。
    这世间的事情,不患贫而患不均。
    严延年以为黄姬不敢交代出来在云氏绣纺中有份子的事,这比偷盗绣样出去卖的罪过要大的多,便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可他漏想了京兆尹府的人,他们正憋着劲要将大人前阵子吃得挂落找回来呢。
    黄姬心中愤恨,得了决曹掾史的提点,便有了决断。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在胡说什么?莽哥是严延年的儿子?”,赵义大惊,一觉醒来,儿子变成了他人的了,一定是他昨晚行房没有查日子,不小心冲撞了那路神明了。
    林氏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有比这更离谱的事情吗?赵义以前手心里捧着的小儿子,居然是别人的种。
    黄姬重重点了点头道:“大人,是奴婢对不起您,心中只想着女儿,丁姬一心想靠着儿子做当家主母,大人之前又偏袒丁姬。奴婢便靠了过去,想为女儿谋一份好嫁妆。”
    “这种事情可不能开玩笑,你可有凭有据?”
    “奴婢也是根据诸多蛛丝马迹得出的结论,丁姬之所以愿意分我半成的份额,也是怀疑我知道些什么,她也需要和我联手,方能让大人对夫人离心。”
    “你且说下去。”,赵义双眼冒着火光,若说的是假话,他能将黄姬吃了。
    “丁姬生了玉梨之后,觉得没有生儿子站不住脚,她一心想与夫人争宠,再生个儿子。”
    “她怀莽哥那年,夫人的大哥来府中探视,正逢大人和严延年在吃酒,吃到很晚,喝到高兴之处,大人还赐了赵成等人美酒,一同畅饮。大人可还记得这件事情?”
    赵义看了林氏一眼,点了点头,脸上有些难看,那件事情他自然记得清楚。
    黄姬露出了嘲讽的笑:“我料到大人是记得这件事情的,大人喝醉了,严延年入了后院,他醉没有醉,到后院做什么,我并不知道。但当日丁姬为了争宠,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在院子里转悠,想趁大人酒醉,截住大人,后来却神情慌张,衣衫不整地跑回院子。”
    “我带着玉棠在亭子附近转悠,分别瞧见了这两人,神色都不对劲。后来听说,那晚大人酒醒过,在夫人的正屋附近不知瞧见了谁,只怀疑是夫人的大哥。”,黄姬看了看大人的脸色,继续道:“其实那日,夫人的大哥见大人和严延年喝的正欢,便早早走了,夫人也早早歇下。”
    这案子不能再审下去了,越审事情越多,赵义扶着额头,脸上五色杂陈,看着同样神色变幻莫测的林氏,他突然不想让黄姬再说下去。
    “接着丁姬过了不多久,便有孕了。那时大人和严家宴饮,若是李氏不在,偶尔还会带姬妾们在旁伺候,我看丁姬和严大人神态有异,便心里怀疑。”
    “丁姬那一阵子频频到夫人那里请安,夫人不久便呈现孕相,但后来又说是无孕,是肠胃不适。”
    “大人是不是便从此在心中便种下了一颗刺,开始独宠丁姬了呢?”
    林氏听了大惊,原来这几年赵义这般对她,竟是在心中莫名种下了一颗刺。这又是什么意思,赵义竟然怀疑她和大哥,她惊讶地看着赵义。
    “你胡说。”,赵义不敢再听下去,连忙拉着林氏的手道:“夫人,不是这样的,你别信黄姬的话。”
    “你说下去。”,林氏冷声道:“你说下去,我便保玉棠无事。”
    得了这句承诺,黄姬闭上眼睛磕了个头道:“我自知容貌不比夫人,年纪大了也不如丁姬得大人爱宠,只有这个女儿,不想让她再做妾,所做的这些都是为了玉棠。”
    “我会给她安排嫁个好人家。”,林氏慢慢地道。
    “夫人,我在丁姬的屋中发现了至人呕吐的猫耳草,这种草我恰巧认识,还以为丁姬制造孕吐的假象来争宠。当时还在心中暗笑丁姬为了争宠竟然什么招数都敢使。”
    “可后来却是夫人无孕,而丁姬借着给夫人请安时晕倒,查出有孕。为了这事,大人还和夫人大吵了一架,说夫人对妾侍苛刻,丁姬可以在生产前都不来夫人这里请安。从那之后,严大人便帮着丁姬在大人面前固宠了。”
    赵义的脸红了,一幕幕都在眼前浮现,他紧紧捏着林氏的手不放,生怕一放手,林氏便就此离他而去。
    林氏也不挣脱,但手却越来越凉。
    “我是个生了女儿的妾侍,所有的一切都是怀疑,什么都不敢说。丁姬原来只会争风吃醋,后来却变的聪慧起来,拢住了大人的心。”
    “丁姬生下了莽哥,这个孩子和大人并不太相像。严大人却话里话外对莽哥很喜爱,经常在大人面前夸他聪慧,大人也越来越喜欢莽哥,丁姬在后院越来越有分量,颇有些想做当家主母的念头。我便想大人莫非是给了丁姬什么承诺,她才会这般行事。”
    “丁姬突然有一日来找我,说在后院里想要立足,需要我两联合起来,让大人和夫人离心,离的越远越好,让奴婢投靠她,奴婢没有儿子傍身,不敢不答应……后来便是绣样……这也是丁姬拉我和玉棠下的水,只说做一次,事成之后给了我半成的份子,说只要一直帮着她,就会一直给我,甚至可以传给玉棠。”
    “奴婢一心想让玉棠嫁好,有份好嫁妆,不要被人小瞧了去,一错再错,便做下了这等错事。”
    ☆、第56章 惩罚
    握着林氏越来越冰凉的手,赵义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他如今连番遭到打击,已经不能再失去林氏了。
    “夫人……夫人,你……听我说……”,张了几次嘴,都发不出音,说什么……他不该听信严延年和小妾们的话,他不该不管不顾就怀疑了林氏。
    可林氏并不想听,她厌烦地看了一眼赵义,赵义到了嘴边的话便被那凌厉又淡漠的眼神剪断了。
    林氏对着决曹掾史施了一礼,道:“大人,黄姬说的都是她的一面之词,有许多猜测之处,做不得准,还请大人提审李氏和丁姬,以求实情,说不定与案情也有帮助。”
    “对对,请大人相助。”,赵义终于找到了声音,连忙相求。
    决曹掾史在心中叹了口气,面前的女子貌美过人,又淡定从容,只是鲜花总是插在牛粪上,怎么找了赵大人这样拎不清的。
    若是两个月前的林氏,方才便会给赵义甩一个巴掌过去。
    赵义这样的男人真正气死人不偿命,对严延年和丁姬恨不得将心掏出来,却又能疑心妻子和舅哥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想想这几年受的窝囊气,她不管是巴心巴肺,还是幸苦操劳,都比不过严延年和丁姬在赵义面前使个媚,心就冷了。
    如今的林氏知道克制自己的脾气,对赵义也看的清透,和他较真生气都是和自己过不去。就像昨日那般,赵义还惦记着伤了赵家的面子,赌气呢。浑蛋赵义压根不值得对他好,只配被严延年这样的人踩着,被人搓揉和作践着。
    有了黄姬的告发,决曹掾史三下五除二便将案情审了个清白。
    丁姬自以为和严延年做的慎密,却不料被黄姬在一旁琢磨了个一清二楚,见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也只好承认当年在院中被严延年得了手,她不敢声张,后来发现怀了孕,也猜不出是赵义的还是严延年的。
    赵义和严延年交好,丁姬便被严延年拿捏着这件事有了后续的来往。
    严延年得知被赵义误认为是林晖,便借着赵义的心结,帮着丁姬在后院站稳脚跟。莽哥生下之后,严延年大喜过望,承诺帮着丁姬谋一个主妇之位,让自己的儿子成为赵家的嫡子。
    这一切是多么的不可思议,但又合情合理,赵义听到这里,完全相信这是严延年能做出来的事。
    他就是第二个荣畜。
    丁姬又说后来赵义相信了他们的话,越来越宠爱莽哥,两人来往不便,怕赵义生疑,便断了联系,都是李氏在其中传递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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