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一处狭长的峡谷,只见一条羊肠小道在山腰间隐没,十分险要。说也奇怪。到了谷口,冉璞向前迈步,忽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停下来观察了一会儿,又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他问冉琎:“你有没有感觉什么不对?”
    冉琎直言道:“我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这道峡谷一定隐藏着危险。”
    冉璞说:“我有同感,且推衍一下,看看是何种危险。”
    他们各自用先天之术推衍吉凶,得到的结论可以用四个字来概括:水火无:!
    峡谷间翠绿一片,不见人迹,怎么会存在水与火的危险?这时任繁荣已经赶了上来,见冉氏兄弟停在谷口,便问:“怎么不走了?”
    冉琎说:“有不祥之感,峡谷中存在莫名的危机。”任繁荣望了望曲折狭长而险峻的峡谷,一时间没了主意。如果不走这条峡谷,从山外绕过去,至少要多走一天的路程。可是旋风队正处在危机之中,他们需尽快地敢去增援,时间不等人,回头从山外绕道,显然不是最佳方案。于是也在谷口停下来,等所有人都会齐再商量对策。
    南宫杰主张继续走峡谷,他毕竟是少年心性,没把看不见的危险放在心上,他指着葱茏翠绿的峡谷,问冉琎和冉璞兄弟:“我看这里也就是些野藤竹木,会有什么危险呢?这样的地方就算遇到两头猛兽,我们也足够应付。”冉璞冉琎说不出是什么危险,他们只知道与水火有关,做不出更多的解释。这个说法连陈剑秋也不相信,他们都很年轻,不知道天琁门在江湖的地位,不知道白玉蟾是天玄门顶级的推衍高手,冉琎冉璞作为白玉蟾的亲传弟子,先天推衍之术已经出神入化,但对冉氏兄弟的认可,完全来自于老辈的介绍。
    他们的确没有领教过冉琎和冉璞的高明。冉琎冉璞见无法说服众人,只好勉强同意从峡谷穿行。冉琎说:“实在要走峡谷,那就摆开一字长蛇阵,百步一人,不可靠得太近,也不可离得太远。”这个方案很快就得到大家的认可,又是任繁荣一剑在前,冉璞本距百步随后跟进,其他人依次排列,鱼贯而行,南宫杰走在最后。
    他们深入峡谷十来里地,也没遇到什么危险。南宫杰就在心里暗暗嘲笑冉氏兄弟,认为他们的推衍之术有点问题,把没有危险的地方说成险境,差点耽误了行程。正在洋洋得意,突然高高的山坡上滚下滚木。那滚木都浇了火油,带着熊熊烈焰,一路呼啸而下,而且接二连三,连绵不断。这就是怪事了。疾风队五人加上冉氏兄弟,总共七人,已经过去六人,只剩下南宫杰一人走在最后,居然遇到如此阵仗。
    此时南宫杰正走在一处险道,外边是悬崖,上边有滚木,倘若被滚木打中,必成重伤,而滚木上的火油如果沾到身上,后果不堪设想。这时避无可避,似乎在劫难逃。急切间南宫杰看到悬崖上垂着几根粗壮的山藤,便飞身避到悬崖下,抓住山藤,紧贴崖壁,让那些滚木走了个空。
    滚木的确没有砸到南宫杰,但南宫杰抓住的那根山藤却几根滚木反复碾压,小号上了火油,突出在崖边的部分被生生烧断。在三藤将断未断之际,南宫杰发现了危险,他努力一荡,想抓住另一根山藤,但是他的企图没有得逞。这根山藤哪怕再维持一弹指的功夫,他就成功了,但偏偏就差了分毫。没抓住另一根山藤,而手持的山藤已经断裂,他的身体急速地下坠。
    悬崖下一片云蒸霞蔚,看不清崖底的情况,他的身体完全失去了控制,两眼一黑,只听到两耳边呼呼的风声,附落崖底。
    走在前面的人看出了这里的异样,接二连三匆匆赶了回来。但是他们眼睁睁看着南宫杰掉进谷底,却无法援手。这个变故发生以后,他们无法继续行程,必须找到南宫杰,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时放滚木的人仿佛已经离开,峡谷中静静的。疾风对确定没有危险之后,就从南宫杰坠落的地方顺着山藤和崖壁,一个个下到谷底,但他们这样下谷是很费功夫的,山藤不能帮助他们直落谷底,下了不到一半,山藤就没有了,也不知谷底到底有多深。
    好在陈剑秋带着飞虎爪,他学师傅陈寿彭,腰间始终扎着一根麻绳,那麻绳的一头就连着飞虎爪。大费周章,总算下到了谷底,但是却没有看见南宫杰。
    他们在谷底来回搜寻了几遍,确实没有发现南宫杰,只看到灌木林里血迹斑斑,破碎的血衣,带血的鞋子。疾风队员们忍不住伤心,看这情形,分明是受伤过重,被猛兽吃了,剩下破衣烂衫和血迹。
    陶格斯是被南宫家所救,最为伤心。她把南宫杰的衣和鞋收着一个包裹,大家又找了一回,却连骨头都没找到一根。找不到南宫杰,但他们还需要去增援旋风队,旋风队仍然处在未知的危险之中,峡谷小道又回不去,只好从谷底艰难地开辟道路,脱离困境。
    这也是疾风队员们心懂意乱,如果冉氏兄弟能够静心息虎推衍一番,就该当清楚南宫杰生命的气机并没有断绝,仍然还活在世上。但是他们光顾了伤心,陶格斯甚至还埋怨陈剑秋不该跟着起哄坚持走峡谷,太过冒险。陈剑秋也很伤心,但没有申辩,他知道没有南宫世家,陶格斯早成了台吉的玩物,这是把他当知己,才对他埋三怨世。
    冉璞、冉琎已经预知峡谷中隐藏着危机,结果大家依然走进了危机深处,一番伤心之后,冉璞冉琎在疾风队的地位极大地被巩固。大家对他们的推衍能力已经不再怀疑。
    南宫杰到底怎么样了?他被山中一个老猎户所救。老猎户也是个老江湖,为躲避仇家才藏进这深山老林。他看到一根根滚木带着火焰从山顶上滚滚而下,接着南宫杰摔下悬崖,一看就知道这是南宫杰走在险道上被人暗算。他不知道是什么人暗算南宫杰,也不知道南宫杰是什么人,但看南宫杰生的模样端正,一脸正气,心里便先有了几分好感。又见那柄三尖断魂枪,知是南宫世家的子弟,便决意相救。
    他怕暗算南宫杰的人寻来,便把南宫杰身上带血的衣服脱了下来,把鞋子也扔了,还故意把衣服撕扯了几下。连同血迹伪装在灌木中,造成被猛兽侵害的迹象,这才背着南宫杰匆匆离开。
    他走之后,疾风队才赶到谷底,找了几遍没有着落,被他伪造的现场所迷惑,自以为南宫杰已经遇难,悻悻离去。
    南宫杰虽然获救,但是伤得很重,在老猎户家昏迷了几天才悠悠醒转。他睁眼一看,房里墙壁上挂着弓箭和兽皮,知是山中猎户。老猎户的老伴在房门口看见南宫杰已经醒来,连忙招呼老猎户过来相看。老猎户走进房来,满面微笑,说:“你终于醒了。”
    南宫杰微微颔首,眼中充满感激地说:“是你救了我?”
    老猪户点头。
    南宫杰说:“晚辈有伤在身,不便行礼,前辈的相救之恩,容后图报。”
    老猎户客气地说:“说哪里话?在这深山之中,人迹罕至,猛兽出没,人和人相帮,是天经地义的。”
    南宫杰说:“话虽如此,但前辈对我恩同再造。”说着就要挣扎起床。
    老猎户说:“你别动,你的伤刚刚好转,需要静养。”
    南宫杰说:“不行,我得去追赶我的同伴。”
    老猪户说:“赶不上了,你在这里已经躺了几天了。”
    南宫杰大吃一惊,说:“我都躺了几天了?”
    老猪户说:“是的,你几天都没有醒过来,现在好不容易醒了,身体还很虚弱,千万不要下床走动。”
    南宫杰长叹一声,既然已经在这里躺了几天了,而冉璞冉琎没有算出他的方位,那就说明疾风队已经走了。他又担心起旋风队来,也不知他们遇到了什么危险,不知解脱没有?
    老猪户又问:“你是南宫家的子弟,你知道是什么人暗算你?”
    南宫杰点点头,又摇摇头。点头的意思是承认自己是南宫世家子弟,当然有三尖两刃断魂枪在手,不承认也等于承认。摇头的意思是不知什么人暗自他,他实在想不出会是什么人,他自己在这世上没有仇人,怎么会遭此毒手?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问老猎户:“前辈,您救了我之后,都有什么人去那个地方看过?你有没有注意?”
    老猎户说:“很注意,我也想搞清楚是什么人暗算少侠,但就看到几个年轻人来找过你,把你的血衣打个包裹带走了。看样子他们是你的朋友,再没有其他人来过。”
    这就怪了!南宫杰想不明白是什么人痛下杀手之后又不闻不问,他努力思索了一会,猛然醒悟,说:“对了。暗算我的人不是跟我有仇,是跟旋风队有仇。暗算我们是为了迟滞我们去增援。”
    南宫杰猜对了,对他下手的人的确和他没有恩怨,他们的目的是要置旋风队于死地,那么在剑南道上又是什么人对旋风队有如此深仇大恨?
    这个时候在一个僻静的山洞里,有个美妇人正在听着一对少男少女的汇报。到过玉屏镇的人想必会认识美妇人,就是翠云山庄的玉夫人。向她禀事的正是她的一双儿女——玉公子和玉小姐。在峡谷顶上放滚木,就是玉公子和玉小姐一手操办。他们虽然施以辣手,但目的并不是要杀害南宫杰,而是要给疾风队制造麻烦。好留出空间,集中精力对旋风对出手,这都是玉夫人的安排。
    自从旋风队火烧翠云山庄,玉夫人回到君山老宅,依然不甘心失败,广为联络柳如风旧属,以图报复。又听说自己的一双儿女被旋风队禁锢在东林寺,离寺就有被诛的危险,于是心中生出恶念。她听闻七绝刀法被刘梦龙所得,本想夺取刀法,让自己的儿女在东林寺好好练习,等到刀法大成,旋风队就不足为虑了。转而又听说旋风队要赶来剑南支持刘梦龙,便改变了主意。夺得刀法,练成刀法,是个很遥远的概念,在群雄争夺中不一定能夺取刀法,而夺得刀法不一定能炼成刀法,不如直接除掉旋风队。于是她召集了所有人手赶到剑南,在一个名叫回风坡的地方预先埋伏,要把旋风队斩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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